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疫鬼
直到如今，孟軻與二先生，都沒有找到有關散播瘟疫的罪魁禍首。
如何能夠向范滔說明情況？
難不成說，我不知道？
估計按照他的性格，只怕會覺得自己不願搭理他，而不停地追問自己吧？
於是，深思熟慮的孟軻，只能給了他一個不是答案的答案。
此方世界，應該有舉頭三尺有神明的說法吧？再不濟，也得有善惡到頭終有報的因果循環吧？
按照這個邏輯推算，相信散播瘟疫的鬼怪，會耐不住寂寞而現身的。
到了那時，就能將其一舉擊殺。
范滔反覆回味先生的那番話，自覺有新的領悟。
但行好事？
最近，我有做過什麼好事嗎？
懷揣著這個疑問，他返回樂陽城中。
行了好事，各地瘟疫，能夠解除？
要不要辦一場法事呢？
或許就連范滔都沒有注意，此時此刻，他已經完全被孟軻的那四個字洗腦了，『但行好事。』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好事。
殊不知，這件事情，會持續對他的一生造成影響。
范滔也算是挺倒霉的，在上任太守，本家范閑辭官之後，就被皇帝安排到這個地方做一郡太守了。
看似起點很高，實則...這是一件苦差事。
他是知道燕王就是皇帝的，因為他們是一路同來樂陽。
當日夜晚。
群星璀璨、萬籟俱寂，相當寧和。
范滔伴隨著沉沉黑夜，陷入了睡眠當中。
在夢中。
他夢到一群孤魂野鬼，數量大概有幾百。
其中，有一名老者，步入到了他的房內。
范滔被驚醒起身，連忙道：「大膽！本官乃是欽點的狀元，又封皇命，為樂陽太守，身具國運，爾等魑魅魍魎，想要害本官性命？就不怕遭遇天譴？！」
像他們這種朝廷命官，都是被禮部賜福的，尋常妖魅根本近不得身。
尤其是身養浩然氣的讀書人和血氣滔天的武夫。
在加上有微弱國運護體，故而很少出現妖魔侵害朝廷命官的事迹發生。
除非他們能夠扛得住緝妖司的瘋狂逮捕和因果報應。
為首的那名老者，卑恭卑敬道：「您誤會了，我們都是來感謝大人您的，謝謝您，給我們安了家，讓我們有投胎轉世的機會。」
「感謝本官？何言謝之？」范滔有些疑惑。
老人家回答道：「我等，本是葬身山嶺的孤魂野鬼，因亂葬崗中，冤死孤魂極多，所以滯留人間，時間一長，就無法轉世輪迴，有些鬼，還因為受到一些大妖控制，不得脫身。
但是大人您為我們修建義冢，同等於為我們重新安了一個家，之前無論是心存怨氣者還是被大妖控制屍骨的野鬼，都能夠洗去一身塵埃，受國運照拂，進而轉世投胎。
因此，我們要感謝大人，是您，給了我們一次可以重來的機會。」
他這樣說，范滔就聽明白了，「這是本官的職責所在，你們無需感謝。」
老人家笑呵呵道：「知道大人近日憂心如焚，是因為那些極會躲藏的疫鬼嗎？」
「疫鬼？難不成就是因為他們，才使我樂陽各地山村，被攪得天翻地覆？」范滔心裡有個直覺。
疫鬼這樣的稱呼，他是聽到過的。
在民間傳說當中，遠古時代，有位人族大帝，叫做顓頊。
也就是五帝之一。
他有三個兒子，在死後就成了疫鬼。
一子生活在經常出現的江水流域，二兒子獨佔若水（在今無為天下），三兒子飄忽不定，但是經常出現在人為居住的地方，經常嚇唬幼兒。
他們三人，乃是疫鬼鼻祖，能力極強，各有手段，都是可以傳染瘟疫，給人間帶來災難的鬼。
老人家點點頭，「大人所言沒錯，這幾隻疫鬼，實力不強，但是，傳播瘟疫的速度極快，若是不抓緊剷除，只怕遲早會成為大患。」
「可是，疫鬼居無定所，極擅隱藏，本官又該如何尋找到他們呢？」范滔心中也正在為這事發愁。
知道對方是什麼存在了，又有什麼用？
想辦法找到他們，消滅他們，才是正理。
老人家笑道：「我們承蒙大人照拂，才得以有重生機會，自然要趁著這個機會，還一還大人的恩情，順便，也就當積點陰德了。」
