第六章

第六章

入夜後,南宮騖躺在床上,睜着眼睛睡不着,只感覺全身都不舒服。他只想怕是這段時日喝太多酒了,這醉勁滲到了骨頭裏面。若想要這股疼痛緩解,許是得等上好幾日才行了。

只是到了夜間,客棧的隔壁院子有人喝起了酒,酒香傳到了南宮騖的鼻子裏,勾得南宮騖心裏痒痒。

他爬起床,在房間裏面來回踱步,忍了一刻鐘,心道這夜色這麼好,不去喝酒實在可惜,便站起身來,準備出門去。

他要是想做什麼,旁人多半是攔不住的。

然而等他一打開門,卻發現院門前正站着一個女人,黑洞洞的也沒有提燈籠,像個鬼魅似的,嚇了他一跳。

來人是徐不疑。

「你在做什麼?」南宮騖提防地後退了幾步。

一個女人入了夜后孤身來到他的門前,怎麼都有些可疑,雖說徐不疑看着不像那種痴蠻女子,但萬一……

徐不疑放下準備推門的手,道:「我們該出發了。」

南宮騖一頭霧水,問:「你什麼意思?」

徐不疑道:「我看了星象。」

南宮騖笑了:「星象告訴你今晚出行大吉嗎?」

徐不疑點點頭,道:「若是連夜出發,還能趕上九館落地。」

「那是什麼?」

「一種星象。」

南宮騖笑得嘆氣,說:「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神棍,可惜,我不信星象占卜。再說,你去東海難道不是看風景的嗎?夜裏趕路匆匆忙忙,哪兒還能有遠遊的趣味。」

徐不疑想想也覺得有些道理,去看桃花又不是辦宗門事務,沿途走走也是可行的。

一邊南宮騖繞開了她,道:「我要先去喝酒了,夜裏你一個女子也最好別在外面走動。」

說罷便要走。

徐不疑聽言,不知道想明白了什麼,略點了點頭,道:「難怪,原來是酒臭。」

南宮騖臉色一沉,他瞪了回去,道:「你懂什麼,酒銷萬古愁,無酒非英雄。」

徐不疑卻一本正經,答道:「酒傷心智,喝多了酒,就會變傻。」

也就是天色黑,旁人看不到南宮騖難看的臉色。

南宮騖冷笑一聲,道:「徐姑娘,你可真愛教訓人。」

南宮騖徑直離去,找到酒館,剛坐下,又有些後悔了。

雖說徐不疑說話不怎麼好聽,但確實也說的是事實,他前一段時日心裏煩悶,沉迷酒鄉不可自拔,身體耗空了許多,也荒廢了武功。因為總是醉得厲害,這段時日發生的許多事情他都記不太清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他有心說算了,這樣下去不是事,還是戒了酒,把劍重新練起來罷。

但聞到了酒香,又心裏難捱,於是又心道,不如明日再戒酒。

南宮騖吩咐了店小二去打二斤烈酒,店小二應了聲,轉身正要去,南宮騖又叫住他,說:「算了……只要半斤。」

南宮騖提着半斤酒,一邊往回走一邊喝。

沒一會兒這半斤就下了肚子,他酒量極好,這半斤下去臉不紅心不跳,一如常人。

南宮騖頗覺得不爽快,就這麼一點,連個味兒都沒嘗出來,不然還是回去再喝點吧。

正要掉頭去酒館,南宮騖忽感到有些不對。

他的脈搏跳得厲害,一股寒氣突然從心口而生,瞬刻便散滿全身,只消一個呼吸的時間,他就全身冰冷,失了力氣。他欲要出聲,卻發現舌頭也如同被凍住了一般,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好,他是遭了暗算了。

他得去找大夫!

南宮騖剛走出了幾步,便突然失去了意識,整個人悶頭一栽,倒在了地上。

-

徐不疑在房間里算著星象。

雖說赤泉城是升仙城,但九館落地於附近也並不常見,這次趕不上,等下一次少說也要三五年了。

除了劍法,徐不疑其他都不擅長,星象也僅僅是略通,許多擅觀星象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的東西,她往往要計算半日才能清楚。

算好之後徐不疑收起了紙筆,將最近的九館落地的時間和地點都默默記在了心裏。

敲門聲響起來了。

徐不疑站起,去開了門。

門外是客棧的小二,見了徐不疑便作揖道:「徐姑娘,南宮公子喝醉了。」

徐不疑不解。

小二解釋道:「南宮公子被發現喝醉了倒在大街上,讓人給抬回來了?您快去看看吧。」

-

徐不疑跟着店小二去了南宮騖的屋子。

只見南宮騖長長的一條躺在床上,渾身的酒氣,看起來好像是喝醉了。但他的臉色非常蒼白,胸口起伏得厲害,呼吸也異常粗重。

掌柜見了徐不疑,忙來招呼道:「徐姑娘,您來啦。這,南宮公子看起來醉得厲害啊,怕不是要出事,不然還是請大夫吧?」

客棧自然不想有人在店裏出事,但他們也不想當冤大頭出延醫問葯的錢,恰想起徐不疑是南宮騖帶來的,便立刻去通知她來。

徐不疑本沒什麼表情,待再看了南宮騖一眼,忽然地發現了什麼,眼中便是一冷。

她幾步走到床前,用力撥開南宮騖的嘴唇,往裏面一看,南宮騖的舌頭不知何時變成了灰白色。

徐不疑當機立斷,一步站到了床上,單手將南宮騖拎起來,另一隻手拆了他的腰帶。

她的動作又快又直接,看得房間里的掌柜和小二都驚住了。

「姑、姑娘,你這是……」

完了,若是南宮騖醒來發現自己被……他們都要完了!

