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藍蝶夢(六十三)

黑藍蝶夢(六十三)

黑藍蝶夢(六十三)

凌天幫的營地,黑小虎的營帳。

龍一劍進來后,將少年在榻上放好,然後自己坐在一旁,擔憂地看着昏迷中的義子,心中泛起一陣自責,暗道:「沒想到天星魔煞花的果實藥性如此猛烈,早知如此,我似乎不應該逼迫小虎服下它的果實;但是,小虎做事實在太過隨性,不好控制,這是唯一駕馭他的辦法。算了,既已成為事實,後悔無用;待本座一統天下后,好好補償於他也就是了,小虎,暫時委屈你了!」想到這兒,身着黑袍的凌天幫主暗嘆一口氣,面具后的眼中泛起無比的關切,轉移目光,看向前面。

昏迷中的少年來到一個冰洞裏,裏面寒氣逼人,讓人無法承受。縱使黑小虎武功高強,也抵擋不住這刺骨的寒冷,忍不住瑟瑟抖,忙暗凝內力以抗酷嚴寒,繼續向前走着,心道:「這是什麼地方?好冷啊!我怎麼會在這兒?我不是應該在軒楚閣嗎?」想到這兒,一襲銀色衣衫的少年心中生疑,暗道:「我怎麼會在軒楚閣呢?我在軒楚閣幹什麼?」邊抵擋陣陣酷寒,邊想着自己心中的疑惑,努力想了一會兒,黑小虎不自禁搖了一下頭,自言道:「我這是怎麼了?怎麼什麼也想不起來?我在軒楚閣幹什麼?我記得好像是要保護一個人,那個人是誰呢?」說到這兒,少年一臉迷惘,劍眉緊鎖,但大腦中仍是一片空白,彷彿從來沒有存放過任何記憶。宛似無法忍受這種說不出的痛苦,黑小虎忍不住仰天叫了一聲,嘯聲傳遍山洞,傳返的只是空蕩的迴音,可是心中那股煩躁不安的感覺卻有增無減。少年暗中運功取暖,繼續向前走去。

忽然,他走到一堵冰牆前,看着上面映着自己的容顏,不禁大感困惑,看着另一個自己,疑道:「我是誰?怎麼會在這兒?我的她呢?」話至此處,身着銀衣的少年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我的她?她心裏已經有了其他人,怎麼會喜歡我呢?她到底是誰呢?忘了也好,人生有些事是用來遺忘的;忘了,就不會感覺痛了,這樣真好!」說到這兒,黑小虎仿若如釋重負,一臉輕鬆;轉而,腦中似乎有什麼記憶閃過,他一臉痛苦自責,道:「我不能忘了她,如果我忘了她,她必會傷心欲絕!我不能讓她傷心!我要記起她,記起她!但是,我怎麼什麼也記不起來了?她是誰?她是誰?」說着,他忍不住用手敲打自己的頭,努力回想那些若有似無的記憶。見他用手敲擊自己的頭,龍一劍慌忙拉下他的手,封住他的穴道,讓他暫時安靜下來。

軒楚閣。經過認真思考,藍兔決定參加明日之戰;拭去臉上的淚痕,少女走出房間,去找虹貓,告訴他自己的決定。在虹貓房間,聽完藍兔的話,虹貓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藍兔,我知道你心中的痛苦,這次難為你了;我們都知道他的實力,七劍合璧未必可以打敗他,你也不要太過悲觀,他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藍兔面無表情,只是木然地點了一下頭;隨即,她勉強振奮精神,道:「虹貓,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回房了,你們好好休息,明天、明天一戰我們絕不能輸!」說到最後,宛若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藍兔一字一字吐出,眼神堅定,但也含有深深的哀痛。

深刻了解好友心中的痛苦,白衣少俠一臉毅然,清朗的聲音中有着無法動搖的信念:「放心,我們絕不會輸!」是的,七劍絕不能輸,一旦輸了明日之戰,軒楚閣必然不保;凌天幫也會掃除它在統一天下道路上的最大阻礙!七劍輸不起,軒楚閣也輸不起,團結正義的力量必定會戰勝分散邪惡的勢力!

