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一章 高攀(二)
只聽「噗通！」一聲，高音奶奶的頭一下子撞到地上，然後便一動不動了。嚇得一圈兒瞧熱鬧的媽媽們嚇得「啊」一聲驚呼，接著呼啦一下全都涌了過來。
「高音奶奶你怎麼了呀？」
「哎喲可了不得了！」
「快打120啊！」
「讓她家來人那！高音奶奶會不會摔死了呀？」
大家七嘴八舌地喊著。
八班媽媽早已嚇得面如土色，她快速張開手臂想要去扶起高音奶奶，剛往前跨出一步又停了下來，突然猶豫了一下便轉身把兒子推進屋子：「寶兒你快進去，別讓她們責罵你，快進去！」
寶兒擰著一股勁，賴在原地不走：「媽你別怕，到我後面來！誰敢罵你我一定幫你罵回去！」，說著上前把他媽攔在身後，警覺地看著外面一伙人。
只聽樓梯上「咚咚咚」響著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劉洋飛奔到高音奶奶跟前，大聲喊著「姥姥！姥姥你怎麼了！」
旁邊有人告訴她：「八班那孩子把你奶奶推倒了！快看看你奶奶還有氣兒沒！」
劉洋撲在姥姥身上，用手試了試鼻息，她沒見過這陣勢，電視上貌似是這麼演的，往鼻子底下探一探，就知道人是死是活。
大家緊張地看著劉洋探了半天都沒說一句話，忍不住各種腦補，當然也是參考電視劇來的，電視里不都是那樣嗎？一旦探鼻息的那個人半天沉默不說話，那就只有一個結果，就是搖搖頭嘆嘆氣說：「她不行了，準備後事吧！」
這麼一想，大家就更害怕了，八卦大軍一個個瞪大雙眼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高音奶奶，替劉洋宣布：「高音奶奶不行了！天那，出人命了！」
蹲在地上的劉洋其實挺懵的，就算她全神貫注地試探著姥姥的鼻息，但手指上根本沒有感覺，按道理沒有熱氣出來肯定就完了，可當她碰到姥姥的鼻子時，又感覺好像鼻子是熱的，根據生物學來判斷，姥姥如果死了，鼻子應該是冰涼冰涼的，怎麼還熱乎乎的呢？難道是自己情緒過於激動，出現了幻覺？
聽到旁邊的大叫聲，劉洋才確定真是自己判斷失誤了，她以為姥姥沒死，其實是自己不想姥姥死，劉洋不由得悲從中來，嗚嗚地哭了：「姥姥，你怎麼這麼快就走了啊！我一個人怎麼辦啊！」
哭著哭著，劉洋腦子裡突然冒出八個字：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哇！」劉洋終於崩潰大哭起來，她怎麼也想不到，就這麼短短的一會兒，自己竟一下子失去了兩個親愛的人。
劉洋的失控馬上引來旁邊的媽媽們一個個抹著眼淚，心說：這才像一個失去姥姥的孩子應該有的情緒嘛！
「昂...高音奶奶呀...你死得冤那！」
「多好的老人家，就這麼走了...嗚...」
悲慟充斥著整個凹院，只要是參與圍觀看熱鬧的，無一不悲，無一不痛。
聽到哭喊聲，石家慧連忙穿好衣服跑到天橋上往下看，這時石娟家門也打開了，哪怕她倆從來不參與八卦，也不會對如此悲傷的場面無動於衷。
兩人一上一下對視一眼后，便一起往下跑去。
媽媽們抹著淚，劉洋蹲在那裡看著地上的姥姥，不停地哭著。石娟急忙問：「怎麼了啊？高音奶奶摔倒了嗎？」
石家慧也跑到了樓下，她連忙說：「你們怎麼不把老人扶起來呀！石娟，快看看高音奶奶還有心跳沒！」
劉洋又開始哇哇大哭：「我姥姥死了！不喘氣了！哇~」
旁邊的媽媽們哽咽著說：「老人家走了，可憐啊，一句像樣的話都沒留下！」毫無疑問，她們嘴裡說的「像樣的話」，就是銀行卡密碼之類的東東，這也是所有人認為的頭等大事。
石娟不免有些心驚膽戰，人家親外孫女都宣布老人家死了，我哪敢上去啊！家慧你別嚇唬我了，我害怕！
石家慧看出石娟的膽怯，連忙拉著石娟一起蹲了下來，一來是給自己壯膽，二來也是由於正義賦予的責任。圍觀者的責任。
石家慧學過簡單的急救知識，她打開手機電筒，小聲對石娟說：「你翻開高音奶奶的上眼皮讓我看看她的瞳孔...」
「額！」石娟下意識往後一縮，手不由自主地放到背後，結結巴巴地說：
「我...我害怕！」
石家慧脫口而出：「我也是！」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個人，目光也一齊投向旁邊的劉洋。
「小妹妹，你把姥姥的眼皮翻開我看看好嗎？」石家慧像在哄一個幼兒園小朋友一樣。
劉洋看出來了，這麼多看熱鬧的人人里，只有這兩個阿姨真正關心姥姥的死活！
嚴姐也大著膽子慢慢走上前來，低聲說：「劉洋啊，雖然姥姥已經沒氣了，但這兩位阿姨也是真心實意來救高音奶奶的！你就按她們的要求做，咱死馬當活馬醫，說不定奇迹會出現！」
劉洋急忙雙腳跪在高音奶奶身體兩側，附下身子一邊一隻手將她姥姥上眼皮使勁往上翻。
「阿姨，是這樣嗎？」劉洋一邊抽泣一邊問。
石家慧連忙打開手機電筒，對著高音奶奶的眼珠子就照，另一隻手不忘死死地拽著石娟的衣服，她太恐懼了。
石娟本能地往回縮，但石家慧此時的力氣出奇地大，不但不能躲開，還被拖著一起往高音奶奶的白眼那邊湊。
當電筒的強光射進高音奶奶的眼珠子時，就聽到「哎喲」一聲，高音奶奶忽地一下推開外孫女的手。
所有人聽到這個聲音，都好奇地圍了上來，偏偏這時候石家慧的電筒還對著高音奶奶的眼睛，就見那眼皮不停地眨呀眨的，一邊眨還一邊往上翻著白眼。
「媽耶！詐屍了！」嚴姐像見到鬼一樣喊了起來，她瞅高音奶奶眨眼睛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像電影里的殭屍。
也不能埋怨嚴姐，殭屍不都這樣嗎？全身上下都不動，就眼睛會眨。
媽媽們本來還為高音奶奶死而復生感到高興，被嚴姐一叫喚，一個個嚇得大驚失色，立馬四散開來。
劉洋也懵了，她微張著嘴巴膽怯地問：「姥姥，您老人家現在是人是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