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豆角包子
賀蘭沁再一次的勾起嘴角，放在小腹上的手滿足的來回撫摸著。
寶寶，你聽到了嗎？你父皇說要你呢！
慕容適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並不出聲。四周是沉靜的，但慕容適的心裡並不寂靜。慕容適看著眼前這個滿足的小女人，心裡因為楚煙然的離開，而堵塞的心情，也不由得變得好了一點兒。
「有這麼開心？」慕容適沒忍住，開口問到。
賀蘭沁點點頭，臉頰微紅，手還放在小腹上不肯離開。由於還是孕初期，賀蘭沁並沒有什麼妊娠反應，有的只是滿心的歡喜。
楚煙然三人和迎接隊伍在路邊等待著李皖柔的車駕。等了一盞茶的時間，眾人都有些不耐煩了，小聲的騷動了起來。
「你別看這德妃娘娘剛進宮，擺的架子還不小呢！」
「呵，等她來了，知道自己住在千禧堂，咱們就等著看笑話吧！」
「看這樣子啊，皇帝八成是不會召見她了。」
「豈止是不會召見她啊，把她安排在千禧堂，不就是擺明了不待見德妃，讓她自生自滅嗎？」
……
帶隊的小太監職位不高，身後的丫鬟們說小話，他也沒有管。以他的職位，犯不著去得罪這些宮女。所以，當有三個宮女提出要去如廁時，他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楚煙然三人得到領隊太監的許可后就脫離了隊伍，三拐兩繞，找到了秦朝燁說的那輛馬車。車夫遠遠的就看到了她們，熱情的下車招呼。這態度，顯然是提前得了秦朝燁的指示的。
「姑娘快些上車吧。」車夫倉邛看著走過來的三個人，一眼就認出了楚煙然是這三個人中的主子。這句「姑娘」也是對著楚煙然說的。
「有勞。」
楚煙然微微頷首，帶著石楠和子虛上了馬車。
三人皆是空著手出來的，在朝陽殿那些東西一樣也沒帶走。連楚煙然也只是把配好的離魂散交給了二毛，讓他藉機行事。其餘的，就什麼也沒收拾了。無論是慕容適賜給她的珠寶首飾，亦或是各宮送來的奇珍異寶，通通都沒有帶。就連長青生前給她的梅花露和各種藥材，也一併留在了朝陽殿。
既然要走，就不防走得乾脆一點。
倉邛等她們都上了馬，也揮了揮手中的馬鞭，驅車離開了高壯威武氣勢磅礴的皇宮。
馬車一路急行，車外是熱鬧的集市，叫賣聲，嬉笑聲，雜耍聲，聲聲清晰又生動。聲聲傳進馬車裡，子虛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小姐，這是真的嗎？」出了宮，子虛和石楠也就對楚煙然改了稱呼。子虛淚眼汪汪的看著楚煙然，語氣還有些稚嫩。
「傻丫頭，你又不是出不了宮，不過是提前出來罷了。」楚煙然溫和的笑了笑，伸出手來，揉了揉小姑娘的頭。
「小姐，以後咱們就在梁王殿下的別院中住下？」石楠淡淡出聲，道出了心中的疑問。
「當然不會。」楚煙然幾乎沒有經過大腦思考，這句話就脫口而出。
不會，不會一直住下去。
楚煙然在心裡這樣說道。她於秦朝燁來說，不過是無親無故，秦朝燁念及舊情幫她，已經讓她感激不盡，怎麼還會好意思在他的家裡白吃白住呢？況且自己住在秦朝燁的別院，在下人眼裡看來，自己是無名無分，對於秦朝燁的名聲影響也不好。等她幫秦朝燁查出他母親死亡的真相，也就算是還了這份人情。到時候，她和秦朝燁也就兩清了。
楚煙然慢慢吐出一口氣，撩起窗帘看了看馬車外熱鬧的集市。——這裡，曾經是她最常光顧的地方。許多年過去，集市的許多攤位都還沒有變。西邊街角賣包子的宋大娘，東邊街里殺活雞的張屠夫，南邊街頭賣珠翠的胡小販，北邊街內久駐的乞丐群……馬車呼嘯而過，像是在帶著她回放過去的點滴。
想著想著，楚煙然竟鬼使神差的叫倉邛停了車。倉邛雖奇怪，可還是聽了楚煙然的吩咐。畢竟主子說了，一切聽從姑娘指揮。倉邛把馬車停在了路邊，楚煙然把子虛和石楠都留在了車裡，獨自下了車，向熱鬧的集市走去。楚煙然紅著眼眶，就這麼在宋大娘的攤位前聽了下來，開口，聲音還有些微微的沙啞：
「大娘，給我來個包子，要豆角餡兒的，不要姜。再來個全肉的，肉餡兒要多的。」
宋大娘剛要說好，卻猛然頓住了掀屜子的手。她不是不記得，只是這樣的買包子的方式，既熟悉又陌生。熟悉到很多年前曾天天聽到，陌生到她已經好多年都不曾聽過了。
如今，熟悉的要求加上依稀可以的辨認出的面龐，讓宋大娘有些不敢相信。「煙然嗎？是煙然嗎？」
宋大娘的聲音急切，神情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
楚煙然笑了笑，似乎有些無奈，但眸底卻是實實在在的安心和滿足。「大娘，先給我拿包子唄，我還沒吃飯呢！」
像是在向長輩撒嬌一般。楚煙然一時有些恍惚，這樣的話，多少年沒有說過了。似乎隨著哥哥的去世，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也隨著哥哥一起去了。
「哎，哎，大娘給你拿，給你拿。」宋大娘一聽這話，就知道是楚煙然回來了，連話都有些說不太利落。
兩個熱氣騰騰的包子，還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楚煙然接過來就咬了一大口。
「慢點吃，你慢點吃。大娘知道你不愛吃薑，做包子的時候就不放姜啦，三年了，你啊，才算終於吃上了這一口。他們都跟我說你死了，我就不信，怎麼好端端的就死了？大娘一直在這裡賣包子，連攤位也不敢變，就怕你回來找不見了。」
宋大娘一開始還說的好好的，沒說幾句就開始掉眼淚。楚煙然是她看著長大的，她自己的孩子早殤，幾乎就是把所有的母愛都傾瀉到了楚煙然身上。楚煙然雖不知道這些，但她能感受到宋大娘對她的關愛，那種親切的感覺，像是家人一般。
是啊，她現在最渴望的，就是來自家人的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