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DLC11 郭北的神勇形意拳!(求推薦票!)

第25章 DLC11 郭北的神勇形意拳!(求推薦票!)

明明猥瑣老頭杯子裏的是開水,明明他掉到手臂上的藥粉也會使他感到灼痛,但是奇怪的是,真當開水潑到自己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不適感,反而有一股清涼的油潤滑地從頭頂淋下來的舒適感,腦子裏也一片清明——

啊,想起來了!

他想起來考試那天他在考場里如何冥思苦想寫文章,在數學試卷寫完後用草稿紙證明華氏不等式,還記得……

面前這個猥瑣的老頭,不正是那天考場遇到的,所謂的馬山炮的「爺爺」嗎?

郭北半身淋透,看着對面淫笑的三個男人,有一種底褲被掀開的恐懼感,聲音顫抖道:「你……你們是誰?」

「呵呵呵!」年輕人笑道:「小朋友,不要怕,我們沒有惡意。鄙人姓許,名恪,我允許你占我便宜,叫我一聲『許大哥』……我身邊這兩位,你應當聽過他們的名字……」

指了指身邊的黑面癱:「牛頭。」

又指了指猥瑣老頭:「馬面。」

指了指自己:「你可以認為我是他們的頭兒。」

老馬老牛同時一撇嘴:這人真是不要臉,啥時候我們承認了?

「牛頭?馬面?」郭北非常驚恐,忍不住往後縮了縮。

「對呀!」老馬笑得菊花錦簇:「我沒你看到這麼老的,撕掉鬍子——瞧,像不像央視離職的主持人李詠?」

「一點沒錯。」老牛從屁股後面摸出一條長長的尾巴,握著轉啊轉:「不信你看啊!」

「鬼啊!」郭北驚恐地大叫。

「開個玩笑嘛,反應這麼大幹嘛!」老牛有些鬱悶,把那根假尾巴抽下來,扔在一邊。

許子恪笑道:「你能成高考狀元——比起『鬼』來,更難以讓人相信吧?」

的確是!近來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根本不能用科學知識來解釋!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那,那,那他們是牛頭馬面,你……你又是誰?十殿閻羅?還是閻王三太子?」郭北恐懼道。

「閻王你妹的三太子啊……」許子恪鬱悶地摸了摸臉:「我嘛,跟他們不是一個路數,身份地位,稍稍比他們高那麼一點點……基本你可以認為……」

我是一個「神仙」。

有些自鳴得意的樣子。

老馬老牛又是嘴一撇:吹!你小子接着吹!

「咳咳,別管那些沒用的了,我讓老馬找你來,一是祝賀祝賀,二嘛,是要告訴你,你——」

老牛忽然冷冷道:「陽壽已盡!」

郭北愕然。

老馬笑眯眯地和氣地解釋道:「就是快要『翹辮子』的意思……」

陽壽已盡?要翹辮子了?

郭北驚愕地看着許子恪,不敢相信。你們又不是是勾魂使者!還能知道我活多大?

許子恪點點頭:「是真的。你只剩下一星期,也就是七天的生命了……」

老馬詫異道:「不應該是兩個月嗎?」

許子恪擠擠眼睛:「你那是老皇曆了,不信——老牛,你調excel給他看。」

老牛遵命,掏出手機來,先登上了……

手機應用下載商店……

許子恪叫道:「不是吧,老牛,你現下軟件啊?」

老牛解釋道:「我用的是國產機,內存太小,要用的時候再裝,用完再卸載……」

「早說啊,我送你一台……」

「抱歉,你等我一會兒……」老牛和氣地對郭北道。

……

郭北卻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他只注意到,他們說,他還能活——

一個星期……

郭北瞪大眼睛,獃獃地一下坐倒在椅子上。

怎麼會,我的人生才剛開始呢,我才剛考上大學呢,我連正經的女朋友還沒談過呢,現在,要死了?

許子恪趁著老牛折騰手機這會兒,解釋道:「原本你是可以無災無病活到八十七歲的,除了被戴綠帽外,人生也算是幸福美滿……只是因為你犯下大禍,壽命才被大幅縮減到現在這樣……老牛,你搞好了沒有?」

「做了錯事?」郭北喃喃自語,突然眉頭一皺,站了起來:「我做錯了什麼事?我普普通通一個小孩,不殺人不放火,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一隻,從不主動挑釁人,除了偶爾給人起起『雅號』(比如『老禿子』這樣的)老好到我這程度,也算是極品了——您竟然說我犯下大禍,要減我的壽?那您說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郭北憤怒地叫道。

「你……」許子恪點了點他。

「高考作弊。」許子恪冷冷地,一字一頓道。

作弊!

郭北啞口無言!

可是——

「可是,也不能這麼殘忍啊?我作弊,那是我想作弊的嗎?明明是——」郭北手一指笑得人畜無害的老馬:「明明是他害的我喝了不該喝的東西,對不對?我也是個受害者。」

「不,不。」許子恪搖搖頭:「並不是按你這樣解釋的。我們不看過程,只看結果。你是不是市高考狀元?這些日子一直享受的狀元的待遇,以及家人同學的吹捧?你是不是靠我們才獲得超能力、並考出高分的?以你自己的真實成績,是不是連本二也不一定考得上?——答!是,或不是!」

「我,我……」

「你還說你不是作弊?而且……」許子恪一攤手:「也不是老馬逼你喝的,是你自己搶過去喝的,你,要搞清楚!」

「作弊,就算是作弊……」郭北忍不住眼淚都下來了:「你們也不能減去我六十多年的壽命啊……對不對,我只是作弊,而且我本意還不想這樣……」越想越生氣!