而黑小虎仍在冰洞裏探索,彷彿走進了一個迷宮,好像永遠也走不出去了,眼中所見皆是白茫茫一片,這是一個冰雪世界,讓人心靜,但又寂寥,空蕩,讓人無法忍受這裏的沉默無聲。不知在冰洞裏走了多久,少年耳中隱約傳來一對男女歡笑的聲音。黑小虎大喜,忙循着聲音走去,沒多久,便走出了這個酷寒逼人的冰洞。洞外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湛藍的天空上浮着潔白的雲,時而還有讓人心醉的清風,一望無際的草地上還點綴著不知名的小花,在陽光的照耀下,展示著自己的美麗。當注意到那對少年少女時,黑小虎臉上因走出冰洞而浮出的欣喜笑容剎那間凍結,俊美至極的臉上霎時冷若冰霜,觀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那個少年一襲白衣,帶着君臨天下的氣質,俊朗非凡;那個女子則是一襲藍色衣衫,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雖看不見她的容顏,但僅憑背影也可斷定是人間少有的絕美佳人。只見那個白衣少年手拿一束採摘的鮮花,送到那個少女手中,笑道:「藍兔,送給你!」

藍衣少女接過,放在鼻下輕嗅一會兒,臉上綻起開心的笑靨,道:「虹貓,這花好漂亮,謝謝你!」看着俏臉上寫滿歡喜的麗人,猶豫了一會兒,白衣少年開口道:「藍兔,我們已在江湖奔波三年,早已心靈相通,相知相許,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黑小虎雖然對你很好,但你們註定不會在一起的,答應我,回到我身邊,好嗎?」

看着面前認真的少年,略加沉思,藍衣少女俏臉泛紅,微微垂,低語道:「好啊,虹貓,我忘了告訴你,我與他已經決裂了!」說到這兒,藍兔抬起頭,語氣中儘是不屑,道:「黑小虎就會自作多情,最是讓人討厭,況且他是曾經的魔教少主,邪性難消,早晚會給武林帶來大禍,我怎麼會選擇與他在一起呢?」

少女的話讓銀衣少年陡然心灰意冷,心口猛然一痛,忍不住用手捂住心口,看着那個藍衣女子的身影,漂亮不可方物的眼中蒙上一層凄涼的哀傷。聽了少女的話,一襲白衣的少年欣喜若狂,猛地擁面前的少女入懷,喜道:「太好了,藍兔,謝謝你給我機會,讓我愛你!」

「傻瓜!」身着藍色衣衫的女子叫了一聲,推開擁抱自己的少年,更是害羞,道:「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黑小虎,你為什麼要對我說『謝謝』呢?他不過是一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人,又那麼卑鄙,怎麼可能會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呢?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言罷,藍兔撲到虹貓懷中,抱緊了他。虹貓興奮異常,忙抱緊懷中的可人兒,不敢放手,唯恐稍一鬆手,她就會離自己而去!

片刻后,那對少年少女鬆開擁抱;少年開口道:「藍兔,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藍衣女子則柔順地回答:「好啊,一切依你,我們走!」說完,兩人牽着手說笑着離開,神情親昵無比,中間已不容第三人介入。看着那個少女離自己越來越遠,黑小虎想衝上去攔住她,但卻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她離開,心中燃燒着對白衣少年的怒火,同時還有沉痛溢滿胸腔,沒想到那個少女會給自己這樣的評價!

待二人離開后,一個聲音驟然傳入少年耳中:「這就是你最心愛的人!現在你看透她的本質了吧,她根本就不喜歡你,與你之間所生的一切都是在利用你。仔細想想,當年是誰,利用了你的感情,你的信任,害死了你的父親,這種女人值得你愛嗎?你怎麼能愛殺父兇手呢?她已經有了虹貓,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一直以來都是在玩弄你的感情,你還愛她嗎?」

聽到這個陰冷的聲音,一襲銀色衣衫的少年頓然大驚,快凝聚心神,冷冷道:「閣下是何方神聖,何不出來相見?」只聽得身後一陣輕微的風聲,一個身着黑袍的人落在了少年背後。黑小虎轉過身,冷聲道:「閣下到此,意欲何為?」

