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對不起

孔碧笙安靜的坐在那裡，臉上的淚水已經慢慢但我乾涸，眼中，也沒有了繼續流淚的感覺，好像一瞬間，心情想通了一般。

氣氛，猛的凝結下來，沒有人說話，打破此刻的沉默，只有人偶爾的呼吸聲，細微的穿進人的耳中。

良久，孔碧笙緩緩抬頭，看著面前的男人：「沒想到，你對安慰人還挺有一套的！」聲音，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平靜，絲毫沒有方才的悲戚。

聽見孔碧笙的聲音，俞寒臉色瞬間僵硬了，自己站在這裡，心中對她甚至還擔心半天，可是這個女人，竟然這麼快便恢復了過來，甚至……甚至還這麼調侃的看著自己。

冷下臉龐，俞寒看向一旁，就是不看這個女人：「誰安慰你了！」聲音，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孔碧笙微微轉頭，看著這個男人，還真是彆扭。唇角不自覺的勾了勾：「俞寒，你還不離開嗎？」聲音滿是困惑。

此話一出，俞寒臉上更加不好看了：「怎麼，利用完了就丟在一旁了？」聲音僵硬，夾雜著不為人知的煩躁。

孔碧笙愣了愣，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說這種話：「什麼利用完，是你自己想多了吧，還有，這裡是我家，趕你走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的確是你家，」俞寒認同的點點頭，「但是我是你老闆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成為你隨意趕我走的阻力呢？」這一次，他的表情已經變成了隨意，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裡，眼神犀利的看著孔碧笙的方向。

這個男人……孔碧笙臉上一陣憤憤，就知道用身份來壓自己，可是更可氣的是自己根本找不到理由來反駁，唇角微抿，孔碧笙直接扭頭，既然說不過，自己不在乎就好了。

「孔碧笙。」一旁，俞寒突然嚴肅的叫著她的名字。

孔碧笙愣了愣，隨後緩緩轉頭將自己的目光放在這個男人身上，眼神中滿是疑惑。

「你……接下來怎麼辦？」俞寒的聲音有些尷尬，閃躲了一下孔碧笙的目光，整個人僵硬在那裡，始終沒有動彈。

接下來？被俞寒這樣一問，孔碧笙的心中也滿是疑惑，因為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也不知道……」輕輕的嘆息一聲，這是孔碧笙的心裡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對孔家明，她的心情很複雜，那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可是同時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屢教不改，已經讓自己心中產生一種疲憊的心情了。

俞寒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面色有些尷尬的回應：「有些事情，你要知道不是簡單的對錯就可以概括的，其中的緣由或許很複雜，需要你自己用心去發覺。」

不是簡單的對與錯。

孔碧笙聽到這句話，猛的想到之前孔家明在巷子里，毆打白耿新的樣子，眼神幾乎成了赤紅色，或許，他改不了自己的惡習，可是對自己的愛，卻同樣沒有減少。

心中靜靜的嘆了一口氣，孔碧笙越發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了。

視線，突然集中在面前男人的手指上，孔碧笙愣了愣，這個男人，剛剛是在寬慰自己嗎？

「你是在開導我？」既然無法思考答案，孔碧笙便索性放棄了思考，或許只有看見孔家明的那一刻，自己才能夠真正了解心中但我選擇吧。

「又在自作多情了！」俞寒清冷的聲音緩緩傳來，隨後嗤笑一聲從床上站起來，「你自己好好待著吧，我要先回去了！」

說完，不待孔碧笙反應過來，人已經朝著門口走去。

孔碧笙楞楞的看著俞寒離開的背影，心情一時之間十分複雜，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此刻，已經走出孔家別墅大門的俞寒，安靜的現在那裡，身上一席黑色西裝筆挺瀟洒，身子卓絕。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剛剛離開的黑色勞斯再一次停在俞寒面前。他緩緩上前，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總裁。」這一次，司機已經變成了回到公司又回來的甘小成。

「嗯，」微微點頭，俞寒應了一聲，而後繼續說到：「幫我查一下孔家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有他為什麼又去賭錢？」聲音清冷，與剛剛在孔家別墅中的，判若兩人。

甘小成點點頭，良久突然反應過來：「總裁，賭錢本身便有癮，會不會是孔家明的賭癮又犯了？」畢竟這種事情，在他們這個圈子裡並不少見，多少人因為賭博而家破人亡但我不在少數。

「我有直覺，孔家明不是。」俞寒聲音篤定的回應到，眼睛微微眯了眯，今天之前，若是自己知道孔家明去賭博，或許會嗤笑一聲，這就是人的劣根性，但是在看見孔家明之後，俞寒直接推翻了這種想法。