知道為了這個狗屁狀元,我會死——

去他~媽~的吧,我寧願考不上,繼續去工地搬磚!

許子恪冷笑着:「不管你怎麼想,天地寰宇,仍只有一種運行的規則,就是公平。你不勞而獲,你作弊,比那些更勤奮的人獲得的更多,就是該死。——這有什麼可辯駁的?真是笑話!」

這時老牛高興道:「查到了!查到了!——老許你看!」許子恪接過他的手機,打量一番。

老馬伸頭一看,咂嘴道:「現在科學發展就是日新月異哈,自從這無紙化辦公開始之後,數據資料都存在伺服器里,在哪裏都找得到……」戳戳老牛:「你說當年要是就有這玩意,就不至於讓猴子把猴類有名字的全勾了去了……」

老牛深以為然,不過兩個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雖然猴子不見了,可是面前這位大~爺,更是難纏。

郭北:「……」你們那是「生死簿」嘛……

「不是!」老牛老馬異口同聲道:「但你可以這麼理解!」

「喏!」許子恪把手機往郭北面前一扔:「自己看看吧。」

郭北連忙往手機上看去——界面簡陋粗糙,不過字他是認識的:

姓名,郭北上。

生年:丙子年(1996年)八月

卒年:乙未年(2015年)五月,十八

五月十八,換算成公曆的話……

「不好意思,我也看錯了,你不是還能活一個星期……而是……」許子恪道:「只有六天多一點了。」

六天,多一點……

郭北死死地盯着手機屏幕,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六天多,是讓我回家自己料理後事嗎……」郭北喃喃自語,自嘲地看了看對面的老牛老馬:「到時候,就是您二位來勾我么?很好,很好……我知道了……」

許子恪見對方在生死面前被嚇傻了,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前,背對着他:「小朋友,我們何嘗不知道你是冤枉的呢?要是早一點,我們還能救你吧——假使把你的試卷什麼全銷毀掉的話,雖不能改變你作弊的事實,起碼可以再延長三年的生命。現在,已經回天無術了……你做錯的另一件事,是不該使用卡片上的能力,卡片,每使用一次,也會消耗你相應的壽命……可是生命換來的能力,你用來幹了什麼?變成大力士去跟人掰手腕?去演講?去跳廣場舞?生命,也是你自己浪費掉的……」

「人生苦短,奈何你還不加珍惜……」許子恪搖了搖頭,悵然若失地轉過身來,一臉同情地看着對面的……椅子。

等等!

為毛是椅子?

許子恪驚愕道:「那小子人呢?」

老馬老牛無辜地攤攤手:「走了啊。」

「放屁!誰讓你們允許他走的?」許子恪大怒!

老馬老牛更加無辜道:「是你之前說,無論那小子幹什麼,我們不要管——全讓你來嘛。」

「那你們也不能——」許子恪被揶得無語。

老馬老牛竊笑道:「那小子看起來還真傻呢,說不定真相信我們的鬼話了!」

「是啊,把我們想得跟鬼怪故事的一樣,愚蠢的人類啊!」

「他不是《西遊記》看多了,就是《聊齋志異》看多了……嘿嘿……」

許子恪很不爽:「夠了!你們兩個!正事呢?我們要做的正事呢?——尤其是老馬,你哭着喊著,不就是要老子幫你嗎?笑,笑,笑,笑你妹!來之前我們怎麼說的?」

老馬老牛都笑不出來。

許子恪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字也寫得歪歪扭扭的:「首先,老馬把他帶來,然後我們用他只剩下一星期生命來恐嚇他,讓他沒有退路——最後,他別無選擇,只能幫我們做事,以後專職幫我們背黑鍋,接剩盤,戴綠帽!」

許子恪生氣地把紙一指彈飛:「計劃不都好好的嘛?哪裏出了問題?——你們讓他走了?那我們下午找他來是遛彎來啦?」

想想不僅覺得老牛老馬不爭氣,那個什麼「郭北上」也是:「現在的年輕人,都是跟他一樣,沒有耐心的嗎?話沒聽話就跑路了?書還沒看兩章就嫌不好看不看了?我說他,混到這個地步,也是該應的!靠!」

老牛小心翼翼道:「老許,我覺得可能是你把話說得太重了,他一個95后,蜜罐里泡大的,哪受得了這種打擊……」

「不是你說談話的技巧,是要『欲揚先抑』嗎?把他打壓得越狠,為我們辦事就越盡心……瞧,我找你說得做了,結果呢?「許子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是看出來了,這個什麼郭什麼的,就是爛泥扶不上牆。95后怎麼了,95后就該人人都寵着他?老子十二歲就出來跑江湖了,也沒看我怎麼着。老天待你不公,你特喵的就去艹老天啊,老子剋扣你的『生命』,你特么來跟我據理力爭啊?跑了算怎麼回事?沒人可憐他,讓他去死。老子反正不管了。」

許子恪一腳把桌子踹翻,兩個人都噤若寒蟬:「老馬!這件事情,老子跟你沒完!」

老馬連連認錯,又道:「老許,現在他走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剛好趁這幾天,考察一下,這小子,是不是當『背鍋俠』的料……」

如果生命只剩下六天,你會怎麼做?

