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玄宗異變（四）

說話間，玄宗宗主手臂用力。

白道一被其貫穿胸口，頓時感覺到身體由內而外承受了巨大無比的力量。

「啊啊啊啊……」

他痛苦的喊聲繚繞在白塵海的耳畔。

白塵海抬頭望着，眼中的不甘與憤怒通通化作澎湃的雲氣。

很快，白塵海四肢籠罩雲霧形成的鎧甲，力量瞬間提升十多倍。

地面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壓力，再度龜裂開來，蜘蛛網狀的痕迹以他左右雙手掌心和左右雙腳腳尖為中心點，向周圍輻射擴散。

轟隆隆隆……

地面顫動起來，白塵海的力量已經體現到了極致。

然而，玄宗宗主淡漠無情，一隻腳輕飄飄向下壓。

白塵海脊椎頓時咔吱作響，莫大的痛苦席捲他的神經末梢。

「我說了，叛徒就該死。」

宗主搖了搖頭，貫穿白道一的那隻手掌緩緩握緊。

下一秒，他以腰肢發動震顫之力，帶動手臂旋轉。

轟的一聲響，白道一暴碎開來，化作肉塊與血沫紛紛揚揚灑落天地間。

屍骨無存！

「你你你，你和我家老爺子可是過命的兄弟啊！怎麼可以下得去手？」

玄宗宗主神色憂傷，嘆了口氣：「他是為你而死，我也不想殺他呀。」

「你真的以為我沒有察覺到他和你的密謀嗎？」

「可是自始至終，身為宗主的我秉承著仁愛的原則，給了他機會也給了你機會，只要今天你不走上玄玄峰，那麼你白家依舊是我玄宗源遠流長的世家。」

「可惜，真的非常可惜。老夥計沒了，那我也不會讓他在下面孤單。」

「一時片刻，我也沒辦法下去陪着他，那麼，就只好讓你們整個白家陪葬了。」

聽聞此言，白塵海怒急攻心，一道鮮血從他口中噴灑出來。

呲啦！

濺起的血珠之中蘊藏着靈氣，化作一隻只血色小箭，繞着彎襲擊玄宗宗主背部。

「別白費功夫了。」段嘯揮動袖子，打出水瓶器物，將所有的攻擊盡數吸納。

宗主腳尖向下挪移，對準白塵海的腰椎，然後輕輕跺腳。

咔嚓！

清脆的骨裂聲中，白塵海失去了對於身體下半部分的體感。

他咬着牙，忍着疼，以一種非常複雜的眼神望過去。

「為什麼？為什麼？你是一宗之主，還有什麼必須要得到的嗎？」

「道底是為什麼啊，堂堂玄宗宗主會被鬼迷了心竅？」

玄宗宗主嘴角微微上揚，似乎顯出一抹如釋重負的輕鬆。

「白小子，我也是看着你從小到大慢慢長大，你小時候我也抱着你撒過尿，就沖這點情分，那我便讓你死明白。」

「接下來往後看吧。」

話語方落，他左手一翻一抬，掌心之中多了一顆小孩拳頭大小的晶體眼球。

眼球通體呈水晶狀，水晶相當純凈，但中心處有一縷黑氣肆意扭曲蠕動。

「這件秘寶名為至尊之眼，你可知道我蒼玄界一脈的玄宗二祖當年得到此物之後相互之間有過巨大的分歧，最後還是我們宗主一脈獲勝，就其封存留了下來。」

說着，他鄙夷地瞥了一眼段嘯，「此物乃是真正的秘寶，和段嘯手中的破爛雕像不可同日而語。」

段嘯渾身戰慄，不敢反駁。

因為他看到至尊之眼后，頓時明白——至尊之眼蘊含着那至高無上的存在的意志，直面此物幾乎約等於直面那位存在。

段嘯依稀看出至尊之眼沒有完全解除封印，但是，僅僅憑藉氣息，他已經察覺到了此物之逆天。

對比起來，他所掌握石像僅僅是蘊藏着向祖魔許願的可能性，直接被秒成渣渣。

段嘯眼神閃動，收斂了癲狂與囂張，放低姿態道：

「宗主大人，原來你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經投靠了那位偉大的存在。那我這些天以來的謀划，豈不是白費苦心？」

