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新梁子舊梁子都是梁子
石家慧打開房門看到紙板掉落下來，兒子的這個細微舉動讓她不自覺地笑了起來。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看起來說什麼都不聽卻又什麼都悄悄做了，除了學習跟遊戲。
這個點樓上沒水，她拿起塑料盆準備下去洗衣服，往樓下掃了一眼，一排洗衣池都站滿了人。還好聽了隔壁何姐的話買了兩隻水桶，昨天晚上存了水，才能順利完成洗臉刷牙的任務。她關好門掛上掛鎖，拿起臟衣服就下樓了。
剛到樓下，迎面走來一個人，感覺好像似曾相識，定睛一看：余正媽媽！石家慧想上去打個招呼，畢竟上次也弄得挺尷尬的，可剛剛喊了個「余」，余媽立刻移開目光並且把臉沉了下來，石家慧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只好吞下沒說出口的話跟對方擦身而過。
「哎呀，小石你下來啦！我馬上洗好了你來我這裡洗！」大嗓門熱情地招呼著石家慧，「謝謝你啊大姐！」
「不客氣，我又沒做什麼哈哈！」大嗓門直爽的性格有時候也是蠻令人喜歡的。只見她麻利地擰乾了幾件衣服就撤了下來，招呼著：「小石你快來洗，一會位置被別人搶了！」說完嘴往余媽那邊一挑，石家慧假裝不懂，笑著把塑料盆放在池子上。
旁邊的石娟也笑著打招呼：「你是葉帥媽媽吧？我是高飛媽媽，我也姓石。」石家慧連忙抬手示意：「你好你好，高飛媽媽，一個班的家長以後多多互動呀！」
大嗓門洗好也不急著去晾，站那看她們聊，以便能及時地插上一句半句。聽到這裡她一看機會來了，說：「哎呀你們孩子都爭氣啊，進了實驗班，整個學校就一個實驗班，都是尖子人才呀！」
石娟謙虛地說：「哪裡呀，真是尖子就不會來這裡了！」話沒說完，只聽旁邊「嘭」的一聲，余媽摔門進屋去了。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啥意思。嚴姐小聲說：「她兒子也是實驗班的，這次就是考砸了才來的！」這事余媽也只和嚴姐說了，別人她都沒有理會。嚴姐是居委會大媽級別的，沒有她搭不上話的人。
大嗓門一聽不樂意了：「我兒子普通班我都沒摔門，這是摔給誰看呢！」
石娟忙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怪我說錯話了！」石家慧安慰她：「沒事，以後大家處熟了，就沒那麼多忌諱了。」
大嗓門也不說話了，拿起衣服就上四樓。樓梯口緊挨著的是余媽的門，路過時大嗓門還不忘生氣地朝關上的門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只有石家慧知道，余媽此時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余正成績那麼好，穩穩的一中，孩子可能沒發揮好失手了。現在兩家既然住一起來了，一定要找機會緩和一下關係，初中同班，高中又一起進了松城中學的實驗班，這是多大的緣分啊！
石娟跟石家慧兩人一起提著洗好的衣服走到樓頂，只見一根根各式各樣的繩子錯綜複雜地拉在樓頂四邊的鐵柱子上，有打包帶搓成的、布條編織的、電纜線的、電話線的等等。
「這裡有個好位置，就晾這裡吧！」石娟看著身旁一根沒晾衣服的繩子說。石家慧點點頭，將手上一大把衣架掛到繩子上，拿起一件濕衣服抖了抖，正準備晾起來。