郭北走出大樓的時候,外面卻不是他跟老馬來時候那樣冷清——

好不好的,正好出現在市中心商業區的繁華地段。

似乎出分那天,他還藉著酒勁,來這裏散發過自製「傳單」。

回頭,只有他常來逛的沃爾瑪超市。而他,肯定不是從這層建築上下來的。

彷彿丟了魂一般。

上面那三個人並不是說着玩的。

數日之前,他還是這座小城最成功的人之一,而現在,他就要與世界徹底告別了。

造化弄人,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刺激了。

便利店的牆上掛着電視,上面正播放着時下大火的綜藝節目,極限挑戰。

六個男人並作一排,雙手抬起,抬起,金雞獨立——

「極限挑戰,這就是命!」

他們大喊道。

呵呵,這就是命,就是命,就是命……

郭北低頭苦笑着,渾噩地朝人流的反方向走去……

「郭北上回來啦?」

「小狀元回來啦?」

進入老居民樓的時候,無所事事的奶奶們都跟他笑眯眯地打招呼。

「唔,好,好。」郭北含含糊糊地答應着。

他閃躲著人群,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像多少次無助時候一樣,他又想軟弱地伏到在床上,痛哭一場。

爸媽養了他快二十年,最後,在他即將離開人世的時候,他給他們帶來的,就是這麼一個作弊得來的,不能吃,不能花的所謂的狀元?

郭北在白天空無一人的家裏呆立了很久,最終還是搓了搓發硬的臉,坐到了桌子前。

臨死前,他起碼要為爸媽做點什麼。

「喂,柳校長嗎?我,我是郭北,郭北上……」郭北想讓自己的語氣更自然一些:「我想問一下……就是關於這個分數,學校有沒有什麼獎金之類的……」

「有啊?」郭北有些興奮。

「5000是嗎?——不能,不能再多一點嗎?畢竟,是學校這十年來考得最好的啊……」說這些話的時候,郭北感覺有些羞恥,卻又萬分地無奈與悲哀。

然後,他又打招生辦老師的電話:「喂?陳老師嗎?我是那天您見過的,學生郭北上……您當時說過,有什麼想法可以跟您聯繫……我就想問……」

「第一志願填報你們學校,有沒有簽字費……啊不,獎學金?」每一個字,說出來都那麼艱難。

「哦,只有省第一名才有啊……好的,我知道了,老師再見……」

郭北一家家打過去,其實他也知道,這種行為一定會讓他們看不起,可是,他現在又有什麼選擇呢?

最後,他打給了那家被他戲謔為「腦神經」並且想推薦給趙玉食的那家保健品商:「你們還需要人代言嗎?……可以的,有時間,隨時可以到……只是,這待遇……」

打完所有他能想到的電話,郭北很想抽自己一個耳光。

而且,這似乎也在姓許的所說的「用作弊為自己謀取不正當利益」的範疇內,那他的生命似乎都不夠減了,只能下地獄去接受刑罰了。

可饒是如此,冒着風險,他也只籌到……

不到五萬塊錢?

這就是市理科第一名的價值了……

剩下幾天,也不夠找親戚來喝酒掙份子錢了,不過,可以收一下喪葬費?

也不耽誤。

郭北黑色幽默地想。

每當想到數日後爸媽要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他就心痛欲死。

不過,除了坐以待斃,也沒有其他方法。

郭北嘆了口氣,攤開筆記本,寫下個標題——「最後的事(備忘)」……

第二天早上,郭北就去拍攝了他人生中第一部廣告片——據說會投放到市綜合頻道和教育頻道(實際就是各種假藥的廣告頻道)海報會張貼到各大書店門口。

說實話,郭北對這家「腦神經」什麼的公司一無所知,不過勝在企業的宣傳部門非常慷慨——直接交付五千,等廣告全線發佈后,再補上兩萬。待遇算是優厚了。

而且,那個什麼經理的,向他保證——「我們的葯,絕對吃不死學生!」

郭北良心稍安。

為了拍攝廣告,他們還送了郭北一套全新的西裝——說是什麼緊身韓范學院風什麼的,反正郭北也不太懂這些。

時間緊,否則他們會選擇為他訂製。

不過,也挺合身了,郭北自己看鏡子裏的自己,似乎也有了點「丑帥」的樣子了。

「郭少,笑一笑!」

攝影師喊。

然而,他真的是笑不出來。

這齜牙咧嘴的難看海報一貼出去,一定有很多人罵的。

郭北想。

不過為了錢,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廣告雖然製作得粗劣,但也足足折騰了郭北一上午的時間,讓他無比地心疼。

在得到經理「剩下兩萬」兩三天內到賬的保證后,郭北穿着那身緊身得讓他喘不過氣的西裝,離開了。

「喂?駱錦衣呀。有時間啊,陪你見家長嘛?有空啊,我隨時有空啊。叔叔也有空了?大忙人……」郭北語氣前所未有的溫和。

聽到駱錦衣舊事重提,郭北也一口答應。

這也算是他臨死前必須完成的一個承諾。

不過可惜的是,他並不能像他之前保證的那樣,做她一個夏天的假男友。

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接到駱錦衣的電話,郭北又想起來,他在工地上的工資還沒有結清,駱錦衣的也是。

