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第201章 魔刀鏨月

201.第201章 魔刀鏨月

他們朝我這邊走來,不知為何我下意識躲了起來,又從心底里鄙夷自己這種行為。

我坦坦蕩蕩,為何要躲?

苡安似乎是瞥見了屋檐下的我,索性撲到鶴青身上,一把抱住他,勾着他的脖子說:「太好了,鶴青哥哥,你終於肯原諒我了,我太高興了,我發誓以後一定乖乖的,再也不做你不喜歡的事了,我什麼都聽你的,聽天後娘娘的,好不好?」

她挑釁似得沖我笑,笑容分外得意。

我轉過身靠在牆上,感到有些脫力,整個人都在發抖。

「帶我走吧。」我回頭對洛梓弈說:「帶我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洛梓弈的眼睛亮了亮。

我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勉強支立起來,說:「我累了,要去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然而這世間之事,每每卻總是事與願違。

我倚在門框上望着宮門出神,這時,景義跑過來,拉着我的手說:「姐姐姐姐,你不跟我們去寒澗島嗎?」

我看到洛梓弈跟在景義身後,這話顯然就是他教他說的。

這個詭計多端的男人,原來他是認真的,他真的打算用越桑的身份活在世上。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按理說此刻我也確實無處而去,沒有理由拒絕,但和鮫人一起生活,顯然風險太大了。

「去嘛去嘛,族人們很感激你救了他們,而且他們都不知道大哥哥的真實身份,一定會奉他為首的。」景義纏我纏得緊,無奈我只好說:「景義乖,你先去收拾東西,我有話要問他。」

景義這才不鬧了,但仍是不放心,一步三回頭,還對我喊:「要來哦。」

「為什麼是鮫人?」我看着洛梓弈:「不是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嗎?為什麼非要和鮫人生活在一起。」

「我不想你的人生只是無意義地虛度,我想告訴你離開武神宮,一樣能救世濟人,鮫族剛剛經歷一場磨難,幫他們重新站起來,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真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洛梓弈嘴裏說出來的。

我忽然有幾分動容,他是真的了解我,真的花了心思的。

「而且寒澗島比較偏僻,若是佈置妥當,藏個幾十年不被發現,應該不成問題。」洛梓弈又說。

「好,」我點點頭:「你說服我了。」

「你同意了?」洛梓弈眼中的光亮更明顯了。

「先試試吧,不行再想別的辦法,餘生還有很長.」

洛梓弈抿了抿嘴,露出一個難得的笑容。

他笑了?

他居然笑了!

我看得呆了,這傢伙笑起來也不醜嘛,之前幹嘛總是板著個臉。

「吶,你確定要和我一起嗎?以後可不止天界的人會來找我們,還有魔族,甚至龍王都有可能會派人來找我們,還有冥界你的那些屬下.以後我們的麻煩可能會很多。」我耍了個心眼,以退為進試探他。

洛梓弈握起我的手,深情地望着我說:「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我有些尷尬,試圖掙脫他的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卻被他握得更緊了。

「阿善!阿善!」這時,南宮明急匆匆跑過來,見到眼前這一幕,頓時愣住了。

「怎麼了?一驚一乍的。」我連忙抽回手,故作鎮定道。

「殿下.殿下他.」南宮明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鶴青怎麼了?」我一下嚴肅起來。

「他一個人去追燭龍了!」南宮明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什麼?」我難以置通道:「他怎麼會知道燭龍的下落?」

「是苡安。」南宮明說。

這讓我想到了昨日的場景。

我雖然傾向於認為這是鶴青為了得到消息與苡安虛與委蛇,但我的心不容許我這麼想,它告訴我不要再給自己虛妄的幻想。

「她怎麼可能會比武神宮先得到消息?」我不解道。

「不要小看北溟仙族,他們能屹立至今,和他們在六界散佈的勢力以及眼線密不可分,時至今日連天帝都還要動用他們力量來洞悉天下事。」南宮明說。

「鶴青去哪兒了?」我有些心煩意亂。

「殿下應該是去了凡間。」

「凡間?」我凝眉:「瓊華呢?」

「她不見了,可能是跟去,慕楓已經派人去找了。」

我不明白鶴青為什麼要獨自去追燭龍。

難道他是怕燭龍會將我的身份暴露?

