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今日南陽王世子沈徹大婚,王府里熙來攘往,人人臉上都帶着喜色。

便是綿綿的春雨也阻不斷賀喜聲,老太妃看着往來的賓客,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而此刻的喜房卻與前院的熱鬧不同,冷清的像是一汪冰窖,屋內的丫鬟也是靜悄悄的,就連喘息聲都輕的像是過往的風煙。

燭火滋啦著爆開火花,驚醒了站在屏風外伺候的圓臉丫鬟,她匆忙側頭朝裏間看了一眼。

只見新過門的世子妃依舊安靜的坐在喜榻上,才暗自鬆了口氣。

又忍不住的悄悄打量她,好似從午時拜過堂后,世子妃就保持着這個姿勢未變,竟像是玉塑的人兒一般。

世子妃林夢媛,是工部新上任的侍郎林劍青的大女兒。

聽聞早先隨林大人住在蘇州,從小便素有才名,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是溫婉賢淑待人和善,即便矇著紅蓋頭,也能感覺到她的柔順。

丫鬟忍不住在心中惋惜,只可惜了這如花似玉的人兒,運道實在是不好,剛到京城就嫁入了南陽王府。

註定是要凋謝了。

正巧屋外有人敲門,丫鬟趕緊收回了目光。

沒有人注意到,端坐着的新娘卻在寬大的衣袖下緊緊地揪着衣裙。紅艷華貴的緞子被她揪出了花樣,一雙漂亮的杏眼低垂著,看不清她的神情。

只能看見,她眼角一顆淺淺的淚痣,在一片紅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妖冶。

來人是老太妃身邊的管事媽媽,姓王,在王府說話很是有分量,一行丫鬟規矩的朝着她行禮。

「世子妃可好?」

「王媽媽放心,一切都好。」圓臉丫鬟叫綠拂,是新提來伺候世子妃的,恭敬的上前回話。

王媽媽點了點頭又繼續問道:「世子何時離去的,可有說多久回來?」

綠拂縮著脖子,腦袋往下低了低,「世子還未曾來過。」

王媽媽眉頭緊鎖,往裏屋看了眼喜榻上的人,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低聲呵斥道:「你們是怎麼當的差,如此重要的事也敢瞞着不報。」

按理來說,新人拜堂入了洞房,待新郎取下紅蓋頭,一同飲下合巹酒才算禮成。

世子的情況有些特殊,拜堂是由他三弟代行的禮,前幾次娶親,世子雖然也都不拜堂,但酒還是勉強的喝了。

老太妃才會放心的在前頭迎客,誰成想,大半日過去,宴席都要結束了,新娘卻還悶着蓋頭一個人枯坐着,這實在是不合規矩。

綠拂嚇得臉都白了,顫顫巍巍的跪着求饒,心裏是有苦說不出。

世子的脾氣人盡皆知,他的院裏動不動就抬出死人,他想做什麼便做什麼,這全府上下誰敢管這位爺的事?

今兒是大喜的日子,王媽媽也不想為了幾個丫鬟惹了晦氣,趕緊讓人去回稟老太妃,再派人去請世子。

等交代完后,才快步到床榻邊,恭敬的福了福身,「老奴給世子妃見禮,世子有事耽擱了,馬上便來,還請世子妃見諒。」

王媽媽等着她開口,沒想到她卻一言未發,連姿勢都未變,竟像是睡著了一般。

這是心中有氣?還是想要給個下馬威?不是說這位世子妃溫婉賢淑,難不成都是傳言?

王媽媽只能耐著性子又喊了一句,「世子妃?」

話音落下,火紅的蓋頭晃了晃,像是在抬頭,過了會,才傳來女子婉轉的聲音,「世子只管先處理正事,不必顧及我,我既已嫁來王府,自然是事事以世子為先。」

說完頓了頓,又輕聲道:「多謝媽媽告知。」

剛開口的幾個字有些許沙啞慌亂,想必是小姑娘坐久了又害羞,後面就柔順妥帖,叫人聽着無比的順心。就連伺候了老太妃這麼多年的王媽媽,也不免滿意的點頭,對她有了幾分好感。

就單這善解人意,便強過前頭那四位,聽聞模樣也是萬里挑一,只希望世子這次會喜歡。

「都是老奴應該做的,世子妃若是有需要,只管吩咐丫鬟,老奴先回前院去了。」

「辛苦媽媽。」

王媽媽頷首退了出去,又低聲交代了丫鬟幾句,便急匆匆的往正院趕。

在她踏出房門的同時,喜榻上的身影也緩緩的鬆了口氣,緊握著的手掌滿是細汗,方才那一聲『世子妃』簡直就是催命符,她險些脫口而出,誰是世子妃。

還好她的反應快,不然可就要露餡了!

若是被人知道,她根本不是林夢媛,別說是她,整個林家都會遭殃,為了小命為了改變前世的悲劇,她必須扮演好『姐姐』,絕不能被發現。

林夢秋的腦袋還混沌著,渾身緊繃的就像是拉滿的弓弦,以至於靜坐半日都感覺不到疲倦。

她面上淡定沉穩,可心中卻揣著一團火,讓她的雙眼明亮而又炙熱。

-

夜色漸濃,宴席臨近尾聲。

不知過了多久,丫鬟們都退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林夢秋一人,為了這場李代桃僵,她已經一整日沒吃東西了,之前是緊張加刺激,她完全感覺不到餓,這會四下無人,才感覺到肚子空空。