前後十幾天,一天一百的話,一千多塊,不算多。

自從那天去飯店聚餐之後,他就沒有去過工地了,沒有那個必要——估計乾爸也是這麼想的。

討薪總歸是個事,還是去一趟吧。

郭北給乾爸家裏打了個電話,是乾媽接的,得知乾爸、乾哥仍然都在工地上。

郭北衣服也沒有換,直接西裝革履,尖頭皮鞋,就往東方花園工地去了。

這段日子外面已經發生了很多事,可是這裏仍然是什麼都沒有變的樣子。

工人們日復一復地在烈日灼燒下工作。

郭北乾爸包的那棟樓,這些日子又往上升了兩層。

「郭——哎,你不是那個郭什麼嘛?幾天沒見了,又來了?」

郭北回頭一看,是乾爸的小友,大肚皮的杜工。

身後則是跟着他乾哥,「小老闆」李宇軒。

「工地苦吃不得吧?不過像你們這樣的年紀,不幹活還能幹什麼?」杜工彷彿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對他招招手:「你來了正好,我正缺個人打下手,幫我到下面搬幾樣東西……」

說着,若無其事地地扛着他的工具,準備去測量了。

「我不幹。」郭北搖了搖頭。

杜工看着他,稍稍有些不快。

「Sorry,我早就不在這邊做事了。」郭北淡淡解釋道。

李宇軒也有些尷尬,對杜工道:「杜叔叔,他是今年全市的高考狀元……」

「就他?高考狀元?能上清華啊?」杜工以為李宇軒在開玩笑。

「嗯。」李宇軒卻認真地點點頭。

杜工覺得有些可笑,不過反應過來,李宇軒應該不會騙他,那就是真的——他遲疑着:「那你今天……」

「玩。」郭北就說了一個字,也懶得搭理他。

杜工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雖然震驚,但是憑他的任何一方面,也教育不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學霸,只能尷尬地走開了,也忘記了喊個幫手。

李宇軒看郭北的眼神也比較複雜,今天難得沒有跟郭北說什麼話。

郭北看他倆走遠了,心裏想,之前很羨慕乾哥只要在工地上轉轉看看,每天拿的錢也比他多,「杜工」每天打打電腦遊戲,也每月有錢賺——

現在一看,他們的活也未必是最舒服的,起碼郭北自己是一點兒也不羨慕的,原本他可以過得更好。

可惜,他們青春正好,他時日無多。

……

眼看該交代的都交代過了,郭北打電話找來了乾爸。

「乾爸,幫我把工資結了吧!」郭北看也不看監理,那不是他的事。

「哦,哦。你算上加班,一共是十五又三分工……」乾爸拿出已經摔碎屏幕的新三桑計算著。

「一個工是一百……」

郭北撇撇嘴,乾爸也真是精到家了!「乾爸,你之前說給我加的,一個工應該是一百一……」

「這孩子!你看!你看!——那時候乾爸以為你是干長期的嘛,短期誰會給小工這麼高呢……」

郭北冷笑,就是加十塊,十幾天就是百十來塊錢的事。

乾爸似乎反映過來,這不是他的工人,是他的乾親戚,還是一個考得非常好,搞不好以後要當公務員的乾親戚,咬了咬呀道:「好吧,那就是一天加五塊錢把,一百零五一個工……」

搞定這些,郭北身無旁騖,向市區步行而去。

「小郭!」

回頭看,是小張來了。

「張哥你們下班了?」

「是,活幹完了。——走,哥帶你去大排檔喝酒去吧。」

郭北笑着搖搖頭:「不了,張哥。還有事呢。」

「小伙兒真帥……行,那我走了。」小張蹬著摩托。

「哎,小郭,你還記得你跟我說……」

「說什麼?」郭北看着他。

「有一天,你當了市長,要把市裏的工地,都改成什麼來着?」小張笑道:「現在看,你很有希望。張哥我是土包子,以前不懂。」

是的,夏天最熱的時候,郭北曾說,他希望所有建築工人都能在頂棚下幹活。

郭北聽了,有些高興,又有些難過,點點頭:「有那麼一天,我不會忘的.「

「那就好!張哥我可等著呢!——再見。」

「……」郭北遲疑了一會:「再,見。」

這天的最後一站,郭北去的山炮老爸任「安保」的「夜輝煌」。他想「臨走」前與山炮父子倆也告個別。

山炮成績剛出來的時候有些低落,有時候也抱怨:「日他三爺,老子平時成績和郭北上也差不過,憑什麼他現在是狀元,我就是本三——這明顯不合理!一定是……」

我發揮失常了……

老師瞎瘠薄改了……

他不會想郭北是不是作弊,而是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應該和郭北考差不多高。事實上,按老馬本來寫就的劇本,狀元應該是他的。

那天,向老爸報告分數的時候,山炮也是很忐忑的,因為他之前「一定能考上本二」的牛已經吹出去了。

山炮爸面沉似水,一言不發地聽完了山炮的顧左右而言他的解釋,為何會沒考上本二——

「砰!」山炮老爸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山炮恐懼地看着老爸——小時候他也是這樣暴怒,然後海扁他一頓的。

「我兒子考上大學啦!」

沒想到,他說得竟然是這一句。

「兒子,你知道嗎?我們家祖宗八輩兒,都是擱東北種苞米的……你是咱們家第一個貨真價實、地地道道、拿得出手的大,學,生啊!」

山炮老爸高興得手舞足蹈道。

然後,山炮就經常看到他和人聊天——不管聊什麼,都要往這上面靠。

「你家小子考上了嗎?也考上啦?不是本科吧?——我兒子,本科。正兒八經的大學生……」

老爸這麼看得開,山炮也就漸漸走出了陰影……(事實上,馬家父子從來就沒有『陰影』這種概念……都是轉天什麼東西全忘了……)