「本座前來,只是要點撥你這個迷途之人。」黑衣人戴着面具,看不出他的真實表情,只聽他語調中帶着無盡的惋惜與恨鐵不成鋼的悲痛,道,「你這個不孝子,你的父親被那個女子害死,你非但不思為父報仇,反而陷在感情的泥沼中,無法自拔,若你父親在天有靈,豈不死難瞑目?」

「我的父親?」身着銀衣的少年俊臉上寫滿了疑惑不解,道,「我父親是被她害死的?我怎麼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我又是誰?為什麼聽她說那些話,我感覺好難過?你知道我是誰嗎?」

黑袍人走過來,聲調中含着無限的憐憫,道:「你也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你是曾經的魔教少主,現在是龍隱山莊的少莊主,黑小虎。三年前,你的父親為七劍合璧所殺。本來你制定的計劃萬無一失,可是剛才那個穿藍衣的女子利用你的感情,將你的計劃泄露給她身邊的男子,結果你的計劃功虧一簣,自己也險些被地雷炸死,而你的父親為了給你報仇,死在七劍合璧之下!」說到這兒,神秘人語氣中充滿了傷痛;忽而,他話鋒一轉,厲聲道:「你父親為你而死,但凡孝順之人,必報此深仇大恨,你怎能在此為她的些微言語而傷心沮喪,鬥志全無?難道你心裏就不慚愧嗎?」

神秘人一番嚴厲的訓斥,讓黑小虎心中頓然燃起烈焰,父親的死所引起的哀慟再次瀰漫心田;他忍不住握緊右手,星眸中閃著仇恨的光芒,咬牙道:「你說得沒錯!我應該為父親報仇,不該讓他老人家死不瞑目!」說到這兒,他眼中仇恨頓消,溢出深沉的哀傷,瞬間他的眼神凌厲如風,道:「不過,在此之前,我一定要找她問清楚!」言畢,一道銀影晃動,少年已奔出數丈之遠,直追那個少女而去。

很快,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倩影;說不出是怒是喜,銀衣少年衝過去,擋在兩人前面。看清面前男子的容貌,白衣少年與藍衣女子齊呼一聲:「黑小虎!」驚訝過後,一襲藍衣的少女一把拉過身邊的年輕男子,擋在他面前,道:「黑小虎,你要幹什麼?有什麼沖着我來,不要為難虹貓!」

凜冽的眼神一掃虹貓,黑小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少年的目光落在藍兔身上,眼睛裏是落寞,憂傷,深不見底,還有種種極度複雜的說不出來的情愫。良久,一襲銀色衣衫的少年急切地開口道:「你說,在你心裏,我真的一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人嗎?你真的這樣認為嗎?」說着,他伸出雙手,扶住她的秀肩,期待着她的回答。

看着少年熱切,期待,焦急,不安的眼神,藍衣少女顯然有些意外,囁嚅了一會兒,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忽然,黑小虎大驚,面前這個女子的容貌竟變得模糊不清;他努力想看清楚,卻做不到。正欲開口詢問,這時,那個陰冷的聲音傳過來:「黑小虎,她是你的殺父仇人,你怎麼還在這兒問她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她是七劍傳人,你是魔教少主,從一出生,命運就讓你們成為敵人,你還窮究這些沒有價值的東西作甚?既然你不忍下手,就讓本座助你一臂之力吧!」說完,一襲黑袍的神秘人揮掌向藍衣少女擊來。黑小虎大驚失色,立即叫道:「不要!」

榻上昏迷的少年叫着「不要」,猛然睜開雙眼,坐了起來,額上已滿是冷汗,猶自喃喃叫道:「不要,不要!」這時,一個問候送入耳中:「你沒事吧?」少年抬手拭去額上汗珠,心猶在狂跳不止,低聲道:「我沒事。」突然,少年覺大腦中一片空白,大驚之下,忙努力回想,卻依然空洞無物,不禁目光獃滯,喃喃道:「我這是怎麼了?怎麼什麼也想不起來?」此刻,黑小虎的眼睛已然變成了深藍色,猶如深邃而泛著冷光的大海,漂亮不可方物。

「有些事忘記不是更好嗎?」神秘人站起身,用腹語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為父報仇,以慰你父親在天之靈!明天,你的殺父兇手就會出現在你面前,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我的殺父仇人?」少年右手按在太陽穴處,努力回想,但大腦中猶自空洞無物,不禁煩躁地放下手,道,「我怎麼什麼也想不起來?你又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殺父仇人是誰?」

