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公主

『——砰！這視角我沒了』

『睫毛好長長長，黑色眼睛怎麼這麼漂亮』

『黑髮黑眼就是最漂亮的』

『一眼盪魂』

十夏從調動的知識來看，自我介紹應該鄭重嚴謹。

可是她沒有什麼能介紹的。

十夏想了想，眼眸看向攝影機，認認真真開口：「我叫十夏。」

這是她目前的全部。

隨着話音落，微紅光芒點點聚攏，合成【十夏】兩個字，標在衣裳之上。

攝影機停在原地，飛行器緊隨，雙方猶如對視。

『撲通撲通通通通——給大家直播一下心跳』

『啊不敢看鏡頭了我臉在發燙』

「撲哧。」抹茶輕笑出聲，揮揮手提聲喊：「妹妹多說些，拿出點誠意呀。」

誠意？

十夏在歷史的回憶中搜尋，半俯下身，對鏡頭鞠了一躬，「謝謝大家的支持。」

『這妹妹也太乖了吧？？』

『老老實實鞠躬怎麼這麼可愛，一句話一個動作』

彈幕飛速增多，在空中飄搖而下。

攝像機繞十夏轉一圈，隨即咔嚓嚓往外行駛離開。

少女們隱隱發出嘆息。

自動攝像機莫名進出，也不知規律是什麼。她們能多露一次臉，就是多一次出名的機會。

『來了來了，終於能看選手們私底下是怎麼樣的了』

『聽說有的人完全不一樣』

『我家抹茶表裏如一才不怕』

「你好呀，我叫婉柔。」棕發少女揚起一個笑，指了指衣裳上銘牌的位置。

「你好。」十夏照着回話，規規矩矩坐到位置上，「我叫十夏。」

婉柔為這份乖巧勁兒笑了笑。

走近來看，對方本就驚艷的臉更是出眾，連她看着都有點臉熱。

婉柔忍不住教了一些：「自我介紹很重要，下次錄製要多說話才能讓人記住。」

「好的。」十夏溫和應一聲，又加了一句：「謝謝。」

莫名預感讓她參加選秀，這是記憶的盲區，要學習的有很多。

「你聲音很好聽，以後也許是個大主唱。」婉柔擺擺手，不自覺拿出哄小孩的柔和。

抹茶彎起嘴角也在看着她們。

美人總是有特權的，哪怕只坐在角落說話，都能讓人下意識望過去。

連她都會動心的美人，觀眾豈不是更會上心？

「妹妹的衣服好漂亮。」抹茶笑吟吟開口。

她手指卷了卷自己淺綠細發，好奇地感嘆：「我對中系很熟了，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衣服。」

