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什麼樣的敵人

「姓名，謝知。性別，男，民族，漢，出生於，1990年9月18日……」

說話的是個西方男人，中年，很壯，黑西裝，大背頭，髮際線略高。

男人把身份證翻個面，挑挑眉毛，道：「嗯，種花家人民共和國居民身份證，還有國徽，細節很到位。」

他抬眼看向桌子對面的男青年，戲謔一笑：「這就有意思了，文字沒有問題，但是，東方神州的全稱並不相同，國徽設計也有區別，他們的身份證規格、材質也不是這樣的……」

「也就是說……你的身份證在這顆星球上沒有政府會承認，更有意思的是，你生於90年，但現在是1994年，所以……你現在四歲？」

他晃了晃身份證，做了個很誇張的費解表情：「所以我很好奇，什麼人會做這種完全沒用的假證件？還有你錢包中這些世界上不存在的貨幣？」

「謝知先生，嗯，暫且這麼叫吧，也許是真名呢，也許。你能解答我的疑問么？」

桌子對面，坐着個亞裔男青年，衣着非常普通，很常見的廉價休閑裝。他的雙手被手銬拷在座椅把手上，是的，他在審訊室，被審訊。

男青年，也就是謝知，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道：「我不知道。」

「所有回答中我最不喜歡這個，沒辦法，聽的太多了，都在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太煩人了。」西裝男搖頭晃腦的說着。

忽然他沖謝知擠了擠眼睛，笑道：「但我喜歡你之前跟警察的解釋，失憶，哇哦，這個回答……簡直完美，失憶了，忘記了，要知道說一個謊言就需要再說無數個謊言來掩蓋，可你不需要，你失憶了，一個謊言就足夠了。」

謝知淡淡問道：「所以，你不是警察？」

「沒錯，我的部門負責處理更……特別的事，哦也許你聽說過，我們叫……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嗯，很繞口，有印象么？」

「沒。」

「好吧，我們還有個簡稱，叫做——神盾局。」

謝知沒任何反應。

西裝男挑挑眉頭：「真棒，失憶了，沒關係，說說這個吧。」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部……手機。

「很先進的科技，雖然沒電了，暫時也還沒找到合適的充電介面，但沒關係，這只是時間問題。」

他晃了晃手機，笑道：「雖然我不知道這東西叫什麼，但它有攝像頭，有顯示屏，有揚聲部件，所以顯而易見，它是一件集成了攝像、通訊、錄音的……間諜設備，也許還有其他功能，真是羨慕你，我們還在用這玩意兒。」

說着，他從腰間掏出個小東西：「數字尋呼機，還有另外一種能打電話的玩意兒，像個磚頭還死貴，還宣稱是劃時代的通訊設備，嘖嘖，科研經費都喂狗了。」

謝知說道：「你們認為我是間諜？」

「準確的說，是某個擁有尖端科技的恐怖組織的間諜，畢竟，你出現在爆炸現場，而埃利亞斯·斯塔爾博士和他的妻子雙雙遇難，哇哦瞧瞧，你們還有組織標誌，這個很像花或者扇貝的圖案，HUAWEI是什麼意思？」

謝知眼神微黯，答非所問道：「那孩子……那個，小女孩兒，艾娃，她怎麼樣了？」

「那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

西裝男搖搖頭，豎起一根手指，笑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個好消息，神盾局非常擅長……治療失憶，當然，不是在這裏治療，相信我，你不會喜歡那些治療方案的，所以，我衷心期待你身上出現奇迹，你自愈了，皆大歡喜，怎麼樣？否則，我們就得換個地方治療了。」

謝知扭頭看向牆壁，喃喃道：「能量……移動了……」

西裝男一挑眉：「不好意思，你說什麼？」

謝知嘆了口氣：「特工？特工，特工……我也想知道我是誰，我在哪，我身上發生了什麼，所以這兩天，我一直很配合警方，問什麼我就說什麼，拿走我的東西也沒關係，我以為我配合了……」

西裝男突然打斷道：「那就繼續配合！相信我，這是最好的選擇。」

「我只是失憶，不是傻子。」謝知搖搖頭，他瞥了一眼西裝男：「你看過警方對我的詢問記錄吧？」

「當然。」

謝知表情有些古怪的盯着對方：「那麼你應該知道，我是有一些記憶……怎麼說呢？記憶的碎片。」

西裝男笑了：「關於你一直在戰場戰鬥的記憶？你想告訴我，你上過戰場所以很危險？朋友，我也是老兵，我去過老越。」

「不。」謝知搖搖頭：「我是想告訴你，我有所隱瞞。」

「關於什麼？」

「關於……我在和什麼樣的敵人戰鬥。」

「呵呵，什麼樣的？」

西裝男話音未落，謝知猝然一腳蹬在桌沿上，長桌橫移直接撞在西裝男身上！

而這一腳的力量似乎超出常識，桌子沒有翻飛，平穩前移，而桌子上的東西卻受到巨大慣性影響，倒飛向謝知，桌子則頂着體重超過一百八十斤的壯碩西裝男連同他的椅子重重撞在牆壁上，牆皮破裂露出紅磚。

謝知蹬出一腳的同時，雙手猛地上揚，兩幅手銬的鏈條幹脆直接的崩斷了，連個鎖鏈變形拉伸斷裂的過程都沒有，或者說，謝知的力量太大，導致那過程發生的太快根本沒法看到。而且，他的皮膚沒有絲毫損傷，貌似皮糙肉厚的有點誇張。

同一時刻，身份證，錢包，手機，文件，鋼筆……飛向謝知，他站起的同時，剛好順手接住屬於自己的東西，隨手塞進褲兜。

這一切，都發生在不到一秒時間內。

而站在審訊室外負責守衛的兩個特工，只是剛剛聽到一聲巨響。

當兩人轉身，掏槍，將手伸向門把手的時候，又是一聲巨響！鐵門脫離門框飛出，撞在兩名特工身上，巨大的力量帶着他們撞在走廊牆壁上，暈了過去。

煙塵中，門框后，站着謝知。

謝知利索的趴在地上，伸手用手銬的光亮鏡面觀察走廊兩個方向，又縮回來，動作非常快，快到外面的人跟本沒反應過來。

「兩個黑西裝，一個菜鳥一個老手，七個警察，都有槍，兩個老手，剩下的處於突發事件應激茫然狀態，走廊盡頭有窗戶……」嘴裏嘟囔著，謝知來到西裝男跟前，從他身上摸出手槍、彈匣、證件、錢包和手銬鑰匙。

西裝男沒暈，只是吐著血顫抖著，雙眼死死盯着謝知。

「抱歉，我用的勁兒大了點，不過放心，你死不了，沒有內臟破裂，無非是斷幾根肋骨，正好休個長假，特工……約翰·蓋瑞特。」謝知說着，把約翰的證件合上塞進口袋，解開手腕上殘餘的手銬，扔掉。

約翰勉力開口道：「你跟什，什……么……」

謝知一歪頭：「你想說什麼？」

「什麼……樣的……敵人……戰鬥？」

「嗯……」謝知皺起眉頭，嘆道：「那些敵人真是非常，非常，非常的……丑！所以跟那些敵人比起來，你很可愛。再見，神盾局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