「我與你父親是生前好友,實在不忍心看你被人欺騙,才將你救到此處。你這個傻孩子,自己父親已經過世,而你卻被殺父仇人騙得團團轉,你可還記得夢中那個女子?」

銀衣少年微怔,適才夢境中的一切再次浮現眼前,忍不住且傷且疑道:「我記得她穿了一身藍色的衣衫,卻怎麼也記不起她的模樣,想不起她的名字,她是誰?對我很重要嗎?為什麼我心裏始終有她的影子?」

「她對你沒有任何重要性可言,她只不過是一個善於利用你的騙子!」凌天幫主語調中驟然恨意瀰漫,道,「縱然你忘記了她的名字,她的容顏,但是她說的話你總不會也忘記吧!她對你絕情寡義,不值得你為她付出,記住了嗎?」話至此處,神秘人聲音中似含有幾分心疼,道:「你這個傻孩子,心甘情願為她付出一切,到頭來她都給了你哪些回報?她說你是邪,是一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人,難道這些你也忘了嗎?」

聽了龍一劍的話,黑小虎一愣,染滿痛苦的回憶逐漸在腦海中形成完整的畫面:那是在一個山洞中,身着青色俠女勁裝的虛弱少女堅決要離開,自己擔心她,不敢放她走,談話的內容仍記憶深刻:「虹貓少俠,虹貓少俠,你一口一個『虹貓少俠』,難道我黑小虎就比不過虹貓?」

「這不是比得過比不過的問題!」

「那是什麼?你倒說說看!」

「自古正邪不兩立!」

「什麼是正?什麼是邪?我黑小虎一心救我爹爹,難道錯了嗎?」

「正就是正,邪就是邪,黑小虎,你還是不懂啊!」

從回憶中走出,一襲銀色衣衫的少年苦笑一下,低低道:「她說我是邪,我是邪!」說到這兒,黑小虎恢復自己固有的淡漠,但心中仍是一片茫然,道:「我這是怎麼了?大腦中一片空白!我心裏明明有一個人,怎麼會想不起來呢?你告訴我,我心中那個人是誰?」說着,少年俊美的臉上寫滿了渴求與努力回憶后毫無結果的疲憊,及急切想知道答案的期待。

神秘人沒有回答少年的問題,只是背對他走了兩步,從懷中取出一枚口琴,放在面具上的唇邊,輕輕吹出一段詭異的音樂。聽到樂聲,身着銀色衣衫的少年剎那間換了一副表情,雙目暗淡無神,神情獃滯,完全被這段音樂控制住了。不久,琴聲停止,龍一劍轉身走到少年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森然道:「記住,你是我的下屬,只能聽我一個人的號令;明天你可一定不要讓本座失望啊!」

沒有任何錶情,黑小虎木然地應了一聲:「是,主人!」神秘人滿意地一笑,道:「這就對了,現在你好好休息吧,準備明天的戰鬥!」恭順地應了一聲「是」,黑小虎便機械地躺下,宛若被人抽走了他所有的思想與意志。對自己義子的這副反應,龍一劍在頗感欣慰的同時,亦感內疚,自己這樣對他,會不會太過分了?這個念頭只在凌天幫主腦中一閃而逝,隨即他恢複本身的冷漠,暗道:「為稱霸天下,這點兒小事不算什麼;待將來我把整個天下託付給小虎時,他就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想到這兒,龍一劍又看了一眼在榻上閉目而眠的少年,之後走了出去,囑咐外面的人好好照顧黑小虎,一有情況,立刻向他報告。下屬恭應一聲,不敢稍有懈怠。

從虹貓房間出來,藍兔快奔回自己的房間,然後反手關上門,自己順着門滑下去,淚如堤決,但又不敢哭出聲來,只能強行抑住悲痛的情緒,任淚無聲流淌。自與那個少年相愛以來,她從未遇到過如此艱難的抉擇!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一定要她成為七劍合璧的一份子?這麼多天來,他一直陪在自己身邊,藍兔簡直無法適應沒有他的時光,她早已習慣了他的語言,他的思想,他對自己的寵愛,想到明日一戰極有可能會讓這一切永遠失去,變成回憶,藍兔就寸心如割,痛不堪言。哭過之後,藍衣女子掙扎著站起,走到桌旁坐下,黑小虎寫的那封信的內容,她已銘記於心,尤其是那「蝶戀花」:

辛苦最憐天上月,一夕成環,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無那塵緣容易絕,燕子依然,軟踏簾鈎說。唱罷秋墳愁未歇,春叢認取雙棲蝶。

少女不禁在心中反覆念著這詞,當念到「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時,再次淚如雨下,這一句,披肝瀝膽,情之所鍾,至死不渝,讓藍兔又痛苦又幸福!上蒼,既然你把他送到我身邊,怎會讓我如此輕易地失去?求你了,讓他回到我身邊,我藍兔願折壽相謝!窗外,夜色漸深,但屋內的女子卻睡意全無,仍坐在桌旁獃獃出神,迎接着明日未知的命運!

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一無所有,而是得到后再失去一切,這種痛苦讓人無法承受!而此刻的藍兔面臨的正是這種境況,但是,一襲藍色衣衫的絕世女子堅信,那個少年一定還會回到自己身邊。堅定自己的信念,失去了的,還會再回來!這一夜,既是短暫的,又是漫長的,終於,東方再度出現眾人熟悉的魚肚白,新的一天來到了!

在餐廳用餐時,若寒走到藍兔身邊坐下,奇道:「藍兔姐姐,怎麼不見小虎哥哥?我感覺好久沒有看見他了,他去哪兒了?」看着俏臉上寫滿疑惑的少女,藍兔強行壓下心中沉重的悲痛,僵硬地笑了一下,道:「沒什麼,若寒,黑小虎出去辦點兒事,今天才能回來,你不必擔心,他會照顧自己的。」

聽了藍兔的話,一襲淺黃紗衣的女子細想之下,確是如此,不禁笑了一下,道:「說得也是!只是感覺很久沒有看到小虎哥哥,想他了嘛。」話剛出口,若寒便意識到此言不妥,禁不住俏臉泛紅,微微垂,不敢面對藍兔的目光,低語道:「對不起,藍兔姐姐,我只是有些擔心,並不是……」話未說完,便被一個柔和的女聲接住了:「沒關係,若寒,我知道你的想法,並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麼;其實,……」說到這兒,一襲藍色衣衫的冰魄劍主眼中隱然有淚,忙垂以作掩飾,道:「我也好擔心他!」說完這句話,藍兔深吸一口氣,將淚逼回去,抬起頭,強笑一下,道:「不過,我相信,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沒有體會出藍兔話中的深意,若寒俏皮一笑,道:「那當然了!有這麼美,這麼思念他的藍兔姐姐等着他,小虎哥哥怎麼會不回來呢?」聽出少女言辭中的取笑,七劍卻絲毫笑不出來;沉默了一會兒,虹貓開口道:「若寒,不要說了,專心吃飯吧,說不定今天還有一場惡戰呢!」

因白衣少年已向自己道歉,若寒心中對他的厭惡感去之大半;聽了他的話,身着淺黃紗衣的楓葉宮主連聲應道:「知道了,知道了。」言語之間,一臉撒嬌的神情,讓人疼惜不已。見她這副神情,虹貓心中泛起一絲淡淡的喜悅,適才因她關心黑小虎而產生的醋意瞬間煙消雲散,對她笑了一下,少年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湊頭在身邊的神醫耳畔低聲說了些什麼;逗逗一臉嚴肅,鄭重點頭,表示贊同。

出了餐廳,若寒耐不住心中好奇,走到虹貓身邊,疑道:「虹貓少俠,你剛才和神醫說了什麼?」「沒什麼。」虹貓淡然一笑,隨即叮囑道:「若寒,待會兒我們出閣應戰,你就留在軒楚閣,千萬不要出去,記住了嗎?」

「為什麼不讓我出去?」若寒小嘴一鼓,不滿地斜了少年一眼,道,「是不是嫌我武功低微,幫不上忙啊?」說完,一襲淺黃紗衣的絕美少女快向前走去。虹貓頗感無奈,但又不能對她說明真實緣由,只得追上去,拉住她,道:「若寒,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凌天幫高手如雲,我擔心你會在戰亂中受傷,外面的敵人交給我們對付就行了,你要做的就是乖乖地獃著軒楚閣里,不要四處亂跑讓我們擔心,明白嗎?」