林夢秋雙手交替著放在肚子上,偷偷的揉了揉。若是往常在自家小院,這會丫鬟就該給她擺膳了。

雖然她在府上不打眼,爹不疼娘也不愛,但好歹是嫡出的小姐,在吃穿用度上沒人敢怠慢她。

前兩日她說想喝桂圓蓮子湯,小廚房早就準備着了,若是她沒有重生,這會應該舒服的捧著小碗喝着湯。

林夢秋舔了舔下唇有些後悔,早知道方才那位王媽媽問她有沒有需要時,她就該說想用些點心。

可一想到她現在不是自己,而是行事規矩得體的姐姐,就只能強壓下想喊丫鬟的衝動。

嗚,好餓啊。

林夢秋矇著蓋頭,睜着眼算著時辰,不停地安慰自己,只要再忍一忍,等到天明,總該要用早膳的。

就在胡思亂想的低頭空隙間,她看到了床榻上散落的桂圓蓮子。

這是方才被牽進屋后喜娘撒的,寓意早生貴子。

林夢秋看了一眼,忍不住的抿了抿唇,然後堅定的移開雙眼,心裏默念著。

「你是林夢媛你是林夢媛,林夢媛就算被餓死也不會偷吃東西的!」

或許是為了勾引她犯錯,她的眼睛移到另一邊,就看到另一邊也散落着好多的紅棗,紅艷艷圓滾滾,光是看着都能想像到入口的甜糯。

林夢秋又看了兩眼,才狠心的閉上了眼,看不着就不會想了。

屋內靜悄悄的,只有燭火滋啦的聲響,以及紅棗輕輕滾動的聲音。

纖細白凈的手指,悄悄的卷著紅棗,正想着怎麼才能最快的塞進嘴裏,就聽見門從外被推開。

而後響起鐵器摩挲地面的聲音,又像是重物在碾壓滾動着向前,在這寂靜的夜裏透著寒意,一聲一聲像是碾在她的心上。

林夢秋的手指無意識的蜷緊,眼皮也在輕微的發顫。

她知道來的是誰,越是知道,越是緊張。

林夢秋屏住呼吸,只敢輕輕的喘著氣,她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可很快聲音卻消失了,她支著耳朵認真的聽着,除了雨水滴落在青石板上的聲響,屋內一片寂靜,就像他從未出現過。

難道是她出現了幻聽。

還是他來了,卻又走了?

林夢秋緩緩的出了一口氣,不等她失落,就感覺到一柄冰冷的鐵器擦着她的發梢掃過,再睜眼時,蓋着她一整日的蓋頭,已經被無情的丟棄在腳踏上。

不是幻覺,是他,南陽王世子,沈徹。

燭心炸開星火,林夢秋眨着眼無措的對上了來人,就在她幾步遠。

沈徹坐在青黑色的輪椅上,黑袍玉帶,面容蒼白瘦削,五官深雋犀利,根本不像傳言那般醜陋,反而是世無其二的絕艷冷峻。

他只是這麼坐着,壓力便如排山倒海的傾涌而來,甚至讓人忽略了他的殘缺。

是了,他本就是天之驕子,是恣意瀟灑縱馬長歌的翩翩公子。

即便受了傷跌落泥澤,卻依舊是她遙不可及的謫仙人。

林夢秋一時看得失了神,直到耳邊響起冷冰冰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

「小心你的眼珠子。」

林夢秋這才想到,沈徹受傷后最厭惡的肯定是別人過多的關注。

她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撇開了臉,想要說抱歉的話,可又想起來她現在是姐姐,太急着開口反而會露餡。

只能想像,此刻若是姐姐會怎麼說怎做,停頓片刻后,面色恭敬的看着沈徹。

柔聲道:「妾身見過世子爺。」

「膽子倒是不小。」冰冷的聲音里還帶着譏諷和譏誚,話音落下便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響,林夢秋這才看清楚,方才挑開她蓋頭的鐵器看着是拐杖,其實是柄劍,此刻劍已出鞘。

利劍破風而來,直直的抵在她細長白皙的脖頸處,她此處的肌膚最是嬌柔,這麼一碰就出現了淺淺的血痕。

林夢秋徹底的愣住了,迷茫的望着沈徹。

他渾身上下帶着強烈的戾氣,一雙狹長的鳳眼冰冷的盯着她,那眼神就像是陰翳的蛇,所及之處遍骨生寒。

眼前的女子鵝蛋臉柳葉眉,一雙嬌而不媚的眼眸平添了幾分靈動,火紅的嫁衣穿在她纖弱的身上,更顯膚若凝脂暖如美玉的美艷,烏黑的長發盡數盤起,低頭間露出一截脖頸,纖細白皙好似一掐便會斷。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她握緊的手掌上,眸色微凝,嘴角勾起肆虐的笑。

哦?難怪膽子不小。

手裏攥了東西,想行刺?

見她不說話,沈徹雙眸赤紅髮黯,手上的利劍也往前一分,瞬間血珠順着劍身沁出。

陰鬱凌厲的盯着她的手掌,一字一句道:「把手鬆開。」

林夢秋被他發怒的樣子怔住了,根本忘了解釋,木然的打開了手掌,被她緊緊攥著的棗子從指縫間滾落,最後落到了沈徹的雙膝之上。

同時她軟綿綿的聲音響起,顫顫巍巍像奶貓的嗚咽聲:「世子,我餓了。」

用棗子?行刺?

沈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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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文大吉留言發紅包啦~(如果可以,最好是十五字以上哈)

冬日限定,又瘋又絕的徹哥帶着可愛的秋妹來陪大家過冬啦。

順便排雷和解釋一下,男主現在是病的初期,真正病嬌的是在前世,男主死前那段最黑暗的時期里,女主重生回到的這個時候他還沒有病徹底,存在感化的可能。(男主前期是真病真多疑真狠,等接受女主以後也是真的愛真的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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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姐姐嫁給病嬌反派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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