郭北來到夜輝煌的時候,天才擦黑,還不是晚上最熱鬧的時候。人也不錯。

前台酒保擦著紅酒瓶上的浮灰,抬頭看着壁掛電視——正放着一部一度挺火的動作電影《殺破狼2》。

裏面張晉演的典獄長簡直是帥到掉渣。

見郭北走過來了,酒保嚇一跳,他還以為是電視上的西裝革履打架髮型不亂的典獄長走下來了——仔細看了一下,半天才道:「郭少來了?——今天穿這麼帥,看不出來啊!」

郭北微囧,這一身制服穿到這裏是不大著調,但他從工地來,只有這麼一身。

「我是剛從廣告片場來呢。這是戲服……我馬叔呢?」

「馬哥在裏面呢。你現在找他么?」

郭北沖他笑笑,就要進裏面去。

「哎,郭少,裏面有情況……」酒保提醒道。

情況?

郭北有些納悶,道:「沒事的,我小點聲……」

郭北進了裏面,漸漸聽到裏面有人聲在說話——

「馬大哥,你這麼說,就不對了……」

馬叔在跟人談事?

郭北腳步沉穩走過去,從門縫往內室看。

一個舊迷彩的青年人,翹二郎腿坐在一邊,身後站着好幾個高大的黑衣大漢。

與他對面的,是穿着一身……

保安服的山炮老爸。

一直以來說,山炮老爸負責夜總會的「安保」工作——其實,他真的是夜輝煌的保安隊長。

自從他表示「金盆洗手,重新做人」后,就像任何一個中年保安一樣,安安分分地做自己的本職工作了。

裏面聊得似乎挺不開心——

「馬大哥,我敬你是前輩,這才客客氣氣地跟您商量。管理費,這是一項正規合理的收費,對不對?一季度,說錢不少,其實也就那麼回事……有投資就有回報,誰都想平平安安、踏踏實實地掙錢,對不對?我想,您老闆來,恐怕也認這個理……」

山炮老爸摘了保安的帽,愁臉苦笑道:「得了,你就別說了。保護費就是保護費,跟我整這些虛頭巴腦的幹什麼。像是老馬我都沒玩過似的……換個馬甲就不認識了?你給老馬一個面子,我請你喝兩杯,這事,就不要再提了,好么?」

青年人眉頭一挑:「馬大哥,一句話,就是不願意交管理費了?」

山炮老爸點點頭,「嗯」了一聲。

「好。」青年人笑了:「馬大寶!別給你臉你不要臉!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這身——還以為是當年啊?醒醒吧!江山代有才人出,你們這些老東西,早就被新時代給淘汰了!現在,小一輩的,誰他媽認得你這張老臉?讓我給你面子,你也配?」

山炮老爸一點兒也不怒,還是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像沒聽見他說什麼:「我現在是保安隊長,安保的事,就是我負責,對不對?要是夜輝煌的事,我管不好,那就是我的職責沒到位。既然老闆都請了我了,我還要再找別人保護他的場子,那老闆給老馬的這口飯,還值不值得呢?」

青年人冷笑道:「你老馬要吃飯,我身後的弟兄們,我們所有的弟兄們就不要吃飯?許你們吃飯,就不許我們吃飯,就讓我們的弟兄們全餓死?」

老馬像是聽不懂他的話,認真道:「要是你的弟兄們吃不上飯,也可以找我,夜輝煌還是缺幾個崗位的……」

青年人一愣,和身後的人對視一眼,放聲大笑:「馬大寶啊!馬大寶!——你這個老糊塗!他們還說,早些年的時候,你如何蓋世英雄,了不得,現在一看——簡直昏聵得不像樣子了!老東西!再說一次,要,還是不要,正規的管理?」

老馬什麼也不說,只是不住地搖頭。

「好!好!好!」青年人冷冷道:「那就是要兄弟們動手了。」

老馬像是聽不見,對身後的人說:「實在不行,就報警吧。」

「你拿條子壓我?老子還真就不怕你了!——都是你丫的自找的!兄弟們,動手!壞了什麼,就拿他們教的保護費抵了!這個老東西!」

黑衣大漢們開始捋袖子——

門外的郭北,看看自己的手心。

又出現了一張卡片。

張晉——正是剛剛在外面看到,《殺破狼2》裏帥得掉渣的典獄長。

郭北手放到胸前,將領帶鬆了一圈,咳了一聲,推門而入。

眉頭一挑,看着裏面劍拔弩張的兩幫人,淡淡道:「剛剛……哪個說要動手的?」

青年人看到有陌生人闖進來了,勃然大怒!蹭一下站起來:「什麼玩意?滾出去!」

兩個大漢氣勢洶洶地就朝郭北大步過來——

郭北並不答話,反手一巴掌將右邊一個大漢的臉扇歪掉——又快又疾,根本躲不過去。左腳高高踢出,直取對手下巴!卻被左邊的大漢閃身躲過,可是郭北的長腿就像蠍子似的,閃電般地彎折,勾到了黑衣大漢的脖子,大力掀翻!

「咚!」大漢腦袋碰撞地面,響聲如雷!

郭北卻趁這機會飛身反向側踹,將被他扇暈頭腦的大漢踹出了三四米遠。

「反了!反了!」青年人憤怒地叫嚷着,雙手連忙推著身邊的人打將過去。

郭北背對着他們,繼續鬆了一圈領結,眼睛誰也不看,虛步下蹲,滑入了重圍——

並指如刀,亮掌!