只是因為，孔家明在看見孔碧笙的時候，眼神中有慌亂和懊悔，但是更多的，是悲哀。

「好的，我回去查一下！」甘小成見總裁這樣說，自然不會懷疑，當下點點頭答應可下來。

「嗯，明天給我結果。」俞寒聲音，很是平靜。

甘小成剛想點頭，卻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目光有些複雜的看著俞寒的方向。

俞寒是多麼聰明的人，此刻注意到甘小成的視線，自然知道他有話說，眉毛輕挑，他直接問出口來：「還有其他的事情？」

甘小成怔了怔，隨後方才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總裁，之前您說的，對孔助理的事情，還實施嗎？」聲音是猶豫的這幾天，他一直將總裁的反應看在眼中，心裡卻更加茫然了。

聽見甘小成的話，俞寒也愣住了，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孔碧笙那個女人的樣子，是啊，之前是自己說的事情，可是現在……

心情，一瞬間變得複雜起來。

「總裁？」良久沒有聽到回應，甘小成忐忑的又叫了一遍他的稱呼。

俞寒突然回過神來，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閃過一絲複雜，最終，只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再說吧，現在儘快將孔家明的事情調查清楚。」聲音，甚至有些無奈。

甘小成匆忙應了一聲，答應下來，只是心中卻忍不住一陣猶豫，恐怕總裁對孔助理，不只是利用那麼簡單了吧。

夜幕，開始緩緩降臨，周圍的燈光，似乎約定好了一般，瞬間全部打開，只剩下一片燈紅酒綠，離得遠了看去，很是繁華。

這個城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孔碧笙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神情嚴肅，眼神緊緊看著門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已經四個小時了，整整四個小時，孔碧笙心中想著，牆上的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二的方向，可是那個男人卻依舊沒有回來。

孔碧笙沒有絲毫睡意，一直坐在那裡，這種等待的感覺真的不好，可是似乎除了等待，再也沒有別的方法可言。

又是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別墅門口終於傳來了一陣開門的聲音，孔碧笙心中突然一陣激動，緩緩從沙發上坐起來，而後猛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反應有些過激了，索性重新坐在座位上，眼神沉靜的看著門口的方向。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別墅的主廳大門，被人緩緩的推開。終究還是來了，孔碧笙心中安靜的想著。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很是清脆，明明聲音不大，孔碧笙卻像覺得那聲音是踩在自己的心尖兒上一般，一步一下顫抖。

能夠拿著鑰匙這樣順利進來的人，只有孔家明一個人了，孔碧笙唇角不由得苦笑一聲，真正的失望從來都是不管不顧，而自己現在徹夜守在這裡，便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孔家明看見站在這裡的孔碧笙，腳步驀然停住了，眼神靜靜的看著那個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很是孱弱。

曾經小時候，無數次自己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回家來，可是現在，兩個人長大了，孔家明才驀然發現，原來自己才是需要救贖的那一個。

「還沒有睡？」孔家明的聲音，安靜地傳進了孔碧笙的耳朵，帶出了一絲疲憊。

此刻孔碧笙才緩緩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卻在看清楚孔家明臉上的神情時，愣住了。

這個男人，真的是像自己見到的那個人嗎？

雖然下午的孔家明被那些人打得滿身狼狽，但是五官卻還是清晰的，甚至眼睛還是明亮的。但是現在，他的眼神中卻布滿了血絲，整個人疲憊不堪的樣子，渾身散發著濃重的煙味，讓人忍不住皺眉。

「你去哪兒了？」孔碧笙的語氣像是質問一般。

孔家明愣了愣，而後唇角苦笑一聲，碧笙，你為什麼還要管我呢，聲音帶出的苦澀，讓人的心都跟著皺住了。

「你以為我想管你？」孔碧笙冷笑一聲，「孔家明，若不是我們身上留著同樣的血，我一定不會管你的任何事情！」聲音堅定卻又帶著悲愴。

孔家明的手指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他相信現在，孔碧笙說的是實話。

甚至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所做所為，難以讓人原諒。

「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沉默了良久，孔碧笙突然打破了此刻的沉寂，聲音已經不再僵硬，帶著淡淡的緩和，以及不為人知的失落。

孔家明心中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他知道，碧笙說出這句話，已經是對自己的寬恕了。

可是為什麼，自己心中的濃重的罪惡感，卻更加沉重了呢？

「碧笙，對不起！」終究，一聲緩緩的道歉聲，從他的口中出說出。這是一聲遲來的道歉，不只是因為這一次，還有自己逃避的曾經。

聽見孔家明的道歉，孔碧笙的手指忍不住狠狠顫抖了一下。在心中預想了無數次，看見孔家明之後自己要說的話，卻終究還是梗在喉嚨中，什麼都無法說出。

最終，唇角無奈的苦笑一聲，孔碧笙安靜的看著面前的男人：「為什麼？孔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