「你的意思是說，可以助本官，降服疫鬼？」范滔的聲音，明顯是有些激動。
這樣一來，整座樂陽郡，將會少死很多人！
「這是自然，但是需要大人您親自為我等焚燒旗幟十多面，用銀箔紙糊的木刀四百多把，我們這些孤魂野鬼，將與疫鬼不死不休，用來報答大人您的恩情。」老人家幾乎是用著一種懇求的語氣說出來這番話。
似乎是在說，消除疫鬼，能消磨自身許多因果業障，不至於在步入輪迴再世為人之前受苦。
范滔思慮片刻，點了點頭，「好，本官這就燒給你們。」
言至於此，老人家消失不見。
范滔從床中被驚醒。
他仔細回味了一番夢境，是如此的真實。
到翌日一早，趁著燕王，也就是皇帝陛下與長公主殿下一同離開太守府的那一刻，他便開始著手去準備夢中那名老者所索求的事物了。
待一切都準備好以後，就統統燒給了他們。
還未到午時，他就看到燕王與長公主沮喪著回到府里。
本想著去問問是何緣由，但是，無奈自己人微言輕，話到嘴邊，硬生生就給憋回去了。
當夜。
睡眠極好。
夢中。
那名老者再次出現。
此次，是來和他告別的。
直到老者消失之後，范滔又被恍然驚醒。
但是，很快，就平復心情，繼續睡了下去。
翌日正午之前。
范滔突然接到消失，說是出現在各地村莊的瘟疫，已經得到了控制，今日沒有一人被傳染，而且原先一直重病垂危的患者，也開始慢慢轉輕。
事情，都在往著好的一面去發生。
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了孟軻對他說出的那一番話。
假如那些出現在夢裡的孤魂野鬼是真的....
那麼，難不成，先生料事如神，早就猜到了，那些疫鬼會有此一劫？
而且，還說，要讓我不斷做好事。
我不就是因為建造了一處義冢，導致那些孤魂野鬼來幫我的嗎？
先生...不愧是連陛下提及之時，都是讚不絕口的人才啊！
這份未卜先知的本事，試問，除了當朝國師之外，誰還可以？
誰能行？
得去感謝先生的指點之恩。
我真是太笨了。
連這點兒謎語都猜不透。
先生為什麼要對自己說『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不就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嗎？！
虧自己還是狀元郎，連這點兒都看不通透，真是在先生面前丟人了。
想到這裡的范滔，馬不停蹄的就想出府前去李家村，親自感謝孟軻。
但是被長公主叫住了，「這麼急，太守這是要去哪裡？」
「回長公主殿下，微臣是要去感激一下孟先生。」范滔由衷說道。
「感謝孟先生？他又做了何事，值得你去感謝？」趙長歌道。
范滔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講給了她。
後者點頭讚許道：「不錯，一樁善事，了卻一樁因果和一件棘手的事情，倒也算得上是兩全其美。
不過，即使孟先生，再過料事如神，你也不應該去感謝孟先生，首先，你要感謝的是你自己還有那些孤魂野鬼。
而且，孟先生在昨日就已經離開李家村了，昨日我與陛..與燕王，一同前去李家村，村民告訴我們說，先生已經走了多時。」
同時，她還在心中喃喃猜想道：「難道，先生說國師不一般，不簡單，甚至是有點怪，也是通過這種未卜先知的本事測算出來的？」
一時間，她對於那些高深莫測的隱士所做過的種種遐想，似乎都在孟軻身上應驗了。
有才華、有顏值、有身段、有本事、有魄力、有智謀、還有未卜先知、勘察天象的能力，這種人要是生於亂世的話，肯定能夠流芳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