黑衣大漢們稍一停頓,拳,腳就一齊招呼過去——可這傢伙就像身上抹了油似的,怎麼也挨不著,哪怕看樣子是要擊中了,卻被他一勾,一攬,就卸去了力道。

他們無論如何也傷郭北不得,反而倒是郭北輾轉騰挪間將一雙肉掌狠狠地朝眾人的腮幫、下巴拍去。

「啪!啪!砰!」

雙掌與皮肉間激烈的碰撞!

以一敵十,竟響起炒豆似的爆響!

一個個大漢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直把山炮老爸和手下的一種小保安看傻了眼。

「馬哥,這是怎麼回事?」

「這人難道是……」他們都納悶地看着保安隊長。

馬大寶的眼睛瞪大,瞪大,一拍大腿,信心十足道:「這一定是……"

「是……」眾人熱切!

「是八卦掌!」

眾保安:「……」

誰問你他現在使的是什麼武功了……你以為是在拍電影啊!馬哥!

「唔!」山炮老爸又一驚一乍!

一定是他知道幫他們的是什麼人了!——眾人又看他要說什麼。

山炮老爸卻往椅子背上一靠:「他又換成形意拳了……」

眾保安:「……」

外面,酒保正看得電視津津有味——正放到張晉扮演的典獄長用高超的武藝對付上百的逃犯。

張晉張開雙掌,成花式,托向一個對手的下巴——

與此同時,郭北也雙掌掌根合攏,倏地擊出!受他一擊的大漢竟然直接被他托著下巴推翻在地——「嘎吱」的骨骼扭動聲清晰可聞!

某個小保安眼一下火熱起來!——他和外面正看電影的酒保同時大叫!

「好一招!——」

「老!猿!掛!印!」

「老猿掛印?」山炮老爸疑惑道。

小保安興奮道:「對啊!王家衛的一代宗師,馬哥沒看過嗎?裏面有一招,老猿掛印啊!」

屋外的酒保也指著電視叫道:「卧槽,老猿掛印——張晉在殺破狼里又用了!」

「老猿掛印?」山炮老爸嚷嚷着:「胡說!你當我不懂形意拳?這招明明就是『白猿獻果』!」

小保安剛要嘲笑他沒見識,馬大寶拍他:「快看!」

眾人一齊看去,只見郭北這次左手勾對手的頭,右手伸出——然後回切擊打對方後腦,同時膝撞!轟的一聲,對手被頂得彈飛空中!

山炮老爸又拍了一下小保安:「看好了!這招才叫『老猿掛印』!——不懂,還在那瞎比比……」

小保安不服氣道:「可是,他打得明明就跟電影上面不一樣啊……」

「那以後少看點電影!」

小保安:「……」

「咳咳,馬哥我練了三十年的形意拳,這點東西不懂嘛?這個白猿獻果,就是……巴拉巴拉……」

郭北與一群人斗得激烈,可是山炮老爸卻興緻勃勃地給他們講解起形意拳里的門道來……

拳頭飛舞,上下翻動,左踢右踹,郭北面前能站立的人越來越少,割稻子一樣地倒下——看到最後一個黑衣大漢,郭北一把攬過來,夾到自己腰間,讓他老臉朝下,右腳反向抬起,皮鞋堅硬的後跟,狠狠地砸在對手的鼻樑上。

手一松,對手軟軟地倒下了。

郭北動動眼珠,乜斜著還沒有親自上的青年人。

青年人看他竟然把自己帶來的上十個弟兄全擊倒在地,已然有些膽怯,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可是郭北不容他說話,騰空一腳踹在他的胸口上——他像個塑料人似的,直愣愣地被踹倒在地!

「我……」他吃力地連忙要翻身爬起,郭北卻又是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把他踹趴下了。

「你媽——」踉踉蹌蹌,連滾帶爬,摸~到了門邊,好容易扶在門上站起來了,嘴裏還不幹凈想罵——

郭北根本不給他機會,向身後看了看,稍一退後,凌空騰起,轉身換腳——一個飛身側踹直接將他蹬到門外去了。

門都差點被這巨大的力道帶飛了!

「咚!」

外面一條過道都聽得到他撞擊牆面的響聲!

一大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工作人員全往這邊看過來。

只見從屋裏面緩緩地走出了冷麵凝霜的西裝嚴謹的郭北。

青年人不知什麼時候磕破了嘴,滿嘴血沫:「小子,不怕死,就留下你的名字!」

郭北並不答話,緩緩地將松成鍋圈似的領帶解了下來。

「有種你打死我!只要老子還有一口氣,讓你全家都——」

「啪!」郭北的領帶狠狠抽在他的臉上。

小小的一片領帶,打在臉上,竟然像用砂紙颳了一下那麼疼痛!