虹貓的話讓若寒心中一動,她不禁用一種驚訝疑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年輕男子,唇邊掛着一抹複雜的笑意。在她這種眼神的注視下,譽滿江湖的少俠俊臉一紅,道:「若寒,你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着我?」

「沒什麼。」若寒轉移目光,一副不在乎的模樣,隨即,她微微垂,輕聲道:「你剛才說的話和小虎哥哥好像,這種關心,說話的樣子,都好像小虎哥哥!」說到這兒,若寒的睫毛微微顫抖,眼中溢出說不出的哀傷,低低地說了四個字:「真的好像!」少女的話讓虹貓心口一酸,暗道:「為什麼你只想到黑小虎,卻絲毫察覺不到我對你的心意呢?」想到這兒,少年暗嘆一口氣,不去看身邊的女子。

這時,若寒應允的聲音飄入虹貓耳中:「好吧,我答應你,虹貓少俠,你也要一切小心哦!」聽了她最後一句話,身着白色衣衫的少俠俊目一亮,看向身邊的傾城少女,極其認真道:「放心,我會小心的;若寒,我送你回房吧。」說着,他稍稍落後若寒一步,從背後封住那個少女的睡穴。若寒頓時閉上雙眼,向後倒去;虹貓忙接住她,抱在懷中,心道:「對不起,若寒,我實在不放心你,才會出此下策,原諒我!」想至此處,虹貓將昏迷的女子橫抱在懷,向踏雪齋走去。

回到若寒房間,虹貓將她在床上輕輕放好,並為其蓋好被子,眼中溢出深深的呵疼與寵愛。正在這時,其他七劍傳人與江孤月也來到了若寒房間。白衣少年走過來,鄭重道:「江閣主,在我們應戰時,煩勞你照顧若寒;今日之戰,不同往昔,有我們七人出面即可,不要出動貴閣的人馬!」隨即,他又對神醫道:「逗逗,為以防萬一,給若寒服下一粒沉香丸,讓她好好睡一覺,不要中途醒來,四處亂闖!」

身着道袍的雨花劍主點頭應了一聲,走到床邊,從懷中取出一粒暗黃色的藥丸,放入若寒口中,然後輕輕揚了一下少女的下頷,讓葯順利下咽后,嘆道:「虹貓,黑小虎的武功那麼厲害,我們能贏嗎?」語氣中透露出隱隱的不安與恐懼。

虹貓走到床邊坐下,拉起若寒的小手,握在自己手中,眼中溢出無法稀釋的溫柔與堅定,看着床上沉睡的少女,道:「一定會贏的,因為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有做!」看着一往情深的少年,江孤月知道自己已然失敗,沒想到虹貓會喜歡上了那個女子!與那個名滿江湖的白衣少俠相比,一襲青衣的公子心中毫無勝算,不禁長長地暗嘆一口氣,轉移目光,看向別處。逗逗亦是無奈至極,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意味深長,轉開目光,不去看深情的虹貓。聽了虹貓的話,幾人心中堅定了信心,不錯,一定會贏的,即使是用生命換來的勝利!

在來踏雪齋的路上,達達已將事情概況言簡意賅地告訴了江孤月;聽過之後,軒楚閣主不禁又震驚又無奈,那個少年為了藍兔,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此刻聽了虹貓的囑託,一襲青色衣衫的公子認真承諾:「虹貓少俠請放心,我一定會用生命來保護司馬宮主;你們也要萬事小心啊!不過,各位真的不需要幫手嗎?」最後一句,無限擔憂,溢於言表。

七劍互相對視了一眼,一起輕輕「嗯」了一聲,眼神堅定,包含着無盡的決心;白衣少年道:「黑小虎武功高深莫測,萬一我們抵擋不住,軒楚閣需要足夠的力量繼續接下來的戰爭,所以不能增加無謂的犧牲。江閣主,請你相信我,此戰,我們必勝!」話至此處,虹貓一臉堅定,讓江孤月心中一陣安定,一臉信任地看着他,用力點點頭,表示自己相信七劍。不知為何,虹貓等人有些期待這場對戰,該來的,終歸要來,那就不如早些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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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藍蝶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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