宗主微不可查地搖頭，「你連那位存在的尊諱都不知道嗎？」

段嘯愕然，一時片刻說不出話。

宗主不再理會他，雙手舉起至尊之眼，口中念誦著不可聆聽的音節。

很快，周圍的空氣凝固起來，濃郁的黑色霧氣瀰漫，其中彷彿隱藏着無可名狀的恐怖。

段嘯欣喜若狂，匍匐叩拜，彷彿即將獲得無上光榮。

這時，宗主轉過頭，語氣幽幽：「祭祀的開啟需要一個引子，可我剛剛答應了要讓白小子看到最後的結果。」

「啊？！」段嘯心中預感到不妙，但是眼皮子來不及眨動，洶湧的黑暗武器籠罩了他。

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段嘯碎裂成黑色粉末，連靈魂都不剩下點滴。

然後，至尊之眼中的黑暗化作稀薄的霧氣緩緩擴散。

一丈，十丈，百丈……

很快，玄玄峰被籠罩在烏雲之中，然後擴大到整個玄宗。

看到天空被巨大的陰影籠罩，玄宗弟子有所不安，他們仰望天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心頭茫然無比。

這時，長老們出現在他們周圍，將一切無礙的情況告知，並且領着弟子們聚集在一起，前往玄玄峰。

有人不解，發問，長老們總會搪塞過去，只說是宗主的命令。

人群中，彭路生心中生出少許不安，總覺得要出什麼大事情。

他跟着人潮一直走，快要抵達玄玄峰山腳下時，他的腦海中回想了起與白塵海的對話。

「不對，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白師叔去找宗主，平常時肯定會捎帶拉上我一起，這一次卻故意撇下我。」