「我艹你——」

「啪!啪!啪!」郭北仍是一個字也不說,領帶一次又一次抽打在對方的嘴上。

直打得血沫飛濺。

青年人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眾人都看呆了。

「別打了!再打出人命啦!」有人擔心地叫道。

郭北不理。

「啪!啪!啪!」

郭北也像是打這麼久,打累了,停下來,擰了擰手腕,皺着眉頭開口道:「你他媽連我是個高中生都打不過,你他媽能管理誰?能保護誰?好意思來收管理費?」

「啪!啪!啪!」繼續打。

「想知道老子的名字?——你他媽也配?」

「啪!啪!啪!」繼續打。

「郭北上,聽馬叔一句話,別打了!」這次是山炮老爸從裏面出來了,勸道。

郭北喘了喘氣,把血淋淋的領帶扔在了青年人的臉上——迷彩T恤竟有一大塊都染紅了。

看對方在腳下,吐一口氣都艱難,郭北居高臨下地嘲弄道:「你算什麼狗東西,也配到我馬叔的場子來犬吠?我馬叔縱橫西門大街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道在哪裏,穿着開襠褲,玩尿和泥巴呢!」

如果對方再反駁的話,郭北會選擇繼續揍他的。

不過很顯然,對方連呼吸都困難,更不要說說話了。

「如果不是馬叔寬宏大量,你們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裏了,別以為我做不出——」郭北轉身,喊了一聲:「馬叔。」

山炮老爸擺擺手:「讓他們走吧。」

郭北沖裏面躺在地上的打手們喝道:「還不快站起來,是準備在夜輝煌過夜嗎?帶着你們的小頭頭,滾回家吃晚飯!走遲了,刷鍋水都沒有了!」

這時那些裝死的才爬起來來,揉着身上的痛處,神情畏懼,從他身邊畏畏縮縮地走過。

兩個人連忙去扶倒地上的青年人,喊他的名字他怎麼也不應,驚懼地對視一眼,又回頭去看郭北。

郭北眉頭一皺:「看啥啊,我是名門正派出身,還能像你們一樣靠蠻力瞎踢瞎打?我下手都有分寸的,他只是昏過去了,真昏假昏,他自己清楚……」

郭北像身邊的人要來了紙和筆,一邊寫着字,一邊拉住一個大漢道:「喏,這是我的聯繫方式,你們想打架了,隨時聯繫我……最近也找不到像你們一樣『武藝高強』的陪練了……」

大漢:「……」

「還有,如果覺得丟了面子,今晚十一點前,我都在夜輝煌,你們要還有後續部隊的話,就趕緊來。得罪你們的是我,跟我馬叔他們無關。」

郭北自嘲似的一笑:「不過你們要是只來個百八十人的,估計也不夠我一個人吃的……」狂傲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咬他一口。

大漢神情複雜地收起了紙條,和兄弟們架起青年人走了。

郭北喊道:「十一點哦,不見不散!先到先得——過期不候!」

大漢:「……」

看收管理費的一群潑皮無賴灰溜溜地走了,夜輝煌的一群員工都鼓起掌來了。——尤其是少年英雄冷酷碉堡的樣子,迷死人啦。

「謝謝,謝謝大家對我們安保工作的支持與鼓勵!」山炮老爸笑呵呵地、臭不要臉地和大家揮手道。

郭北嘆了一口氣:他從小學時就認識山炮起,就覺得山炮老爸很有「英雄氣概」,像是電影上的大佬一樣。走到哪裏都有一群人山呼海嘯般的「馬大哥萬福金安。」那陣勢可比今天的青年人大多了。

可是有什麼用呢?當山炮哭着說:「北上,我爸被抓起來啦,要吃槍子啦!」的時候,郭北才覺得,這種英雄氣概簡直是一點卵用都沒有,攀着他這株大樹的猢猻自然也一擁而散。

「帶頭大哥」和他的「高考狀元」一樣只是個虛名而已。可是他們都只為了沒有卵用的虛名,差點去死。

直到去年,再見到山炮老爸的時候,他已經只是個頭髮花白,看起來比實際更老的中年人了。

他也像變了一個人,溫順,笑容滿面,從一擲千金變得精打細算,有時候看起來還覺得他有些懦弱。——大哥氣度,十不存一。

但無論如何,也不應該由著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小輩耀武揚威地騎在他頭上拉屎撒尿啊!——這是非要逼着馬大哥再走暴力的老路上來嘛?

所以,當看到不知死活的小混混們說要動手,山炮老爸估計要還手的時候——郭北毅然決定,還是我先動手吧!」

「北上啊,你不應該動手的。」人漸漸散了,山炮老爸忽然搖頭道。

「手癢嘛。」郭北笑了,有些無厘頭道。

「下手太狠,打得他們真慘啊!」山炮老爸繼續搖頭。

郭北心想:如果是你動手,那他們會更慘。

山炮老爸突然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這個臭小子,什麼時候練會八卦掌和形意拳了?」

郭北大叫:「冤枉啊,我就是瞎打,哪裏會什麼八卦掌和形意拳了……」

山炮老爸嘿嘿一樂:「臭小子,你叔我浸淫此道多少年了,能瞞過我的眼睛?不僅是練過,還是練家子……」

郭北拍馬屁道:「還不是看馬叔你練過,學得了一招半式的……」

「胡說!」不過郭北馬屁還是拍得他很舒服,哈哈大笑:「我看你比我的功力,也就低那麼一點點嘛,哈哈……」小聲道:「不錯,你出手看似狠烈,都不是奔著人的要害去的,能有這覺悟,是比馬叔更強了……」

兩人進了屋裏,山炮老爸忽然道:「雖說你為馬叔出頭,馬叔很高興……不過,你來得太不是時候啦!」

郭北:「???」

「他們嘚瑟,由他們嘚瑟唄!看守所這幾天這缺人手幹活呢,我都跟陳署長說好,送幾個『不法分子』去勞動幾天……整好這幫人撞到槍口上了……你要不攔著,他們動起手來了,不就進去了嘛1這一片,全是針孔攝像機……我都送了兩撥人進去了……」

郭北一呆:「……那砸壞了東西咋辦?」

「誰砸的誰賠啊,這還用說?哦,犯法不用承擔責任啊?」

郭北:「……」

山炮老爸扳着手指教育道:「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們,尤其是你們現在年輕人,一定要學會用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對不對?這個法律……」

不知為何,看着曾經的「大佬」一本正經苦口婆心地跟他說要知法、守法、用法律為武器,郭北總有一種荒謬感……

好吧,馬叔現在算是改造好了!