找了半天,天兵對鶴青的去處仍舊一無所知。

我知道這時候我只能找一人幫忙。

龍王。

他也有把柄在燭龍手中。

如果他在暗中攪動風雲,以生靈為祭,企圖復活燭龍的事被抖落出去,那龍族從此也將走下神壇,遭受唾罵,他的半生籌謀也將毀於一旦。

況且龍王要比我,比那些無頭蒼蠅一樣的天兵更了解燭龍。

對於我的到訪,龍王顯得有些意外,儘管我們暫住在同一宮殿中,但由於我的刻意迴避,我們幾乎都不怎麼打照面。

「稀客啊。」龍王放下手中的奏章。

我雖是有事相求,但也沒放低姿態,不軟不硬地回了句:「打攪了。」

龍王似乎對我並不十分戒備,屏退左右。

「燭九陰的藏身之處?」他看着我:「你是說他有可能躲到人界去了?」

我點點頭。

龍王瞳孔搖擺,思忖起來。

「人界或許是有個地方可以讓他藏身,」龍王停頓了一下,又說:「想來他可能躲在那裏不是一天兩天了。」

「什麼意思?」

「燭龍不是憑空出現的,連我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從歸墟中逃出來的,他可是最古老的遠古龍,又在歸墟秘境呆了這久,那裏天地濁氣匯聚,只怕這數十萬年間他的陰煞之力更甚,怎麼可能一點痕迹也察覺不到,唯有躲在一個至純至凈之地,方能掩藏住他身上邪氣的」龍王分析。

「據我所知凡間只有一處能做到,」他接着說道:「銀堇山。」

「那一帶是凡間仙門的發源地,在人界叫做武陵源,據說是個洞天福地,世外桃源,相傳梵天聖祖便是在那裏坐化飛升的,所以.」

「所以那個地方可以凈化燭龍身上的濁氣藏身在那裏才能不被發現!」我忽然明白過來,一邊說一邊往外面跑,剛跑出幾步,被龍王叫住:「站住。」

「就憑你想殺燭龍?」龍王道。

我側過頭,背對着龍王說:「他死,對你對我都好。」

「你是想去救武神吧?」龍王又說:「你不要命了?」

我沒說話,繼續往外疾走,誰知面前的殿門一瞬間齊齊合上。

「你幹什麼?!」我終於回頭面對龍王喝斥道。

「我只是不想你去送死。」龍王平靜地說。

「龍神大人,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我的語氣極盡嘲諷。

「你是我的女兒!我不能管嗎?」龍王似乎也失了冷靜。

我微微一怔,冷笑道:「那越妍呢?你可曾管過她的死活?」

龍王愣了愣,隨即說道:「她不是我女兒。」

「什麼?」我以為龍王是在否認和推脫。

「我不知道越丘圖跟她說了什麼,但她比你年紀小,就絕不可能是我女兒,」龍王說:「我倒是聽過越丘圖在原配妻子去世之後,與一個龍族女子相愛,他隱瞞自己的身份欺騙了她,那龍族女子知道實情之時已懷有身孕,誕下一女后便離開了。」

「越丘圖向來偏激,他以為那龍族女子是看不起他的鮫人身份,其實她只是不能忍受欺騙罷了,那些鮫人還沒走,你盡可去問他們,相信一部分長老是知道真相的。」龍王說得這般肯定,不由得我不信。

所以是越丘圖撒了謊,他騙了愛人,又騙了自己的女兒,他親手哺育了越妍的憎恨,最終卻又死在她手上,而越妍到死也不知道她殺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我不自覺渾身顫抖了一下,腳步虛浮,頭像炸開一樣疼。

此時「叮鈴」一聲,腰間的三清鈴一響,使我恢復了些許理智。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龍王說,也不管我是否答應,徑直飛出宮去。

