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棗
席硯卿把自己從大洋彼岸帶回來,就是為了對她親口說一句生日快樂。
池漾無聲地笑了笑,眉眼彎成兩枚小月牙,雙手緊緊箍著他的腰,明晃晃地回著情話:「這個生日禮物,我很喜歡。」
席硯卿挑眉,玩味道:「你這是把我當成生日禮物了?」
池漾抬眸,眼底似有桃枝斜逸:「難道不是嗎?」
席硯卿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語氣繾綣又曖昧:「我敢給,就怕你不敢要。」
「嗯?」
「想要我,就得要我的全部。包括我的......」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那叫一個坦蕩,讓人感覺後面要接一個多麼宏大的名詞,結果下一秒,他一低頭,猝不及防地含住了她嬌艷欲滴的唇,模糊不清地說了兩個字——欲.望。
池漾剛開始以為他就是淺嘗輒止,根本沒反抗。可是慢慢才發現,他這個吻一點兒都不客氣,越來越深入,且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她雖然並不抗拒和他的肌膚相親,可是這是在外面啊!還是在別人的地盤!
他們與外界就隔著一扇單薄的門,池漾一邊被他吻著,一邊還能聽到走廊上人來人往的腳步聲和交談聲。
等等!
她是不是還漏掉了什麼!
這扇單薄的門!
是從外面拉開的!
那豈不是意味著,如果現在有人來開門,他們倆將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
想到這兒,池漾整個人都不好了,瞬間變得不安分起來。
席硯卿感覺到她的動靜,皺了下眉,沉著聲音警告:「你給我專心一點,別亂動!」
說完力度又大了幾分。
池漾這下真的手無縛「卿」之力,只能用力撇開臉,斷斷續續地說出她的顧慮:「你忘了......這扇門......是從外面拉開的......」
席硯卿倒是沒想到她顧慮的原因會是這個,低低地悶笑了一聲。
池漾被他這一笑撓得心痒痒,明目張胆地瞪著眼前這個「罪魁禍首」。
她臉頰泛著紅,胸口還輕輕喘著氣,一雙眼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像是把他的魂都勾去。席硯卿埋首在她肩窩,無奈道:「這都快半個月沒見了,體諒一下。」
池漾被他這無賴勁兒弄得哭笑不得。
她輕咳兩聲,掩住笑意,淡定地下著結論:「你這就是典型的打完巴掌給顆甜棗。」
席硯卿對她這句話貌似很不滿意,直愣愣地反駁:「我什麼時候打你巴掌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溫熱氣息悉數噴洒在她脖頸。
池漾縮了縮,解釋道:「我這就是打個比喻。」
席硯卿終於抬起頭,對上她的目光,眼底的笑意越積越濃,一字一頓道:「不過,甜棗還是可以有的。」
說完就拉著她往外走。
這次終於是推開門了。
池漾看了看,心想真是反人類的設計,這也太不安全了吧,萬一打開門的時候正好有人在外面呢?
結果,還真就這麼巧。
門一開,賀輕舟正站在門外,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倆。
池漾沒席硯卿心態那麼好,剛親熱完還能這麼的......處變不驚。
於是,她索性直接低下頭,把希望寄託於席硯卿,希望他能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然後再不動聲色地把自己拉走。
結果,沒想到席硯卿一開口就往槍.口上撞:「你這門設計的什麼玩意兒?」
他語氣帶了點兒沖,似乎對剛才這個門分散池漾注意力的行為很是不滿。
賀輕舟瞭然於心地笑了笑,挑眉道:「怎麼?怕兩個人......動靜太大,把門撞開?」
中間那一頓,頓得讓人浮想聯翩。
席硯卿無語,心想到底是快當爹的人,臉皮厚的真是不止一星半點兒。
賀輕舟嗤然一笑:「總有人以為自己比設計師聰明。」
席硯卿不甘示弱,反將一軍:「你設計師了不起啊,我女朋友可是律師,你小心她以竊聽罪,起訴你。」
池漾無奈撫額。
這兩個大男人,可真夠幼稚的。
「行了,不跟你扯了,」席硯卿拉上池漾的手,「我還有正事要做。」
說完就拉著池漾往外走,池漾感覺到他步履加快,問他:「去幹什麼?」
席硯卿眼底含著笑意,慢條斯理地答:「去給你摘甜棗。」
池漾:「......」
-
為了節省時間,席硯卿直接把車停在了大樓門口,準備進來打個招呼就走。
但現在,好像不用著急了。
池漾被他拉到大樓外,看著他走到車旁,打開副駕的車門,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盒子。
水藍色的包裝,上面有一條銀白色絲帶挽成的蝴蝶結,在燈光下泛著瑩瑩細閃。
下一秒,他轉過身,伸手對池漾說:「過來。」
池漾走了過去。
席硯卿:「坐下。」
池漾:「嗯?」
看她不解,席硯卿直接拉過她,右手撐著車檐,把她慢慢放在了副駕上,雙腿朝外。
池漾還沒弄懂這是個什麼操作,下一秒就見席硯卿在她面前單膝跪了下來。
???
!!!
