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千層餅

何為千層餅

蘇青晚醒了過來,她望着眼前全然不識的簡陋房屋,大腦陷入空洞。

少女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響起,將她驚得一愣:「你醒了。」

「阿蘿……」蘇青晚木訥一瞬后猛然回神,連忙挪動着身體要爬走,又被一雙有力的手按下。

「師姐。」薄天暮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她頭頂,那一句稱呼中隱含着淡淡的惋惜和疏離。

蘇青晚滯住身體,抬頭望着薄天暮涼薄又深沉的眼,忽然綳不住表情痛哭起來:「你還看我做什麼?今日我還不夠丟人嗎?!」

夙蘿不滿地噘著嘴,怨道:「我還不願救你呢,要不是微微叮囑……誰要管你。」

「阿蘿。」薄天暮低聲喝止住夙蘿,他暗嘆一聲,道:「你先出去吧,我有話對師姐說。」

阿蘿嬌哼一聲跑出了房門,一屁股坐到修野旁邊的石墩上,嘀咕道:「有什麼好說的,壞女人。」

修野十指交叉撐在臉前,看着前方的房門目光冷冽。

薄天暮坐在蘇青晚身邊,眸光低垂並不看她。「師姐,回靈歸門吧。」

蘇青晚自嘲地冷笑,淚水鋪滿嬌美的臉頰。「回去做什麼?還能回去么。」

「靈歸門有你容身之所,你也依舊會是我的師姐。」

「可你內心已不再將我當成以前的蘇師姐了。」蘇青晚字字都如同在油鍋里滾過一般。

薄天暮沉默了片刻后低聲道:「我亦非你所期望的薄天暮。」

蘇青晚咬緊了銀牙,從腹腔到下顎都止不住抽搐,她雙目泛紅死盯着薄天暮的側臉半晌,許久后才漸漸平靜。

「既如此,我不必再回去。」

蘇青晚撐著身體邁下床,薄天暮伸手扶她,被她冷漠推開。

蘇青晚拉開門,院落之中高大的黑衣男子和嬌俏的少女就靜默地坐在樹下,目光直率。

她回頭看向薄天暮,揚起一抹毫無感情的笑:「天暮,後會有期。」

蘇青晚走了,不會再回靈歸門,也不會再來萬毒教。

她是個情緒脆弱、極端分裂之人,挑斷內心的分割線后便顯露執念與瘋狂。

但她亦是個堅定到偏執的人,就算破釜沉舟、路無盡頭,她也不會回身。

薄天暮和修野之後也離開了萬毒教,鶴知微熱情歡送,並表示歡迎他們常來做客。

鶴知微之後去看望了初七,好在蘇青晚那半寸劍未傷到心臟,夏亦初處理了他的傷口,他並無大礙。

鶴知微問夏亦初:「你已知曉當初暗殺你的人就是齊越,不恨他么?」

她只搖搖頭,道:「他內心無惡,我看出他待我好,是想彌補我,可我本就不怪他。」

鶴知微撓撓頭髮:「你還真是個善良的人。」心大的人。

得虧她心大,不然憑初七那個硬木頭腦袋,兩人關係怕是不好處理。

泥地大會過後不久,主線任務六的完成進度就衝上了百分之百,雖然是靠着閻門殿的熱度,但鶴知微十分感動,她終於不用為這事掉頭髮了。

彌雪風從那以後便留在了萬毒教,以防烏霜心生芥蒂,鶴知微極少與他來往,即便遇上也只是簡單交談幾句。

三師兄實在是個渾身閃耀的人,身在何處都十分顯眼,以至於鶴知微每次看到他時,都能察覺站在他身邊的黎安。

過去,她可是很難主動察覺到黎安的存在的。

鶴知微撫頜思忖,這倆人之間定有貓膩。他們即便站在一起什麼都不說,都是一副直擊人心的美好畫面。

「五師兄,我決定要將最後的手稿發出去了,你能幫我送到瓏珍書局嗎?」鶴知微打破兩人之間的安靜美好,

黎安還未回話,彌雪風便挑起眉頭涼薄地俯視着鶴知微,道:「你的身份已天下皆知,還麻煩你五師兄做什麼?」

鶴知微敷衍地笑笑:「所以我更不能親自出去啦,多少黑粉要攔截我呢。」

好傢夥,她這教主當了快兩年,怎麼感覺在這些老教眾眼中一點地位都沒有。

「無妨,七師妹的請求我一定要幫的。」黎安不甚在意。

「五師兄真棒,那你現在跟我去取稿子吧。」

鶴知微將黎安帶離,她一面走着一面目光灼然地盯着黎安,驀地出聲:「你是不是喜歡三師兄?」

她以為這突擊的問話能讓黎安鎮住,可對方一如他往常淡定的模樣,輕掛着笑臉像只笑面虎。

「雪風那般遺世獨立的翩翩公子,誰不喜歡呢。」

「那他喜歡你么?」

「當然。」

鶴知微語塞,沒嚇住黎安,反讓她自己支吾起來。「你是說真的?你怎麼這麼坦然?」

黎安發出一聲嘲弄的輕笑:「若不坦然,豈不多走彎路。」

鶴知微稍愣,而後喃喃道:「你說的沒錯……」頓了片刻后,她又問:「師兄弟們知道這事么?」

「約摸是不知的。」

「那你就這麼輕易向我坦白……」

「你是特殊的。」黎安順口說道,極為隨意。

鶴知微疑惑地抬了抬眉,黎安拍着她的頭笑道:「你是閻羅嘛。」

鶴知微扯扯嘴角,嘀咕道:「你這話說的可太過敷衍。」

黎安但笑不語,鶴知微揣起了雙手,淡然地望着前方,低聲道:「烏霜才是真正的閻羅。」

