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都不是省油的燈
吃過飯大院里高二高三的家長談論著開學考試。有的說自家孩子一個暑假全退貨了，退了十幾名；有的說補習班費了多少錢，補了這一門那一門又考砸了；還有的兩手一攤直接說不管了，管不了。
不大一會又圍了五六個高一新生家長，其中屬嚴姐資格最老。她女兒三年前也是這裡畢業的，也是住這裡，算是熟門熟路了。今年兒子也從安市實驗中學考到了這裡，是定向錄取名額。她提前一星期就過來了，因為提前打招呼的，所以房東特意留下二樓最好的房子給她，這幾天跟高二高三的房客每天沒事就坐院里聊天，基本都混熟了。
「哈哈哈！我兒子是踩著統招線來這裡的，如今在普通班墊底，我都不說什麼你們還有話說。」幾個人里一直沒吭聲的高個子終於忍不住吐槽。「大嗓門，你兒子高一期末考試不是考到前二十了啊，這次肯定屬於意外事件。」嚴姐趕緊說。大嗓門笑著高聲回話：「哈哈哈，嚴姐，我謝謝你安慰哦，真是住隔壁關係不同了！」
旁邊一個年近七旬的老奶奶搖著扇子說：「我不曉得成績好不好，老師的面都沒見過，我只管做飯洗衣服，等大孫子明年高考了，小孫子就轉學回家讀六年級。」人群中有個高一家長好奇地問：「怎麼還有個小孫子在這裡呀？在這裡讀小學嗎？」嚴姐連忙搶答：「虞奶奶家兒子媳婦在外打工，大孫子考到這裡來了，只好把小孫子從家裡轉學到這裡讀書，今年五年級，成績都好哦！」
虞奶奶馬上笑逐言開，說：「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好哦，大的還好，就那個小傢伙太淘氣了，一到周末就沒人管的了他，到處跑！作業總要留到星期天晚上才做，我又不懂他的作業，他爸媽叫哥哥每天晚上回來檢查他的作業，才能考出點成績。」
石家慧在樓上聽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說：「這算是集合嗎？我要不要也去打個招呼呢？」
葉帥一邊拿著媽媽的手機玩遊戲一邊說：「老媽，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首要任務是給我立規矩！」
石家慧又氣又好笑地說道：「就你會說話，孫猴子一樣精！規矩咱慢慢立，我可告訴你，以後除了周末可以看個影片，還必須是歐美的中英文字幕電影，別的事情休想用我手機！」
葉帥騰出一隻手敬了個禮：「遵命！那用爸爸的。」石家慧笑著跑過去打了他幾下，說：「我看你就是皮癢了！」
一樓高飛家的兩室一廳在出租屋裡可算是相當寬敞的。一進門就是客廳連著開放式廚房，角落裡掏出來個小小的衛生間，二道門裡邊一個大房，從大房往裡開個門就是小房間。石娟勉強答應住這裡就是因為兒子進出都必須打自己房間里過，方便照顧（監視）。
此刻石娟還在收拾房間，剛剛把兒子的收拾好，還有自己的房間跟廚房都要收拾。高大山一個電話就回公司了。本來想找兒子幫個忙，可今天剛剛報名晚上就要上課，只好叫兒子去休息一會，休息好了上課才精神百倍呀！自己慢慢收拾吧，現在就時間多，有的是。
高飛弓著身子側躺在床上，空調打開了，他身上搭著空調被，被子下面一本小說看得津津有味。這一刻他滿滿的自豪感，因為這次行動中，在辭海字典的掩護下整整半箱小說被他成功轉移到解放區。
這時房門忽然噹噹當響起來，高飛連忙把書塞進被子，同時眯起眼睛。石娟輕輕走進來把高飛的書包放桌子上又出去了。
高飛又聽見噹噹當的細小聲響，慢慢回頭看了看，咧開嘴笑了。只見木門後面有顆釘子，剛來的時候釘子上掛著一個紙板製作的學習計劃表，高飛三下五除二就扯下來，掛上自己買的小玩意兒，門一動就撞擊門板，發出噹噹當的聲音，完美的「危險提示音」，自製看小說利器呀！他自言自語道：「人長得太聰明真的有點煩，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說完無奈地搖搖頭，繼續抓緊時間看小說了。
院里談天說地的一群人突然聲音小了起來，一時間變成了竊竊私語。嚴姐小聲問：「你們看一樓右邊那個二室一廳和三樓天橋旁的那兩家怎麼都沒出來露面呢？」
「三樓那個住我隔壁的是我們安市的，來的時候我跟她聊了幾句，人挺好的，她兒子喜歡玩遊戲，她說只要兒子在家就要寸步不離地看著，哎！真是不容易，三年才開始呢！」石家慧隔壁的何姐感嘆道。
這時大嗓門指著她坐的位置後面說：「那兩家還跟我點頭打過招呼，門還開著呢！興許在收拾屋子，可這位早上就來了，把東西搬進去門一關，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她家門離我們這麼近，說話不得跟在她家屋裡說一樣啊，裝沒聽見！這是故意不理人，一看就不是好相處的！」
嚴姐連忙說：「你就不能小點聲啊，人家該聽見了！」虞奶奶接過話頭說：「她說話就是這麼個嗓門，人也是直性子，有什麼說什麼，這音量還是儘力了。」這句話把大家都逗笑了。
「哎呀，這麼熱鬧在說什麼呢？」房東笑吟吟地從後面走了過來，她自住的房子在凹字樓後面，後門開在這邊，前門有一條路直通菜場，平時除了收錢很少來。
「毛香香，你忙些什麼一天到晚都看不見你人影！」嚴姐大聲問。房東趕忙跑過來抱著嚴姐，做出一副親姐妹的樣子說：「我的好嚴姐呀，我天天待在豬場呀，累死了！暑假這邊還要租房子，豬場那邊這兩天又出了一批豬，忙得暈頭轉向！」高一的家長看到她們關係那麼好，都覺得沒選錯房東，跟一家人似的，太有安全感了！
這時大嗓門喊道：「你就認識嚴姐不認識我們！就她是你的親人嗎？我去年來的現在也沒見你對我這麼好！油煙機壞了你一個暑假都沒修，鑰匙都給你保管兩個月了！」
房東尷尬地賠禮道歉：「對不住對不住，記性不好又特別特別忙，我明天就叫人來修！」感覺高一家長的目光都盯著她，她連忙又走到大嗓門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會就打電話叫人來啊！你要經常提醒我，要不然我事情多一會就忘了，哈哈！」
毛香香對大嗓門十分了解，這女的說話不過腦子，想到什麼說什麼，也不怕別人受不受得起，再不安撫好指不定還會蹦出什麼話來！「那就再信你一回！」大嗓門見幾個新人在，也難得識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