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她的影子
石楠上藥的手稍微一抖,力道沒控制好,重了一些。楚煙然頓時「嘶」的一聲,倒吸一口冷氣。
「你受傷了?」
秦朝燁此時已經站在門外,還沒有進來。不過聽見楚煙然的痛呼,已經心急的問出了聲。
知道楚煙然在上藥,秦朝燁也就乾脆站在外面等。
「沒事,一點小傷。」楚煙然的聲音與平時無異,但秦朝燁就是從這裡面聽來了一絲逞強的意味。
「怎麼傷到的?我府里有各類上好的上藥,明日我讓他們拿給你。」
「我自己就是大夫,配出來的葯還不如你的好?」楚煙然的聲音里有了些許笑意,「真的是小傷,被那個穿紅衣服的踹了一腳罷了。」
「在你看來,什麼都是小傷。」秦朝燁終於無可奈何般的嘆了口氣。
從小到大,裡面那個人似乎都是這樣,從不把自己當成女孩子。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鬧,磕磕碰碰,受傷摔跤乃是常事。
「你進來吧,我的葯上好了。」沒多久,楚煙然的聲音再一次傳出。
秦朝燁推開門,就見楚煙然只是坐在床上,並沒有下地。
「怎麼,傷的這樣重么?」
「腿有點兒腫,過幾日就好了。」
秦朝燁皺著眉頭坐在一把太師椅上:「你可知道,今日闖進將軍府的那幾人是什麼身份?」
聞言,楚煙然並沒有答話,而是向秦朝燁投去疑惑的眼神。
「為首的兩個是玄武國的七皇子與八皇子。另一個應該是他們的隨從。」
聽秦朝燁這麼一說,楚煙然才恍然。那個玄武國的七皇子,她在那日的宴會上見過。只是今日神經綳得太緊,加上他的衣著又改變太大,一時竟沒有認出來。
如今再一回想,玄武國七皇子與八皇子長得真像,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七八皇子是雙胞胎?」楚煙然有些疑惑,鮮少有兩兄弟可以長得一模一樣的。
「對。」
原來還真是雙胞胎。
楚煙然的困惑仍在心頭揮之不去。
他們楚家,什麼時候和玄武國有了聯繫。七皇子要帶走父親的書籍,到底是為什麼呢?
「邊界的事情不是早已商定好了?他們繼續留在玄月國,朝堂上的大臣們也不管不問?」
秦朝燁突然就笑了,有些自嘲的意味:「他們,只會想著家族的榮華富貴。玄武國的人多留幾日對於他們來說,或許根本就不曾考慮過。」
楚煙然也瞭然。
是啊。玄月國如今的那些大臣都是慕容適精挑細選出來的,自是跟以前爹爹在世時的那些人不同的。
「你楚家可與玄武國皇室有什麼交情或是仇恨?」
「應該沒有。就算是戰場上,殺了他們的士兵,他們總不至於追到敵國將軍的家裡吧?」
楚煙然否認了與玄武國皇室有仇恨,卻是直接忽略了有無交情這點。
他們楚家,怎麼會與其他國家的王室有關係呢?
若是真的有聯繫,豈不是通敵叛國?
好在,書沒讓他們拿走。
「不管怎樣,今天還是要謝謝你的。若不是你及時趕到……」
「停停停。」楚煙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秦朝燁打斷,「你最近怎麼老是喜歡說謝謝?」
「因為我是真的感激你。」楚煙然的目光澄澈,很是平淡的說,「我在皇宮裡的時候你就一直幫我,出宮后更是為我安排好一切。保護我的安全,隱藏我的身份,安排我的住所。你為我做了這麼多。而現在,我也只能對你說上一聲謝謝了。」
秦朝燁一時語塞。
楚煙然說的如此鄭重,倒讓他不好接話。
她向來是這樣,有恩必報,恩怨分明。
而他秦朝燁喜歡的,又何嘗不是這樣的她。
秦朝燁面露無奈,長長的嘆息一聲,帶著些許調侃的意味:「唉,看來我也只能當你的恩人了。」
楚煙然被秦朝燁故作深沉的語氣逗笑了,笑意在臉頰上暈染開來,好似春風拂面般溫暖。
「時候不早了,我今晚不回梁王府了,就住在南邊的那間廂房。你好好睡一覺,剩下的事都交給我。」
「好。」
秦朝燁起身,整理了一下錦衣上的褶皺,抬腳離開了楚煙然的卧房。
月高高的掛在黑幕上,反射著清冷的光。
月下人影閃爍。
他站在那裡,良久。
慘白的月光照在暗紅色的長袍上。
紅色的妖冶襯上黑色的神秘,都在月光的照射下一一顯映了出來。
莫離負手站在庭院里。
還在回想著今日見到的那名女子。
他居然從那女子的身上看到了煙然的影子。
玄武國尚武,不似玄月國一般。女子大多會些拳腳功夫。他還不至於一看到身手好的女子,就會認為是煙然。
但,真的就有那麼一種感覺。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個模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煙然還活著,就在你的身邊。」
莫離相信。
他一直相信楚煙然沒有離世。
只是今天,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那名女子質問他們身份的時候的神態和語氣,簡直和煙然如出一轍。
可能嗎?
可不可能她就是煙然?
梁王今日離開前說的那句「強闖將軍府的人,只有你們。」不正暗示了他們是那裡的主人嗎?
莫離的心跳突然加速,在寂靜的暗夜中,他能夠真切的聽到胸膛內狂烈激蕩的心跳聲。
是的,他在緊張。
同時也在興奮。
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熱烈而滾燙。
十二年的思念似乎都凝結在了這一刻。他彷彿離煙然又近了一點。
這難道不應該興奮嗎?
遠處漆黑的夜空中,一隻白鴿在飛翔。它穿過密密麻麻的樹枝,最終停在莫離面前的樹枝上。
莫離把鴿子抱起來,取下綁在鴿子腳上的紙條。
展開。
「吾兒阿澤親啟:
父皇五十大壽將近,望你與汝弟迅速回京。」
莫離把鴿子拋向空中,並沒有回信的打算。
這已經是第十一封催他回京的信了。
距離父皇的生辰還有兩個多月。時間已經快要來不及了。他最多只能再留半月。
半個月的時間,找到煙然,並不容易。
煙然若是有意藏起來,又豈是他想找就能找到的?
莫離突然就回想起了小時候和煙然玩捉迷藏,自己次次都找不到她。反而她每次都能準確的找到自己。
「你是不是偷看了?」
「我沒有!」
「那你就一定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你就承認吧,我比你厲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