黎安身形終一頓,他張開眼看着鶴知微,嘆道:「你都知道了啊。」

鶴知微眸光逐漸凝聚:「你為什麼是初一,為什麼在萬毒教,為什麼本該待在萬毒教的三師兄卻多年不歸,為什麼當日在浮門山隱你會那麼果斷地向身為主上的烏霜下殺手……五師兄,烏霜究竟給你下了多少命令?」

黎安停下了步子,側過身來平靜地看着鶴知微。「你將我叫開,是想問這些事?」

鶴知微點點頭,黎安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勢必知道真相的堅定,他忽而輕巧說道:「在烏霜那問不出,便來找我套話。」

「我這是光明正大的詢問。」鶴知微鄭重其辭地說道。

黎安垂眸一笑,目光柔了下來。「既然你已經知曉閻門殿的事,這些問題,我也不必再瞞你。」

鶴知微雙眸泛出晶光,一副要仔細聽黎安講說的模樣。

黎安深吸一口氣,回憶道:「十多年前,我們一群無家可歸的孩子被一個男子收養起來,他以殘酷的手段訓練我們,並告訴我們,我們是閻門殿,我們的主人是『閻羅大人』。可我們從不知所謂的閻羅大人究竟是誰。」

「我們生存的一切都來自閻羅大人,他無所不能,是我們的父母,我們的神。後來我在一眾殺手中拿到『初一』的名號,被傳喚至閻羅身邊,那時我才知道,閻羅竟是個比我們大不了幾歲的少年,他是浮門山隱的主人,那日日教導我們的男子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名叫葛容。」

鶴知微腦中浮現葛容那溫和謙恭的臉,不禁大吃一驚,他可完全不像個手段殘酷的教官。

「閻羅——也就是烏霜,他並不讓我叫他閻羅大人,允我直呼其名。他十分看好我的隱匿功夫,親自教導了我一年,一年後他告訴了我一個從未透露過的真相——閻門殿,居然是他要送給未來夫人的禮物。」

黎安盯着鶴知微,鶴知微忽然老臉一紅,想像尚在少年的烏霜就說什麼未來夫人,怎麼想怎麼有股違和感。

黎安繼續道:「我覺得不可思議,甚至覺得可笑,但我不會質疑烏霜,更不會違抗他。他讓我拜入萬毒教,等待未來夫人的出現,我很不解,難道他當真是神,能預知未來不成?」

初遇烏霜時,他的那些話便讓鶴知微感到諱莫如深,現在看來,黎安小時候過的定然比她更莫名其妙。

「兩年後,你來了萬毒教,見到你時我便忍不住笑了,這十歲的小鬼,就是他所欽定的夫人?」

鶴知微僵硬地薅了把頭髮,那時候的黎安,肯定覺得烏霜是個變態吧!

「你莽撞冒失,荒於修鍊,我實在不懂他怎會認定你。」黎安笑嘆一聲,「不過他就是個難以琢磨之人,還命我想法子將彌雪風支到教外,不讓他與你有過多接觸。」

「果然是他!」鶴知微暗罵道,好傢夥,心眼如此之多。

「不過最難琢磨的,便是他向我下達的那道命令……」黎安頓了頓,眼神忽而複雜起來。「他說若有一天他性情大變意圖傷害於你,便讓我不遺餘力殺了他。」

鶴知微驀地睜大了眼,心臟如同被重鎚猛擊了一般。

「那時我忽然明白,他為何從不在閻門殿現身,從不揭露自己真面目……因為閻門殿不止是送你的禮物,亦是他制約自己的武器。憑我一人,定然傷不了他,但若召集整個閻門殿……便可殺死他。」

寒意自鶴知微脊背直升而起,世界變動,漏洞危機四伏,烏霜他竟連這種意外情況都算進去了么……

她忽然覺得那個溫柔淡泊的男子,比她推理想像中的更要高深莫測。他根本不是什麼閑雲野鶴,他是卧伏的蛟龍,無時無刻不在盯着這個世界,暗中操控它的走向。

黎安的手輕輕搭上鶴知微的肩膀,他柔聲道:「我不理解他的做法,但我尊重他對你這種……幾近盲目的愛。」

鶴知微呆愣在原地,直到腳前的土地被水滴啪嗒打成深色,她才意識到自己竟掉了眼淚。

「哭什麼,感動的話,便好好愛他。」黎安溫柔一笑如春風化雨。

鶴知微一抹眼淚,啞著聲音問道:「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黎安撫著下巴回想,忽道:「噢,他讓我在夙蘿屁股上刺了個青,雖然那會兒夙蘿還小,偷偷做那事還是讓我不自在了許多天。」

「??!」

鶴知微原地震驚,所以夙蘿「薄天暮妹妹」的身份,也是烏霜假造的?!為了方便她完成任務、加強她與薄天暮的交集?

她到底攤上了個什麼千層餅,處處都是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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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夫人沉迷寫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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