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那些年的我們
回到房間后，澤伊拉上了所有的窗帘。
他獨自坐在起居室的一張搖椅上，雙腳搭向搖椅前方的矮凳，望向了頭頂那面從未變換過裝飾的天花板。
長這麼大，他一次也沒去過暗界，也沒跟紫爵的任何人有過來往，當然，除了那個人。
他閉上眼睛，眼前又浮現出了那個女人的臉。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容貌在他的腦海里早已模糊，但微笑時嘴角上翹的幅度卻清晰可見。
他常常在想，如果她命名日的那天他跟她一起去參加了她的慶祝會，她是不是就不會失蹤了？
她失蹤后，他的父爵處置了那天所有跟她慶祝會有關的人。但哪怕用上酷刑，他們也無法從那些人的嘴裏逼供出她的真實下落。
那些人說宴會中途瑟莉忒是獨自離開的，他們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有人說她回了暗界，也有人說她不小心闖進了圖爾森林。沒人知道她去了哪兒，也沒人知道她的死活。
暮秋昏迷的那天，澤伊有那麼一瞬間從暮秋的身上感覺到了紫爵一族的氣息。當他想進一步去捕捉那層氣息時，那氣息又很快的消失了。
為了弄清暮秋的事到底跟紫爵一族有無關係，他決定帶她去暗界。去暗界除了為了讓暮秋引出那個帶她來的幕後黑手外，也為兌現他對她的承諾。
另一點，是澤伊不願意承認的。他想去暗界也是為了兌現他多年前對另一個女人的許諾。他答應過那個女人，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去一次她的故鄉，看看她從小生活的地方。
此刻，一絲倦意向澤伊襲來。為了趕走那份倦意，他站起身，走進了書房。
書房的書桌上，鋪着一張暗界的羊皮地圖。
地圖上繪製著暗界最大的幾座城池，它們都分佈在暗界靠近明界的地方。
兒時，澤伊曾聽耿希說過，紫爵一族居住的區域都靠近明界的邊界。在遠離明界的其他暗界區域，地理環境跟生存環境都相當惡劣，根本不適合人類居住。
望向地圖上影子城的坐標，那裏在新地圖上早已是一片廢墟，周邊除了分散著幾個小村落外，便是一片黃沙。
澤伊的手指輕輕拂過地圖上的那片廢墟，像是拂過那個女人的髮絲。
瑟莉忒。她會在暗界嗎？她還活着嗎？
一想到她，他又不得不讓自己陷入到回憶的漩渦里。
他記得那時的皇爵城一派生機，宮廷里每天都聚集著很多前來尋歡作樂的年輕人。
加之他的哥哥當時的少爵耿希是個精力充沛的人，他掌管着宮廷里的娛樂大權，對於那些討他歡心的人，他向來來者不拒。
黃爵城的宴會廳在那些年總是歌舞昇平，曾創造過徹夜狂歡十二個月夜的創舉。
白天那群年輕人除了打獵、野餐、划船，就是從事著各種花錢如流水的娛樂項目。父爵對於耿希向來寬宏大量，從不限制他的個人自由跟娛樂愛好。
直到有一天教廷來了幾個人，他們打斷了耿希的娛樂，告訴他作為黃爵少爵他必須去履行一項只能由他履行的義務。
耿希聽完他們的提議后悻然地接受了。
在他動身去完成那項義務的當天，澤伊才知道他要去的是暗界，具體去暗界做什麼他卻並不清楚。
當時，澤伊記得自己有阻止過耿希，但耿希很快打消了他的顧慮，他說他很快就回來，讓他不要太過擔心。
如耿希走前說的那樣，他去暗界后的第十天便回程了。
澤伊知道耿希回來的那天，帶着幾個正跟自己玩耍的夥伴去了耿希的城堡。他興高采烈地推開了他房間的門，一路跑了進去。
「耿希！你回來了嗎？我正跟夥伴們打賭你後天之前就能回來，你——」
突然，他停住了腳步，大吃一驚。
因為在耿希的起居室里，一個較小的女孩正站在那扇落地窗前，望向窗外。
她的黑髮又長又直，一直垂到腳踝，當她發現有人來了以後，轉過身來，神情里是那種小動物受驚后才會有的驚慌。
「她是誰？」澤伊身後跟進來的幾個男孩在看到那個女孩后問。
澤伊搖了搖頭，「不知道。」
女孩見來的人越來越多，眼睛急忙盯向了地板。
落地窗外柔和的陽光照在她光潔稚嫩的臉蛋上，讓她看上去就像一尊完美的女神雕像。
幾個男孩中有人忍不住吹了聲口哨，然後被澤伊責備的眼神給制止了。
「行了，我們出去等。」說完，澤伊帶着幾個男孩走出了耿希的起居室。
在城堡等候廳等待的時間裏，澤伊好幾次忍不住看向了耿希房間的方向。他不知道那女孩是誰，總之她不像他見過的任何一族的公爵。
其餘幾個男孩等得無聊了，便提議說要先回去，改天再來拜訪少爵。
澤伊沒有挽留他們，直到天快黑了，他才在僕人的帶領下走進了耿希的另一間起居室。
「我回來就去處理了一些事，然後洗了個澡，你不會怪我讓你等太久了吧？」耿希走到澤伊跟前，敲了敲他的額頭，「小子，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在瘋狂長個兒呢？」
「別瞎說，我最近就是吃得比較多。」澤伊道。
「吃得多才好，我在你這個年齡每天都覺得肚子餓。」說着，耿希讓僕人趕快去準備晚餐，說要留澤伊吃晚飯，順便讓他在這裏過夜。
「我出來沒跟爵后說我晚上不回去，我要在你這裏過夜，明天一定會被她罵的。」
「有媽的孩子真好，我就希望有人管着我，可沒人在乎我。」
「你別胡說，你走的這幾天我每天都在擔心你。」
耿希咧嘴一笑，突然伸出雙手捏住了澤伊的臉，將他的臉向著兩旁拉去，「就我家糰子還在乎我，沒讓哥哥白疼你。」
「手拿開，我不是糰子，就算是那也是小時候了。」
「你說得自己好像很大了似的，你的嘟嘟臉哪去了？知道哥哥看着你一天天長大，內心有種老父親的感覺嗎？」
「放手，耿希！」
就在澤伊想打掉對方捏著自己臉的手時，那個下午見到的女孩在僕人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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