「你要帶我去哪裏?」我跟在龍王身後疾走,從宮檐飛掠到山林間。

「你要是想打敗燭龍,就跟我來。」龍王根本不解釋,只撂下這麼一句。

東海煙波浩渺,水汽蒸騰,薄霧瀰漫,方圓十里內都朦朦朧朧的,什麼都看不清,唯有朝陽升起的方向,隱約立着一棵擎天巨樹,在一個僅有方寸之地的孤島上。

我立在崖上,看着巨浪翻騰,敲擊拍打着山壁,雨師國海岸線綿長,我不知還有這麼個地方。

「月桂?」我想起在月神宮中見到的樹,與眼前的似乎有些相似。

不過那月神宮中的那些神桂,都不能有眼前的這般參天蔽日。

龍王面向月桂,緩緩抬起手,只見海面開始頻繁震蕩,水下,一股不亞於火山噴發的能量似乎在醞釀。

碧波漣漪逐漸轉化成急轉的漩渦,一柄黑色的弦月狀的飛刃從漩渦中升起。

我認得這把飛刃,我入天神院第一天就見過。

這是與鶴青的神劍法華,洛梓弈的鬼刃岑纓,仙劍誅仙齊名的的四大神兵之一,魔刀鏨月,月神舒望的法器。

沒想到鏨月竟在龍王手上。

「這是月神傳給你娘的,現在是時候交到你手上了。」龍王說。

「夜漓,」他忽然叫出一個陌生的名字:「雖然你娘的死和我有莫大的關係,但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她。」

「是,你只是更愛這龍神的名號。」我冷冷地說道。

「我想讓她跟我走的,」龍王面露悲痛:「可她不同意,她非要去打一場贏不了的仗。」

「你倒是帶着整個龍族飛升,憑什麼讓」我還不習慣稱呼一個素未謀面之人『母親』,臨了改口道:「憑什麼讓葉心公主放棄她的族人。」

鏨月從一個巨型的弦月縮小成普通彎刀的大小,它像是有生命一樣圍着我飛轉,一開始是嘗試靠近,刀上的魔氣與我體內的氣息接觸后,相融共振,那種小心的試探也變得更為活躍大膽起來,隨之搖晃的山石,翻滾的海面,天上的流雲,林中的鳥獸,周圍一切的躁動逐漸平息,紅日衝破迷霧。

從一刻開始,鏨月正式認我為主。

鏨月刀上的靈力和魔氣溫暖而又熟悉,且交織在一起,共存共生,毫不違和,與我佩戴的引魂珠互相感應,我頓感身上湧出無限的力量,十分受用。

我得了刀,急不可耐地奔赴凡界,冷不丁一個幽影擋住了我的去路。

洛梓弈頎長的身形出現在眼前,烏黑的頭髮半批在肩上,臉色還是那般病態的蒼白,紫灰色的林霧讓他的表情忽隱忽現,只深邃的眉眼和泛紅的眼眶始終深深印在我的腦海里。

「你還是,要去找他?」良久,洛梓弈終於開口了。

「不是.」我連忙否認:「我不能看他一個人去送死,等我救下他,就跟你走,你信我,好不好?」

我垂下眼帘,竟有些不敢直視洛梓弈的雙眼。

「說到底你還是為了他!」洛梓弈滿眼幽怨和失望:「若我執意不讓你去呢?」

我心神一顫,但並未有絲毫動搖,瞬間在心裏盤算起我與他對陣的勝算來。

鏨月刀似乎是察覺了我的心意,先我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出,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已經抵住了洛梓弈的脖頸。

我吃了一驚,洛梓弈卻只是略微皺了皺眉,又抬眼看向我。

「回來!」我低聲呵斥。

鏨月抖了抖,沒趣地飛回我身邊。

而洛梓弈什麼都沒問,他甚至沒問我刀的來歷。

「你,你放心,我真的只是救人,況且此事本就和龍族有關,」我斷斷續續地解釋:「我,我發誓,至此之後,再也不會與這裏的人事發生任何牽扯,這世間的恩怨也都與我無關了。」

「這是真心話,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該恨誰,不知道為什麼我生來就要背負這麼多,我.」我忽然哽住了,喉間湧上一股酸澀。

「好,」洛梓弈頓了頓,眼眶更紅了:「我在寒澗島等你,別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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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神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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