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第八十五章

兩個人的想法不謀而合，這其中也許有來自於同為迦勒底

藤丸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少女。

不，他覺得對方並不需要他的安慰。

他曾經的記憶中，那個存活了三千年的所羅門王，也是以相似的神情說着令人感到悲傷的話。只是那雙眸中無論有着怎樣的情緒，都絕對過和後悔相近的情感。

想到這裏，他輕聲問：「我一直很想問，你後悔過嗎？」

遠坂立香愣了下：「什麼？」

藤丸：「你後悔過嗎？為了讓一個本應死去的英靈重新活過來，你付出了一世又一世的代價。即便你已經不記得了那些，但是他們始終影響着你如今的生活。基爾什塔利亞，佩佩隆齊諾，五條悟，蘆屋道滿……他們不正是你那些記憶存在，而讓你無法徹底擺脫過去的人嗎？」

後悔嗎？

遠坂立香無法肯定的說不，因為她沒有辦法代替作為其他身份的自己斷言。

但是倘若立場對換，她想她是不後悔的。

「如果讓醫生活下來，讓人們過上安穩的生活讓我後悔的話，那麼我到底又是為什麼開始那些旅途的？」

藤丸不語，低下了頭，像是在思考什麼，久久沒有言語。

遠坂立香鬆開了少年，走到了一邊的窗邊，眺望着遠處高聳入雲的建築物。

「可以的話，我也想要將過去的記憶給燃燼。我不想做所羅門，也不想做安倍晴明，有時候我甚至很討厭「救世主」這樣的稱呼。明明我和你都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在戰鬥和反抗，那些讚美和歌頌我們的話語，在我看來只是覺得如此嘲諷。」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以英靈的模樣存在。同樣的，我也不覺得自己有資格成為英靈。所羅門也好，安倍晴明也罷，那些都只是其他人的故事，並不是我所希望的未來。過去的人事物不該影響着我們，可我們一直被那些東西所束縛住，這樣的感覺真的很討厭，可是我找不到擺脫他們的方法。」

作為迦勒底的ster，他們本來擁有的經歷是一樣的，結果命運開了個很大的玩笑，讓他們後面的道路截然不同。

不，應該說前世的他有那麼深的執念，不是沒有理由的。

想讓遠坂立香得到幸福，變得比他自己得到幸福還要重要。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只是吧，我覺得很多事情是不可能想通的。立香，我和你都無法去考慮「如果」會怎樣，我們也做不到假設換一個方式會迎來怎樣的結局。那麼，我們能夠做的反而十分簡單了。就算真的如同你所說那樣，我們不會有通往光明的未來，我們可能下一刻就會死亡，而我們無法迴避這些事情，我們能夠做的也就只有和當初一樣。」

少女眨了眨眼，臉上浮現出迷惑之色。

「去抗爭，和不合理的未來說不，只有這樣我們才有繼續下去的理由。」

死寂，在兩人之間蔓延而開。

過了很久，遠坂立香才輕輕吐出一句話。

「藤丸，這很難。和命運抗爭，和去改變人為的扭曲，那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少年說的話，遠坂立香不是不懂，只是她作為陰陽師，本身就已經通曉部分未來之事。或者說，正是因為她作為安倍晴明存在過，才會更加明白很多事情不可逆，也無法改變。

「當初迦勒底幾乎瀕臨毀滅狀態，人類史被燒毀被凍結，又有什麼人覺得我們可以做到改變？說穿了，我們只是運氣不夠好，總是遇到這種臨危受命的事情，和之前每一次比起來，這一次反而要來的容易多了。」

「你說得也對，是我有點鑽牛角尖了。」

藤丸笑了笑，表情中沒有陰霾：「沒關係，有着那樣的過往，你至今沒有變成人類的敵人，我才會覺得奇怪。」

遠坂立香責怪少年：「說得好像已經知道我是敵人了一樣，也可能是前世的你才是人類惡。」

「是是是，你說得都對。」

少年虛心接受，煞有其事開口道：「現在心結應該解開了，我們來談談這個世界的情況吧。」

從太宰治那邊接過書頁，遠坂立香知曉了這個世界的真實到底是怎樣一個情況，便簡單的告訴了藤丸少年。

「太宰治說這一次選擇權給我們。」

毀滅也好，延續也罷，這一次自己決定命運。

只是為了這麼一個目的，太宰治把自己的命都給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