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尋蹤（19）
這一夜，七人在四面漏風的兩室一廳里安然度過，走廊里時不時有光頭蔡的人路過，卻沒有人想到進來看看。
第二天天亮后，雪也小了很多，他們在附近大樓的地下停車場里找了一輛勉強合用的車子，七人擠了一車再次出發。
光頭蔡隊里沒有第二個能冰封路面的異能者，即使發現他們走了也無法追趕，只能在原地跳腳罵娘。
接下來兩天，他們在積雪上行車都沒有再遇見人，靠著葉千諾空間里的「微薄物資」和野地獵來的變異獸肉補充能量，反而一路走得十分順暢。
秦妙妙也跟了他們兩天，愣是沒一個人發現她的存在。本來她是打算用點小辦法讓顧行雲注意到她這個「意識體」的存在，但期間發生一件事讓她臨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處於「意識體」狀態，她既不需要睡覺也不會覺得累，夜裡當大家都睡著的時候，她還精神得跟什麼似的，於是在周圍到處遊逛。這一逛她又發現有黑衣喪屍尾隨上來了，不過這一回喪屍們沒有發動攻擊，反而跟得十分小心，生怕被他們發現的樣子。
喪屍們是怎麼跟上來的？又是怎麼在風雪漫天的情況下精準找到他們的位置？這是個未解之謎，也是秦妙妙沒有立即出手殺掉他們的原因，同時為了不暴露也忍住了提醒顧行雲的衝動。
「這裡就是J市市中心了吧。」葉千諾望著路兩邊白皚皚的高樓大廈問金邊眼鏡，「你確定這裡有加油站？」
金邊眼鏡說：「沒有把握的事我從來不亂說。」
今天是他們離開G市安全基地的第五天了，因為連日風雪交加，能夠出行的時間有限，原計劃三五天就能到的路程現在才走了三分之二。不過跟許多現在還躲在各種掩體里不敢出來的倖存者相比，他們能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中堅持趕路已經非常難得。
經過幾天的相處，金邊眼鏡成功融入了這支人數少而精的隊伍。他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和過硬的管理者素質，儼然成為了隊伍里的軍師。尤其是在顧行雲大部份心思被昏迷的秦妙妙牽絆時，他的出現讓這個本就是臨時湊起來的隊伍更有凝聚力了。
金邊眼鏡指著旁邊一棟造型獨特的建築說，「那裡是J市有名的購物中心，底下有個兩層樓的大超市，在它旁邊就是加油站。」
為什麼要這麼說？因為連下了六天六夜的大雪，無人清理的厚重積雪已經把兩層樓以下的低矮建築和各種變異植物一起埋在其中。想要肉眼分辯出加油站已經不可能，除非鏟開積雪，但過程太過費時費力，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以一些標誌性的高大建築為坐標去尋找。
葉千諾眼珠子一轉，驚喜地說：「咱們要不要兵分兩路，你們去加油，我和阿天進超市裡找找有沒有可用的物資？畢竟天氣這麼冷，沒有足夠食物補充體力，我們有再強的異能也扛不住啊。」
金邊眼鏡看了她一眼，笑說：「據我觀察會被寒冷影響的都是低級喪屍，三級往上的喪屍受到的影響有限，而且這種大型購物中心裏面都有應急供電系統和隔寒效果，裡面未必安全，你們進去可要小心。」
「我們一看情況不對就跑，決不戀戰。」現在的葉千諾可不怕喪屍。如果對手是強大的變異動植物她還會有所顧慮，但若是喪屍她完全不看在眼裡。
「行，那你們去罷，早去早回。」金邊眼鏡點頭。相處了幾天，隊里每個人的基本能力他都已經摸透。無論是外表弱不禁風的葉千諾還是嬌小軟萌的秦妙妙，在他眼裡都是掩蓋在小白花外表下的食人花——實力恐怖著呢！
丁瑤看著葉千諾和阿天往購物中心走去，眼中也流露出渴望。這些天她吸收了不少晶核，異能已經升到了三級，空間也擴大了不少，但由於一直在趕路又要照顧受傷的丁浩，根本沒有機會出去收集物資。
「那個超市不是什麼人都能全身而退的，丁小姐還是想辦法增強實力吧。」金邊眼鏡提醒她。
丁瑤咬了咬唇，表情不甘，「為什麼我這麼努力了，升級的速度還是比不上你們？現在全隊只有我的異能等級最低。」
顧行雲和秦妙妙就算了，第一次見面就展現了超強的實力，可葉千諾在安全區時只是個三級異能者，趕路的五天里竟然又升了兩級，就連丁浩也從三級升到了四級。
「沒有人是無緣無故就升級的，這是一個物種大進化時代，紅霧最濃郁的時候也是升級最容易的時候，那時候你已經落後，現在多花點精力不是很正常嗎？」金邊眼鏡反問。