十夏抬起袖擺瞧了瞧。

衣裳的確很漂亮，細細打量能見到銀紋附着、動作間細光流淌。

而她沒有一絲關於衣裳的記憶。

「哇我知道！」一個嬌俏妹子活潑舉起手。

這樣昂貴的衣服，中系的萬事通抹茶又沒見過，那答案只有一個。

「姐姐你是不是上系的？人也超——漂亮的。」妹子眼睛亮晶晶的，盛滿了羨慕。

上系？十夏思緒轉動，猜測這裏分為上中下三系。

她誠實地搖頭，「不是。」

她是個黑戶。

要不是節目的規則要隱藏身份，那就算心有預感，她也不會報名。

「啊。」妹子短促一訝，高舉的手縮了縮。

十夏長相這麼出眾，在中系沒有聽說，也不在上系……難道是下系的？

她撓撓頭頂不知該怎麼接話。在大眾看來，下系是更低的一級。這時候再提起出身，像是故意戳人傷疤。

『十夏妹妹是下系的？』

『下系好像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衣服』

「這次選秀和古歷史有關，我正在自學。」抹茶慢悠悠插入話中。

她轉開之前話題，笑臉盈盈，對十夏點點頭示意，「有什麼不會的，你們可以來問我。」

這話沒指名道姓，但有心人都知道是對新人十夏說的。

畢竟在下系想要學到知識，比中系難多了。

「謝謝。」十夏沒聽出其中深意，簡單道謝，眼眸一轉望了過去。

抹茶對上那雙清澈乾淨、不同尋常的漆黑瞳孔，笑意不自覺收斂。

她在中系呆那麼久，也沒見過這樣血統純正的人，有着這樣深邃的瞳色。

——差點讓她以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

「我也謝謝抹茶姐啦。」嬌俏妹子激動搭話，重新活潑起來。

她悄悄瞧一眼大小姐，由衷感嘆：「我聽說抹茶姐考過四級證書，真是太厲害了。」

在中系想掌握四級知識也不容易，想必是靠那位大小姐的幫忙。有這樣一位從小到大都罩着的真好啊。

大小姐臉上揚起明顯的驕傲，伸手想攬住抹茶肩膀。

咔嚓嚓。

一束光系在正前方投射，晶瑩顆粒累加，重疊閃現出人形。

導師自帶攝影機跟着一同出現，鏡頭轉向少女們。

「老師好——」抹茶迅速起身，朝着虛擬人形執了個學生禮。

十夏新奇地望向前方，跟着一塊動作行禮，問好聲充盈廳內。

人影在投射下定型，風度翩翩回了禮。

「選手們好。」他聲音很是溫潤，彬彬有禮介紹設定：「這是第四廂，屬於沒經過系統訓練的選手。現在來看一下曲目。」

「這就開始了？」

「啊……」

第一句話就要放歌，進度太過急促。選手悄悄嘆氣，緊張和期待同時蔓延。

導師不為所動，笑意更深，指尖往前一點，「這首歌涉及古歷史，有人想先看看嗎。」

一本厚厚的書籍被投影出來，星光在它周圍閃爍。

「古歷史？」十夏喃喃重複，眼眸放空思索。

古歷史一詞從開始就頻繁出現，每個人都很重視。不知指的是哪一部分。

「我來。」抹茶自信滿滿上前一步，碧綠眼眸閃亮神采。

「我一直在學古歷史，還考了四級證書，我想來試試。」

導師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們這裏要有能解出來的，那就是抹茶了。」有人低聲嘀咕。

她們也願意學古歷史，可沒有渠道，只能羨慕。

抹茶吸氣，大跨步邁了上去，沖跟隨而來的攝像機眨眨眼后，小心翻開了書頁。

光芒閃現間，她自信滿滿的表情頓住。

「抹茶姐怎麼樣呀？」有人喊了一聲。

抹茶沒有回答。她將書頁閉上，吸氣，再一次打開，然後露出一個羞愧的表情。

「我還沒學到這份上。」她朝着攝像機攤了攤手，不好意思地揉了把臉。

「這麼難的嗎……」

「抹茶姐考了四級還不知道，只能說題目太難。」

少女們紛紛安慰，為抹茶鼓勁，一股腦將人擁了下來。

十夏對這「古歷史歌曲」有些好奇。

不過她初來乍到，按耐住了沒隨意出頭，只在一旁觀察其他人的反應。

導師等到眾人歸位后，指尖一點放出旋律，「這是Yuot的新歌。」

「你在冰上之上，你在城堡之巔、你身份高貴不可言。

「銀髮銀眼銀皮膚，你白得像雪，雪不及你白。

「眾人推崇的雪白、王子傾慕的雪白。」

在高昂吟唱中，書頁散成星片碎下，逐漸勾勒出四個字體——

【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四個大字閃爍著晶瑩霜花，在虛擬中分外有質感。

「怪不得抹茶不知道，我也沒聽過。」

「Tout新歌！Tout古歷史專家，終於出新歌了。」

少女們哇地驚嘆，在攝像機面前說起Tout時，一個個眼睛都在放光。

十夏還是第一次聽到Tout的名號，沒有一點記憶，在一群熱切的選手中安靜注視那四個大字。

思緒延伸轉化，觸發深藏記憶。

屬於白雪公主的故事啪嗒一下解鎖。

而後像是搖搖欲墜的多米諾骨牌，推倒一個便牽連引發一片，各大童話故事緊跟着噼里啪啦一一解開。

知識點剎那湧出。

十夏心口撲騰跳了一下。

「十夏妹妹是不是知道什麼？」抹茶曼聲揚起，引著其他人一同看向十夏。

面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美人，第一眼看上去就十分驚艷清貴。

可惜偏偏來源於知識不通的下系。光有容貌、腦袋空空也走不遠。

抹茶笑意真摯，碧綠眼眸都是盈盈誠懇，「我看十夏妹妹像是有話想說。你是不是知道白雪公主的事情？」

在攝像機前，她就是個主動替人找鏡頭的好姐姐。

她能想像到節目播出后，觀眾是怎麼對這個美人失望的了。

這才是抹去威脅的好方法。

而彈幕已經跳出了一堆的問號。

『？？抹茶為什麼這樣問？』

『……抹茶也許，只是好心想cue鏡頭』

『下系知識覆蓋最低是常識吧。她都知道十夏是下系的，為什麼要在這裏cue？』

『她是知道了，可「我們」還不知道呀。滑稽.jpg』

『夏夏小可憐，不要問夏夏』

彈幕為抹茶的用意爭執起來，嘩啦啦爆出大片大片的字元。

憐愛十夏的觀眾一邊呼籲大家不要因為出身看人，一邊擦掌磨拳準備出手。

而十夏側眸看了抹茶一眼，如實點點頭，「我知道。」

飛行器彈幕一滯。

抹茶笑意微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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