「而且，段嘯長老那麼詭異，宗主居然不下令捉拿，這本件事情也很奇怪。」

「那種邪惡的石像被人發現，段嘯長老居然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呆在玄宗……」

彭路生腦海中想了許多越想越是害怕，然後他在抵達玄玄峰前開溜。

這時，領頭的長老突然掃了一眼，顯然注意到了他。

彭路生心中凜然——那位長老是要抓我！

「小胖子，你是準備去哪裏？」一個聲音在腦後冒出，顯然是另外一位長老到了。

彭路生心中生出警惕，口乾舌燥，卻不敢咽口水。

他回憶起自己平日裏的舉動姿態，保持正常地轉身，然後撫摸著肚皮，輕笑道：「就是有點鬧肚子，實在忍不住，所以想找個地方方便一下。」

「哦，那你就去吧。」說完，那名長老閃身消失。

然而，彭路生明顯感覺到自己被人監視了。

「這這這……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玄宗的弟子去不去玄玄峰都不得自由。」

心中彷彿有一萬頭草原的尼馬奔騰而過，彭路生扒拉身旁的同門，走入不遠處的草叢裏，做出解褲腰帶的動作。

他的右手插入褲腰帶里，藉著褲子的遮擋，掌心中多了一枚符籙。

「隨機傳送。」彭路生默念一聲，然後化作泡影消逝。

刷！咚！

彭路生出現在一處陌生的林地，但是被神念鎖定的感覺還在，只是有些時斷時續。

「跑起來！只要跑出一定區域，他們就感知不到我。」

彭路生趕忙拉起褲腰帶，奔跑起來。

一路上，他看到無數墳墓，有的氣派無比，極盡奢華，有的荒草一堆，石碑上連個名字都不留。

片刻后，彭路生恍然大悟：「這裏是玄玄峰半山腰，但卻屬於後山！」

後山歷來不允許弟子進入，因為，後山其實就是玄宗的墓場，裏面埋葬了許多有名的，無名的玄宗強者。

然而，彭路生前方出現的一名長老。

長老身形消瘦，左眼戴着眼罩，笑眯眯道：「小胖子，你跑什麼？這裏可是我玄宗重地，不能隨便出入的。」

「我……」

「不用說了，擅自闖入就是死罪。」

那位長老二話不說，直接發起攻擊。

「你們肯定有陰謀，就是要殺人滅口！」

彭路生大喊一聲，身軀卻被長老以禁制定住，無法動彈。

此刻，他只能直勾勾看着那一道狂猛的劍氣，腦海中過電一般看到了今生的種種。

這時，一道璀璨銀芒劃過空氣，快速臨近。

嘭！！！

龐大的半月形劍氣破碎，驚弦劍展露真容，卻是驚鴻一現。

歘！歘！歘！歘！

劍鋒連閃，將那名長老的兩處肩胛骨和兩處膝蓋穿透。

他跪倒在地，滿臉痛苦，「何方妖孽？！」

林銘從樹林中走出來，肩頭上的小傢伙化作白影，蹦躂到長老的腦袋上。

嘿嘿……小傢伙一邊踩，一邊笑：「妖孽你妹，你全家都是妖孽，你才是壞蛋呢，怎麼無緣無故襲擊他人。」

「狗屁！」

「小傢伙，別和他廢話，我們答應了聞人前輩，還要前往密室。」

「好嘞，那就給我凍住吧！」

說着，小傢伙身上閃過金光，赫然是聖衣穿在身上。

啪嘰！

它一尾巴甩動，砸在長老頭頂。

凜冽寒氣從上到下席捲獨眼長老周身。

呲啦呲啦呲啦……

很快，他變成了一個冰坨坨。

彭路生絕處逢生，在旁邊呆愣片刻，確認自己還活着后，趕忙跟了上來，對林銘說起玄宗的詭異。

林銘點頭，「知道了，聞人前輩已經先一步前去處理，我們現在必須先去刨了你們玄宗祖師爺的墳。」

彭路生：？？？

他的腦迴路一時片刻跟不上。

林銘拍了一巴掌他的脊背，「別想那麼多，這是在搭救你們整個玄宗，趕快帶路。」

小傢伙舉起爪爪，複述道：「快快快，帶路帶路，十萬火急。」

彭路生撓著頭，道：「不好意思啊，我……我也是第一次來，真的不認路。」

林銘翻起白眼，「那就分頭找！」

這時，彭路生虛得很，哪裏願意分頭行動。

他左看右看，頓時看到了大冰坨子裏面的獨眼長老。

「咱們別分頭了，這個人是長老身份，一定知道祖師爺的墳墓所在。」

林銘挑眉，「快確認一下，死了沒。」

小傢伙嗯了一聲，豎起耳朵懟在冰坨子上，聽了半秒后，說：「還活着。」

之後，經過一番努力，那位長老說出了地點，又一次被變成了冰坨子。

幾十息過去，林銘等人走入了玄宗祖師爺的墓地祠堂。

這裏看起來平平無奇，就是尋常百姓用的葬墓，長寬皆不過一丈。

「這裏看起來不太像是祖師爺的埋骨地，我們不會找錯了吧？」

彭路生一邊抹汗，一邊躡手躡腳地行走。

然而，林銘和小傢伙站在一起，沒有回答他。

兩者都在專註地打量墓地。

彭路生雙手合十，心中默念道：

「祖師在上，千萬莫要怪罪弟子。這都是因為玄宗出了變故，不得已而為之！這也算是弟子成為長老之前，提前來拜見您老人家……」

這時，彭路生看見小傢伙呵了一口氣，氣化為三，三者皆成冰晶狀凝固起來，變成了冰晶鏟子。

「兩位這是要幹啥啊？！」

小傢伙耳朵聳動，咧嘴壞笑：「挖你家祖師爺的墳墓唄。」

「啊！！！」彭路生嚇得獃滯如木雞。

林銘說：「快乾活吧，挖開就能進入密室了。」

「嗯嗯嗯，老傢伙可是說了，一定要快點開啟法陣，並且維持住，這樣才能避免玄宗的壞傢伙們接觸護持蒼玄界的防護大陣。」小傢伙補充一句。

說着話，林銘和小傢伙已經開始動手了。

彭路生猶豫三秒，看着已經被挖開大半的祖師爺墳墓，哭喪著臉，不得不加入進去。

半刻鐘左右，林銘等人如願進入了密室。

周圍的陳設相當簡單，就是兩個蒲團，以及一個看起來就知道是陣法的複雜圖案。

「按聞人前輩說的，兩個人同時坐上蒲團就行。」

林銘示意小傢伙和彭路生上前。

兩者很聽話，乖乖坐過去，然後就看整個法陣的線條接連亮了起來。

柔和的暖白色光輝充斥密室之內。

林銘清晰看到密室除了入口處的那面牆壁外，其他牆壁通通銘刻玄奧圖案，顯然也是法陣的一部分。

林銘一邊打量，一邊思考，因為通曉神文之道，有了許多千人不曾有過的積累，他看出了這處陣法的具體功用——確實如聞人千易所言，不需要修為，只要坐上蒲團就可以發動，而且開啟之後，密室的防護變得無比安全，與整個蒼玄界的保護大陣相連，尋常的造化境都干不破。

林銘眼睛轉了一圈，然後把聖衣從小傢伙身上扒拉下來，徑直前往玄玄峰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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