突然旁邊伸出一隻手拉住了繩子，「喂喂喂！你們倆幹嘛呢？這是我拉的繩子！」
一個挺著肚子的女人從一塊飄舞著的床單後面鑽了出來，正憤怒地看著她倆。
旁邊有幾個家長也遠遠地附和著：「這些新來的都是逮誰的繩子就晾，自己不知道拉一根嗎？凈撿現成的！」
石家慧連忙解釋：「不好意思哈，我們不知道是你的，那我們自己去拉繩子，大姐你晾吧！」
大肚子女人又嚷嚷：「我有兩根繩子，今天這一根沒東西可以晾，我就是警告你們不要亂占別人的地方！」
石娟氣不打一處來：「這位大姐，我們第一天來，很多規矩也不知道，這才一不小心用了一下你的繩子，你可以好好跟我們說，不用這麼頤指氣使的！」
大肚子冷哼一聲說：「什麼指啊使的，你們占我的繩子還不讓我說了，這是什麼道理？今天我要是讓你們晾了，以後只要我繩子空著你們就會繼續占著，憑什麼！好好說你們懂嗎？」
石娟正要反駁，石家慧話就先說出口了：「大姐，只要你說的是中國話，我們就能聽懂。」大肚子見石家慧說話軟和些，就沒吭聲。
沒成想石娟補一句：「不用說中國話，只要會說人話就行。」大肚子一跺腳，怒目圓睜指著石娟說：「你說誰不是人呢！」
「說的就是你！」石娟乾脆利索地答道，然後又掃了周圍那幾個人一眼，對大肚子說：「都是來陪讀的，你還想欺負新來的嗎？當我們三歲孩子呢！」
大肚子臉都氣綠了，正想發作，石家慧連忙拍了拍她的手臂，誠懇地說：「大姐，是我們不對在先，你別生氣了，為這點小事彆氣壞了身子，再說也影響你肚子里的胎兒發育。」
大肚子瞬間爆發了，氣急敗壞地兩手亂舞，大叫著：「什麼胎兒！你說誰懷孕了？你才懷孕了！你們倆都懷孕了！」叫完伸手把石家慧往邊上一撥，直接就撲到石娟這邊來，猛地一推石娟！
石娟怎麼也想不到大肚子繞過石家慧來推自己，毫無防備地被推著往後面地上坐了個大馬蹲，頓時火冒三丈！爬起來上去就是一個飛腿，把大肚子踢倒在地上！
大肚子骨碌一下站起來，正想反撲，石家慧連忙從後面抱住她：「大姐大姐！聽我的，消消氣，都住一個院里來日方長啊！」
這時樓下有幾個人聽到動靜上來了，不用半分鐘都了解到了全過程。首先大嗓門幽幽地說：「哎呀呀，1101大姐，你說你一個高二的家長，怎麼欺負新來的高一家長呢，你不也是從高一過來的嗎？不讓晾就不讓晾唄，你還打人！這麼一鬧，讓我們這些高二高三的家長以後還怎麼做人呢？回頭人家說我們這個院里高二高三的家長聯合起來欺負高一的，這樣的話，你一個人會連累我們大家的！」
大肚子1101住在進門左邊一幢，房東按順序從左到右分別是123幢，1101是第一幢一樓第一間。大肚子連忙分辯道：「是她先罵我不是人的！」
「罵你你也不能動手打人哇！君子動口小人動手，各位你們說對不對？」大嗓門一邊說一邊調動群眾積極性，大家小聲討論著：「對，罵你你就罵回去呀，不能動手呀…」。
這時，一直在旁邊觀察默不作聲的嚴姐開口了：「打人肯定不對呀，再有理都變成沒理了。」1101見沒人給自己說理，氣呼呼地甩開抱住她的石家慧，滿臉怒氣地往樓下走去。
「看起來是個狠佬！」嚴姐說。大嗓門連忙過來拿起石娟和石家慧的衣架，邊往旁邊走邊說：「哎呀，我該想到的呀，怪我沒等你們一起上來，你們跟我來，我這邊有四五根繩子，都是上屆高三家長走了我佔到的，給你們一人一條！」
石家慧一邊跟著一邊問石娟：「沒摔著吧？」石娟摸了摸屁股：「沒事，這種人你就要比她們更厲害才行，不然有的受。」石家慧笑道：「托你的福，打出碼頭了，以後沒人敢欺負我們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