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老太太越想越懊惱,怎麼當年就沒死在外面。

南楚有法言明:嫡妻或嫡出身亡四年,方可重新娶妻、立嫡。

就差一年,一年而已,她兒便能位高一籌!

一路順着滕遠的舊年記憶,兩人來到了一處偏僻的落魄小院。院中三間廂房、兩間側房荒涼無比,一顆枯樹鬼猥而立,紙窗破爛,屋門透風,怎麼看怎麼凄涼。

「這樹……原是石榴樹,到夏末初秋時節,母親便喚了丫鬟榨出石榴汁做石榴糕,幼時,我很喜那種酸甜不膩口的味道。」滕遠摸著枯乾醜陋的樹身,從進入南楚便如死寂般的眸子第一次透出柔情。

「不論寒暑,石榴樹還是石榴樹,只不過是傷了身,需要慢慢養回罷了!」滕長青拍了下他的肩頭,知道他現在不需要什麼安慰,只是想自己靜一靜心,便推開屋門,準備先收拾一番。

一股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稍微掩鼻,揮揮袖口,屋內積攢多年的臟污與塵土煙消雲散。

在空氣恢復清鮮后,她慢步走近,檢查了下屋內的傢具,雖是簡陋了些,勝在齊備能用。

嚴格說來,滕長青並沒有家的概念,與天同睡、躺地而眠,對她來說沒什麼區別,反正問龍大陸上的蛇蟲鼠蟻、猛獸飛禽根本不會傷害到她。但是在幾年相處中,她懂得了睡覺要用床,床榻上要有軟軟的床被,最好曬出陽光的溫暖味道。所以即便屋中的木床尚算安好,仍是被她收入滕遠的紅傘中,又取出一張佔了屋內大半地的拔步床,床上是柔軟有彈性的床墊,鋪好的床單散發出淡淡的自然香氣,讓她立刻露出如孩子般滿足的笑臉,撲了上去。

滕遠進來時,正好看到自家主子抱着軟枕在大床上滾來滾去,小臉笑得粉紅。

他立在門口微微一怔,本來很壓抑的心情破天荒的開始好轉,嘴角輕巧的勾起,忍不住上前提醒道:「主子,滿身風塵用不用燒水洗漱?」

滾動的小身子一頓,滕長青騰的坐起,面朝牆壁背露外,她尷尬的輕咳兩聲,「無需。」說完,忙不迭地加了一句,「未染塵埃。」好不容易賣個蠢卻被人撞見,她是要殺人滅口、殺人滅口還是殺人滅口呢!可惜她捨不得……

望着主子纖細的脊背,滕遠眉目微暗,「主子抱歉,讓你受委屈了!」從他被主子救回后,這世上他便再也不是滕長青,只是滕遠。故以,他不會提出交換身份這種蠢話,卻實在不忍主子替他受辱。

「無礙!」聽聞此事,滕長青方才轉過身,權當沒有剛才賴床滾的那檔子事,沖着滕遠招招手,示意他坐到床沿上。

「要不我替代主子,充當滕家嫡子?」這話怎麼說怎麼彆扭,可確實是他真心。主子善窺人心,卻心思純透。不說老太太,就連留在後宅的幾個姑娘家都不是好相處的。何苦為了他,委屈自己。

滕長青眸光一凝,立刻警惕起來,神情里是說不出的緊張,「你想要回名字?」

看着如同小獸護食般的主子,滕遠哭笑不得,他堅定的拒絕,「不要,滕遠才是我的名字。」

稍稍吁口氣,她點頭贊同道:「滕遠很好聽!」隨之像是怕滕遠後悔,信誓旦旦道:「滕長青是千年來我第一個名字,我會好好珍惜,你且放心!」她挺直胸膛,萬分認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求娶人家的姑娘。那副藏起忐忑故作平淡的表情,和平常運籌帷幄的模樣簡直形成了反差,讓滕遠恨不得摸摸她發頂的絨毛。

主子萌死了!好想抱一抱、揉一揉腫么破?!

滕遠鳳眸微彎,整張冰冷空洞的面容瞬間變得富有生氣,美的勾魂攝魄。他好脾氣的說:「都是主子的,連我都是主子的!」

如果放到現代,滕遠絕對是自學成才,點亮了甜言蜜語這一項技能,忠犬妥妥的。

滕長青心滿意足的抱着軟枕一滾,讓出了半扇床榻,軟被遮住了巴掌小臉,露出一雙晶瑩透亮的大眼如星璀璨,「一起睡吧!今天湊合一宿,明天再來收拾其它房間。

滕遠似是被催眠般,身體不聽使喚的邁腿上了床,等到感受到被中傳來的馨香味道后,方才醒了神,頓時臉色燒紅,整個人不敢亂動,僵直的躺着。

最早一年,因為條件有限,他們三人其實一直同床共枕,但是因着主子的身份,他和姬樂向來不敢有半分冒犯,整夜整夜的以練功打坐為主。後來買了姬家小館,他們才分房而眠,有了自己的私密空間。

可是他卻時常想念為主子守夜的時光,那時沒有是非、沒有嘈雜亦沒有外人打擾……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們三人。當然私心裏,如果姬樂也滾遠些就更好了!

滕遠不知道的是,早些年滕長青睡姿很好,她被困在試管里十年、蛋里千年,自然沒有空間讓她『施展拳腳』,而現在則不然,沒有任何束縛下,老實規矩的睡姿猶如江水低流一去不復返。

咚!

黑暗中雙腿被一條重物所壓,嚇得滕遠差點跳起來,伸手一探。

一條不屬於自己的大腿,手掌火燒火燎般收了回來。

不、不,這不是問題,問題是他該怎麼辦?

手腳僵硬的滕遠破天荒的開始懷念起姬樂,至少姬樂會嘻嘻哈哈的將主子的腿塞回去。

讓一個裸腦外加雪龍慣於裹着東西休養生息簡直跟老虎吃素沒有絲毫區別,所以滕長青進了被窩的第一時間便以最貼近自然的形態躺在床上,那會兒滕遠腦中回蕩著同床共枕四個字,自然將別的事情忽略的乾淨。

整個晚上,滕遠都在嚇一跳,然後往被子裏塞腿、塞手的循環過程中度過。以至於第二天天一亮,他就迫不及待的起了床,坐在床邊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沒有比這個覺睡的更累人的了。

真是痛苦並甜蜜的懲罰哪!

天色剛剛大亮,院外便傳來清亮的喊叫聲。

「三少爺,老爺來了!」

滕遠騰的回頭望向床榻,果然,主子被一嗓子吵醒了。他臉色一沉,煞氣再次不要錢的向外飆出。

至於會不會打草驚蛇,他絲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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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保持人設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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