徐不疑並不理會,只道:「拿炭火來。」

她先除去了南宮騖的外衣,然後像是剝筍一樣撥開了他的衣襟。衣衫落下,南宮騖肋下一條烏黑的瘀痕便露在她眼前。

徐不疑先按了按這黑痕,再推著南宮騖心口將他支起,一縷真氣從她掌心灌入了南宮騖的心脈之中。

南宮騖的心臟正在劇烈地顫動。

——這不對勁,若是被屍氣所傷,他的心跳應該變得遲緩才對。

「姑娘……他、他的背……」掌柜和小二站在床的另一邊,不知看到了什麼,嚇得連連往後退。

徐不疑將南宮騖掉了一個頭,現出他的後背來,她也險些愣了。

南宮騖後背有一大片雷擊傷,呈現出可怖的樹枝狀,此時,這傷痕還在一點點擴散出去,眼看就要蔓延到他的脖子和腰側,而中心處的痕迹也越發變得紅,幾乎要滴出血了。

驚雷鍛體,骨鳴生金。

徐不疑恍然——難怪她會覺得南宮騖有種熟悉的感覺,他竟是金鳴劍骨。

金鳴劍骨辟邪破障,對邪祟之物天然壓制,若他是修士,這屍氣便全然無法傷害到他。可惜,他還未引氣入體,如今尚是凡人之軀,抵抗不了這屍氣。

屍氣在經脈之中緩慢蔓延,南宮騖本該早就察覺到身體不適了,可他還以為那是宿醉的後遺症。到了今天夜裏,不知道是哪個契機,屍毒突然爆發,南宮騖瀕死之際激發了劍骨之力。

而徐不疑也是天生劍骨,其真氣和南宮騖恰好相合,可助他排出屍氣。

徐不疑將南宮騖扶起,澎湃如海的真氣化作了涓涓細流,灌入南宮騖的經脈之中。隨着她的真氣流轉南宮騖的全身,南宮騖背後的紅痕開始慢慢消退。

小二匆忙地捧著炭盆回來,此時一看,南宮騖背後的枝狀傷痕已褪成了淡紅色。

一刻鐘后,徐不疑運功完畢。

南宮騖也慢慢清醒了過來。

他雙眼迷濛,知道自己正坐在床上,面前似有一個女子正看着他。

正要定睛去看是誰,一股噁心的感覺忽從他的胸口涌了上來,他不由乾嘔了兩下。

徐不疑見狀,抓着他的脖子將他往床外的方向一推,他整個人趴在了床邊,一下吐在了床下的炭盆之上。

一團黑水從他的口中湧出,噴在炭火上,火炭一燒,「滋」地一聲,便把那團黑水給燒乾了。一股難聞的臭味沖了出來,霧氣散開后,又化成了悶人的甜香。

南宮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卻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鬆了很多,眼前也清明了。

掌柜的驚喜喊道:「醒了!南宮公子你醒了?」

南宮騖支撐著慢慢坐起來,看到站在床邊的是客棧的掌柜小二。

再回頭一看,一個玄衣女子正盤腿坐在他的床上,兩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身體。

南宮騖再一低頭,看到自己上身赤|裸,腰帶也解了,只剩褲子遮住要害,猛一個激靈坐起。

他在床上連連往後退,看着徐不疑猶如看洪水猛獸,但床上逼仄,他這兩下就退到了床頭。

南宮騖一邊七手八腳地為自己披上衣服,一邊瞪着徐不疑,問:「這是怎麼回事?!」

掌柜搓搓手,卻也不知如何解釋才好,只說:「南宮公子,方才,似乎是徐姑娘救了您呢。」

南宮騖仔細回想,最後的記憶是自己眼前一黑倒在了街上,便問:「我怎麼了?」

徐不疑緩緩收了功,神色一如往常。

她從床上走下,順便看了看炭盆裏面是否還有殘餘,然後再轉頭對南宮騖道:「你太臭了,先去洗洗身上的穢物。」

也不等南宮騖回答,她已先一步走出了房門。

掌柜和小二兩個人面面相覷,道:「那,還去請大夫嗎?」

南宮騖正仔細聞自己的身體,並不覺得很臭,聽到掌柜問,便喝道:「我好得很,請什麼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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