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舌戰群儒
「你……你……」老劉頭氣紅了眼，手指著唐緋抖抖索索說不出話來。
「悠着點悠着點，別急啊，別急，上了年紀要注意養生，像這種適合年輕人出場的排面，以後就不要來了！」唐緋倒是心平氣和，還實心實意的給他接上一杯溫開水。
「你等著，總會有人收拾你的！」老劉頭喝口水穩定下情緒，氣喘吁吁的坐在旁邊，連唐緋這個方向都懶得再看一眼。當然，他的態度相當明確，對於唐緋這個決定他是不會同意的，打死都不會同意。
「咳咳！小唐啊，不是我說，你這種處理方式有點冒進，我們暫且不說送這些學生往返的人力物力消耗，單單從安全方面考慮，如果，假設這些學生的任何一個在這個過程中出了安全問題，我們應該怎麼辦？」說話的是董事會中的務實派陳嘉豪，這其實是出於教育行業的基本盤考慮，算不上刁難。
「陳總不必擔心，您的考慮我也想過，所以已經花了一段時間準備了應急處理辦法和預案！」唐緋站起身，將自己之前就準備好的安全應急小冊子一一發送下去，順便解說道：「早在半年前，我就發現我們對待所謂『壞學生』已經達到了黔驢技窮的地步，所以便有針對性鍛煉這樣的想法，但想法與現實之間隔着很多的不可控因素，於是我又制定了相應的應急預案，現在大家都看看預案，如果還是覺得有不妥的地方，可以提出來咱們再討論！」
眾人聞言紛紛拿起小冊子看起來，不得不說，唐緋花了很多時間準備的這本小冊子很有說服力，其中不管來往過程中的安全防護及意外救援，還是到具體地點后的保護性操作，整個過程都是以最安全的方式進行，如果這樣的層層呵護下都還能出現生命安全故障，那就只能是天災人禍了。
但有說服力不代表就能通關，越是完美的安全預案執行起來需要的人力物力成本就越高，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總不能只要牛出力，卻不讓牛吃草。安全問題是重中之重，其中的投資是萬萬不能省的。
果然，唐緋才想到這裏就有人問了。
「小唐啊，我看了一下，如果每個孩子都按照你這個標準執行的話，可能單單他們的安全費用就不低於兩千這個數，我們用得着花這麼大的價錢去做這種沒意義的事情嗎？」
說話的是孟鎮雄，他的觀點跟老劉頭差不多，也覺得這是年輕人的胡鬧。且不說教育過程如何，教育效果也不見得好，費錢不一定有回報的事情，哪個企業家願意做？更何況教育行業，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不是所有教育方式都能有立竿見影的效果的，這種純情懷性質的投資，真的算不上一流。
「好的，孟總，我接受您的提議，但據我所知，這些學生如果放到具體崗位上，他們所能創造的價值不低於每月六千。這不是虧本，是純賺吧？」唐緋雙眸清澈的看着孟鎮雄，眼神堅定而純粹，「再說孟總，什麼叫這是種沒意義的事情？換一種方式讓學生走出學校和家庭的烏托邦，去真正的看一眼他們將來所要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去得到真正源自心靈的震撼和改觀，怎麼就沒意義了？」
「算了，我不跟你扯，你是年輕人，火力旺盛，怕你了，行吧？！」孟鎮雄微微一笑，擺手退出戰局，「不管大家意見如何，最後都得看董事長的，是吧？裴董，您看小唐的處理方式如何？」
明顯將球踢給了董事長裴行知。
「看看，看看，你這個老不死又偷奸耍滑了吧？」裴行知是個年近六十的老人，但精神矍鑠，保養得當，看起來約莫五十齣頭的樣子，聞言無可奈何的笑笑，坐直起身將一雙銳利的眼睛看向唐緋：「小唐，你既然提出這樣的想法，想必是有自己的教育信念的，你不妨跟我們說說，你的信念是什麼？」
唐緋：「……」
這個她還真沒想過，她又不是真正的教育學家，哪有什麼教育信念？
可是眼下這麼多人看着，總不能直接說我沒有吧？那她多丟人，更何況這個決定要下不來，她在那幾個學生面前抖的威風可就沒用了，事關個人威信師道尊嚴，她就是哭也要把這事情弄成既定事實。
唐緋輕咳一聲，正當眾人以為她會說出什麼驚世之語準備洗耳恭聽時，她卻淡淡一笑說道：「我們教育的目的不就是培養有文化的勞動者嗎？既然如此，早一點讓勞動者去見識見識什麼什麼是勞動不是更好？」
「噗！」
裴行知一口水噴出來，這個回答還真是簡單、直接、粗暴。
唐緋怔住，愣愣的看着裴行知，他這算什麼表現？覺得她說得對還是不對？
「說完了嗎？」裴行知問。
唐緋：「沒……沒有……」
「那你繼續說！」
「哦，好！」
繼續說就繼續說，唐緋喝口水，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朗聲道：「我們做老師的，要教育學生就得了解學生，了解他們內心真正需要的東西是什麼？這就如同兩個人談戀愛，女朋友渴望你送給她九百九十九的玫瑰，你送給她三百三十三的……呃，花圈，她能開心嗎？不打死你算我輸！」
「噗！」
又有人噴水。
唐緋的發言再次被打斷，她瞟一眼噴水的人：「很好笑嗎？」然後轉頭看向裴行知，「裴總，我不說了，我怕我說下去，咱們熱水器裏面的水不夠噴！」
「哦？」裴行知循循善誘，「我看你說的這些，都不是實話，你若不說實話，我怎麼好在你給出的方案上簽字？！」
唐緋：「……」
這個老狐狸，還真是難纏！
但如此大庭廣眾之下要讓她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唐緋笑了笑，語重心長的說：「裴總，師道尊嚴，古已有之，他們每天在課堂上跟老師唱反調，導致正常的課堂秩序難以繼續，我們沒辦法再毫無底線的包容下去了！咱們雖然是私立學校，一切以學生為重，但也要給老師們站在講台上信心和勇氣呀！」
裴行知：「……」
這個小狐狸，還真會狡辯，但想到唐緋說的在情在理，這幾個學生的存在的確給學校管理帶來不小的麻煩，當下便揮筆在方案上籤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