池漾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這是要幹什麼?等一下!我還沒準備好!我......」
話還沒說完,她就看到席硯卿把那個盒子打開,裡面是一雙高跟鞋。
池漾:......
席硯卿低著頭,手上動作絲毫未停,將她原本的鞋脫下,給她換上新的這雙,動作帶著虔誠,「換雙鞋需要準備什麼?」
池漾低頭,看到他利落又清瘦的背,好似抻起了一陣風。
他就這麼沒有任何嫌隙的,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她換著鞋。
她突然有點鼻酸,喃喃了一句沒什麼。
換好之後,席硯卿站起,伸手把她拉起來,溫聲問道:「喜歡嗎?」
她眼底泛著粼粼的光,看著他笑,回答得鄭重其事:「嗯。」
席硯卿牽起她的手,說:「走吧,拉著你走兩圈。」
走了一段路,池漾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雖然是新鞋,但是莫名地合腳。她剛想問一句你是怎麼知道我鞋碼的,就聽到席硯卿意味深長地嘖了一聲,問她:「你剛才在緊張什麼?」
池漾輕眨了一下眼:「我......我緊張了嗎?」
「你沒緊張嗎?」席硯卿反問著,卻在這瞬間,後知後覺地明白了剛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姿勢,確實很像——
求婚。
「哦~」他繾綣著音節,意味深長道:「原來你是以為我要......」
瞬間,池漾一個傾身,抬高手捂住了他的唇。
席硯卿未說出口的兩個字,被她溫軟的掌心攔截。
池漾怔住。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動做出這麼親密的動作。
就......還挺刺激的。
席硯卿倒是挺享受,伸出手攬住她的腰,讓她與自己更近一步。
然後,他輕輕地,在她掌心吻了下。
掌心傳來溫軟觸感,池漾慌張地放下手,與此同時耳邊響起席硯卿的話。
「你想多了。」
聞言,池漾垂在半空的手猛地頓住,心裡咯噔一聲。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很確定,那個聲音,名為失落。
哪怕事實就是她想多了,但是聽到席硯卿當場否定這件事,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覺得難過。
「我的......」注意到她的小表情,席硯卿重新握上她的手腕,把她垂在半空的手抬起,引導著挪向他唇邊。
下一秒,他鄭重其事地在池漾掌心又落了一個吻。
與此同時,剛才沒說完的後半句話炸響在池漾耳畔。
「怎麼可能這麼隨意。」
池漾怔愣片刻,才把這句話的完整意思解讀出來。
他是在對她說——
我的求婚,不可能這麼隨意。
-
灣沚山莊景色很美,尤其是在晚上。
漫步其間,如同置身在兩個宇宙:懸在頭頂的真實星空,和身畔人造的夢幻星空。
池漾看席硯卿牽著她走了好一會兒,還沒有返回的意思,「你這次過來不是要參加商務晚宴的嗎?怎麼陪著我在這邊遛彎?」
席硯卿不答反問:「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詩?」
「哪句?」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
「君王都能不早朝,我普普通通一個老百姓,失約一場晚宴,應該也情有可原吧。」
「......」
這個男人,真的是夠了!
池漾停下腳步,看著席硯卿,很認真地問他:「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這裡等你,而沒有去機場等你嗎?」
「嗯,知道。」
「......你知道就怪了。」
「不就是怕,如果你去機場接我,」席硯卿音調上揚著,一副瞭然神情,「我會色令智昏,連這商務晚宴的過場都不願意走,直接帶你回家嗎?」
池漾瞪他:「你知道就好。」
席硯卿鼻尖溢出一絲笑:「你對自己認知還挺準確。」
池漾斂了斂眉眼,輕聲道:「我雖然跟你不在同一個行業,但是我知道,私底下的商務往來對一個公司也是很重要的。所以,我不希望你因為我捨棄什麼,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我們回去吧,你進去打個招呼,我在外面等你。或者,你要是不想跟我分開,我陪著你去也行。」
席硯卿看著她一臉認真的小模樣,抬手輕輕點了點她的腦袋,似乎是在獎勵她今天有心戴上的那枚袖扣。
最終,他乖乖聽了她的話,說:「好,聽女朋友的。」
於是,他們轉過身,並肩往回走。
席硯卿很享受兩人漫步在星空下的狀態,東一句西一句地跟她閑聊:「我過一段時間也要生日了,到時候池律師也把自己送給我唄。」
池漾沒吭聲。
剛開始認識的時候,席硯卿叫她池律師那是迫不得己。自從在一起后,席硯卿每次一本正經地叫她池律師,准沒好事。
不是調戲她,就是調戲她。
所以此刻的池漾,相當倔強地選擇不搭他的話茬兒。
「你這是不想送?想欠著?然後利滾利?」席硯卿眼底的笑意如漫天星光般熠熠漾開,「爭取明年能買一送一?」
嗯?
買一送一?
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之後,池漾羞赧地推了他一下:「席硯卿!」
她音調高了幾階,可絲毫沒有任何震懾力,反倒更像是少女的嬌嗔。
席硯卿手上力度緊了幾分,聲音卻放得又緩又柔。
「欸,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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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我最喜歡的情話,就是——
欸,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