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六甲

第91章 六甲

渥丹暖洋笑意瞬間溢於唇角:「當真?」

趙嬤嬤道:「千真萬確,郡主若是不信,待會國相回了府,您親自向他確認。」

渥丹喜極而泣:「為了這一刻,我苦苦學了十三年的宮中規矩,婦德婦儀,現在總算是得償所願了!母親,您聽到了嗎?您的女兒就要當皇后了!渥丹就要入主永年殿,母儀天下了!」

趙嬤嬤和女史叉手展拜,齊聲道賀:「恭喜郡主,賀喜郡主。」

渥丹滿臉堆笑,喜不自甚:「趙嬤嬤,你可知冊封大禮定在何時?」

趙嬤嬤道:「因為趕上先太后喪期,所以吾祖安排在七個月後舉辦,也就是明年六月。」

渥丹遠山藏黛的眉得意揚起:「晚是晚了些,不過也能多留些時間,讓我陪陪父親。這立后可是沒藏家大喜,想來興慶府的官眷,近期都要來府中這朝賀,為免日日叨擾,我決定於本月廿六在府中設宴,邀朝中官眷,共享我立后之喜。」

趙嬤嬤遲疑道:「郡主,本月廿六是大皇子的滿月宴,我聽說德妃已於前日廣發請帖,邀請官眷進宮了。您看要不要另改個日子設宴,以免與她結下樑子。」

渥丹唇角的弧線勾勒出不屑的輕笑:「我知道那日是大皇子滿月宴,我就是掐准這日子設席的。雖然我得明年才能進宮,但是這皇后威嚴,卻得現在就得立下。她德妃想縱,我便橫,她想撇,我便捺,總之我要讓她和其他嬪妃知道,縱是她們生了皇子,也爭不過嫡后的風頭。」

廿六這日,沒藏府設下極為隆重的宴席,渥丹特地從宮中的番漢樂人院,調來了許多歌舞伎以供賓客欣賞。

舞伎跳起了一種名為「舞綰」的舞蹈,這種舞蹈有很多動作取自於雜耍,所以頻頻會做出一些捉人眼球的動作,引得周圍的女眷不停的驚呼鼓掌。

因為七大家族互有婚嫁,且都是老牌貴族,所以這幾家的官眷走得極為親近,紛紛落座於院子東面。這群女子中,有一個容貌出塵的姑娘顯得格外惹眼,那便是往利家的四姑娘往利洺蘭。

往利洺蘭的兄長,是諒祚兒時的學伴往利瀧柯。他與諒祚的私交甚好,並且精通漢學,往利洺蘭在他兄長的影響下,便也對漢家文化很是了解,不僅可以熟寫漢字,甚至還能吟詩作詞,黨項女子私下裏都稱她為大夏第一才女。

往利洺蘭身旁坐着一位姿色相對平庸,看着還有些富態的姑娘,她是頗超家的次女頗超雪霓。

頗超雪霓細品了口磚茶,眯着眼愜意地傾聽歌伎唱的東朝小調。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歌,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頗超雪霓問道:「洺蘭,你博學多才,可知這宮裏來的歌伎唱得是什麼歌?」

往利洺蘭思索片刻:「應是東朝一位叫柳永的大家做的詞,我若沒記錯的話,詞牌名應該叫《望海潮》,講的是東朝杭州景緻。我聽我哥哥說,吾祖很是喜歡東朝詞曲,尤其是這柳永的詞作,所以蕃漢樂人院的歌伎為了取悅他,紛紛學唱柳詠的詞。」

頗超雪霓笑道:「我可真是長見識了,若不是來這參加宴席,哪有機會聽到東朝的靡靡之音。不過說起來,太后崩逝尚不足三個月,郡主便在她的母家宴請官眷,鶯歌燕舞,好不熱鬧,這實在也太過涼薄了。」

往利洺蘭見她口無遮攔,便低聲提醒:「你小聲點,仔細著被沒藏家的人聽見,有你好果子吃。」

「細封家老夫人到——」

聽得通報聲,眾人紛紛抬起頭張望,正在寒暄說笑的渥丹立即起身,親自迎了過去。

細封家老夫人是渥丹的外祖母,今年雖已年過六旬,但仍卻滿頭烏髮,精神矍鑠,看着不知比民間婦人要年輕多少。陪在她身邊,攙扶着她徐徐進院的姑娘,她的嫡孫女細封秋屏。

渥丹春風滿面,笑得格外親切:「外祖母您可算是來了,我啊就等您了!」

老夫人望着她,淡淡含笑:「祖母也想早些過來給你祝賀,只是上了年紀腿腳不變,一路上耽擱了太多時間。秋屏,快過來給你郡主姐姐請安。」

秋屏向渥丹恭敬一禮:「秋屏見過表姐,表姐金安。」

渥丹熱情地拉住她手腕:「哎呀,她原來是秋屏啊,竟長這麼大了,我方才都沒認出來!」

老夫人道:「都十二歲了能不大么,你上次見她,應該還是三年前的正旦節。」

渥丹挽著老夫人胳膊,溫婉道:「祖母,秋屏,你們快別站着了,趕緊隨我上坐,我有好多話想和你們說。」

三人坐定后,老夫人道:「丹兒,你可真是爭氣啊!你如今成為皇后,日後不光是你母家得勢,就連我們細封家也得跟着沾光啊!前些日子我聽到這喜訊時,心裏可高興壞了!」

渥丹自嘲著說道:「嗐,我能成為皇后哪只靠我自個啊,我都聽說了,那日朝上議論封后,舅舅可沒少幫我向吾祖說好話。」

老夫人笑着道:「幫自家人說話,那是應該的,難不成還要幫那從青唐來的德妃?說起來今個可是大皇子的滿月宴啊,你這般大張旗鼓觸德妃霉頭,縱是不懼她,但也得顧慮下禮制上的影響。畢竟太后喪期未必,謹慎有人到吾祖跟前,參你宴會逾制。」

渥丹不以為然道:「外祖母放心,嚼我的舌頭,那就是與沒藏家過不去,我瞧這在座官眷,誰也沒有這個膽子。況且,阿耶如今已是攝政王,這參上去的本子,最後都得到他手裏,吾祖是瞧不到的。」

老夫人幽幽笑道:「好啊,咱丹兒這皇后做得可真是無拘無束,瀟灑威風!唉,若是你母親也能瞧見你今日風華便好了。」

提到母親,渥丹輕輕垂下那繁星微點的眸:「可惜母親福薄,栽在賤妾之手,由得那賤人在府里鳩佔鵲巢,作威作福,一想到這,我就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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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幔金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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