丁浩則是笑著鼓勵妹妹：「你已經很厲害了，五天就升了三級，只要再繼續吸收晶核，你很快也能到達五級的。」
「哥哥，我會加油的！」丁瑤點點頭，目光落在顧行雲身上，表情無比的堅定，「我一定會成為最強大的空間異能者，讓所有人都不敢瞧不起我！」
秦妙妙的意識體就坐在顧行雲身邊，自然也感受到丁瑤炙熱的目光，微微撅了撅嘴，偏頭看向坐在車上的顧行雲。
這幾天他沒離開過她的身體一米之外，防著任何可能對她不利的人，一貫懶洋洋漫不經心的姿態也不復存在，生生把自己整成一個胡碴滿臉的糙漢，讓她既感動又心疼。
「顧二你就負責把風，其它人趕緊鏟雪，加油吧，這裡不是多呆的地方。」金邊眼鏡帶著丁浩開始鏟雪，丁瑤也在一邊幫忙。
顧行雲默默跳到車頂望風。秦妙妙也跟著飄到半空，左右找了一圈沒有發現黑衣喪屍的蹤跡，不由得感到奇怪。他們跟蹤了這麼些天，既不靠近也不離開，哪怕風雪再大也沒有跟丟過，怎麼現在雪小了反而不見了？
她又往更遠處飛去，從空中俯瞰雪原，只見白茫茫一片大地上連個鳥影都沒有，偌大一片天地彷彿只有他們這隊人。
忽然，一聲尖叫響徹雲宵。
是丁瑤的聲音！秦妙妙從空中垂直降下來，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不了的事，卻見現場啥變故也沒有，只是雪地里多了一具面色青紫死不瞑目的赤-裸男性屍體。
「小瑤，沒事沒事，是個死人而已。」丁浩抱著瑟瑟發抖的丁瑤極力安撫。丁瑤縮在哥哥懷裡哭得梨花帶雨。
金邊眼鏡若無其事的將凍僵的屍體一腳踢到一邊去，淡漠地說：「這裡很不對勁，趕緊鏟雪找油槍，加完油馬上走。」
車頂的顧行雲則目光炯炯盯著購物中心大門，卻一點都沒有要進去探究的意思，現在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會離開秦妙妙身邊。
不過秦妙妙本人倒沒啥顧忌，早已經疾速飛進購物中心，一路循著葉千諾和呆板少年的氣息往地下超市飛去。
超市裡漆黑一片，只有葉千諾的手電筒光芒在負一樓超市深處晃動。她和呆板少年一前一後走在結冰的地面上，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空洞的地下空間里引起一重又一重的回聲。
這是一間被搬空了的超市，連貨架和櫃檯都沒有的，但葉千諾沒有立即撤出去的意思，反而帶著呆板少年繼續往負二層走。來到負二層之後，她徑直走到樓梯口對面東南角區域，讓呆板少年到處敲擊地面的冰塊，自己也用手電筒對附近地面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
很快她就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找了玄機，只不過那處地板已經遭到了破壞，露出一塊不足一平方米的磁磚缺口。缺口雖然被人刻意用雜物和幾具死屍堆在上面遮掩，加上現在冰天雪地更難被發現，但瞞不過她這種有心人。
當秦妙妙來到缺口處時，葉千諾和呆板少年已經鑽進缺口，缺口裡還傳出古怪森然的聲響，也不知底下究竟藏著什麼。
葉千諾一心盯著前路，殊不知後面跟了一個看不見摸不到的意識體。她往下爬行了大約10米深，向下傾斜的遂道就變成了平坦的混凝土走廊，走廊里有一些凍結的喪屍屍體。從它們腦袋被破壞的程度看，顱內的晶核應該已經不在了。
葉千諾表情焦急起來，腳步也不由的加快，小跑著深入遂道。漸漸地，混凝土通道變成了磚石通道，通道上還繪有精美的壁畫，整體的風格讓秦妙妙有點眼熟。直到跟著葉千諾來到一個豎著十二根石柱的石室內時，她恍然大悟——這不就是S市教堂底下那個古祭壇的升級版嗎？
當初那間石室，一副看起來年久失修的模樣，到處長滿了蜘蛛網，而且被變異植物根系破壞得差不多了。這裡卻不一樣，由於上面有一座堅固的大型購物廣場頂著，外圍又有鋼筋混凝土包圍，沒有受到變異植物的侵襲，祭壇得以保留原本的樣子，一點都沒有受到破壞。
而且這處祭壇的規格明顯比S市的規格要高，從磚牆上的壁畫，到石柱上精美的浮雕，再到石室地面的繁複紋路，無不向人展示著此處的與眾不同。如果把S市的祭壇比喻成封建社會中的地主階級，那這裡無疑就是儲候乃至帝王級別了。
葉千諾進到石室中，熟門熟路的摸著牆壁上的浮雕，很快就找到了機關往裡一按，石室的地板便緩緩往牆裡縮，一個似曾相識的石台從底下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