「馬叔,你說的我都懂。」郭北道:「就是不提法律這事,我也一定不出手了……」

「為何?」山炮老爸納悶。

「穿西裝打架雖然帥得一逼,可是——」郭北腿一叉,西褲的襠早就撕裂了:「再大一點,我的花褲衩都要露出來啦。」

山炮老爸:「……」

「電影上全是騙人的!」郭北憤憤不平道。

熱鬧也看完了,各人都回到各自的崗位上。

小保安路過吧枱的時候,看着酒保仍看電影看得入神,叫道:「還看呢!——剛剛裏面可比這好看多了,真打起來了!」

酒保撇撇嘴:「裏面又鬥毆了?哪天不打了?那都是瞎打,有什麼好看的。」手指著電視:「這可都是真功夫呢,就比如說,張晉的這一招『老猿掛印』……」

「得了吧,這招明明是『葉底藏花』……」

酒保一愣:「你說的這跟電影上不一樣啊……」

「那就少看點電影!」小保安報復性地說出這一句,然後得意洋洋的巡邏去了。

「馬叔,我一時衝動動了手,不會給店裏帶來麻煩吧?」勁頭下去,郭北就有些后怕了:「不過——他們就算敢叫了人再來,我也不怕,大不了再打跑一次好了……」要是敢來一百人,再來個黃飛鴻霍元甲什麼的,讓這幫不知死活的傢伙開開眼界。

「不會的。我賭五毛錢他們是不會來了。」山炮老爸輕鬆道:「他們這已經算是顏面掃地了,還想把事情鬧大,就怕別人不知道是不?就是再來,找回了場子,誰還會願意給他們交『管理費』?最重要的就是名聲,歸根結底還是要用名聲來鎮場子換錢……聰明點的話,他們以後連這一塊都不會來,要去別的片區了……」

郭北將信將疑。

「前提是,你不要把他們龜慫鱉爬的樣子弄到網上去……」

「沒那麼傻……」

山炮老爸道:「天大的事有馬叔頂着呢,就是這幫龜孫敢回來——我也說了,看守所里正缺人……」

正說着,老遠就聽山炮在走廊里嚷嚷着:「郭北上!郭北上來了嗎!——當了狀元,不認識窮哥們啦!」

郭北苦笑:「就是當了m國總統也不敢不認識你。」

山炮走進來,看着郭北的一身裝束驚疑不定:「你這身是……要相親還是泡會裏的公主?」

「不敢,不敢。我聽說你們這裏的公主,都是生完孩子沒事幹的阿姨……」

山炮老爸大怒,一拍郭北腦袋:「胡說,我們這裏是絕沒有黃賭毒的!」

山炮撇撇嘴:「暫時沒有,遲早會有的。你沒有這些,誰願意到你這裏玩?都要來聽你講普法講堂啊!」

「臭小子你等著瞧!看是不是沒人來!」

馬山炮對郭北招招手:「是兄弟的話,就不要跟我爸這個老頑固墨跡了,走,舞池蹦躂去!」

郭北道:「是兄弟的話,你就找條褲子跟褲頭給我穿穿……」

山炮一愣。

郭北摸了摸襠:「我發現,不僅西褲裂了,連帶褲頭也裂了……我說下面這麼涼快。馬叔,我剛剛沒走光吧?」

「沒,老敞亮的帥了……」

郭北:「……」

山炮打量了一下,感慨道:「終於知道超人為毛要在外面也套一層褲頭了。」

跟山炮蹦躂了一身臭汗,玩到十一點,果然像山炮老爸說的一樣,連個人影也沒有。

郭北其實還有些小小的失落,其實他很想換上了山炮給的運動服后再找人打一架的。

之前人少了點,還沒過癮。

點到了,他只能施施然回家了。

夜深,郭北在「拍廣告」「去工地結賬」「去看山炮和馬叔」的後面勾上了小勾,算是又完成了三件事。

他很想再寫上幾件事,比如去登一回泰山什麼的,路途遙遠肯定是趕不上了。

好羨慕長命百歲的人!

剩下來兩件很重要的事,一件是高考時他在草稿紙上演算的數學題——通過失而復得的記憶,他應該是要把這張稿紙送給一個三十年前的東京大學大學生——

郭北抱着試試看的態度,給教育考試院、教育署等處打電話,但是關於他查閱稿紙的要求都予以拒絕。

這些東西查起來實在是太費時間了,不會因為一個考生有要求就讓他查的。

不能查閱,那乾脆再「召喚」出一個數學家卡片演算一遍好了。

郭北在床上瞪眼發獃了半天,什麼卡片都沒有掉出來。

好吧,就算召喚出來了,也不是每個數學家都有華老的水平。

就算有華老的水平,解出來了,當年的大學生都不知道到哪裏去了,茫茫人海,能找到這個人,估計比計算十道難題還要更困難。

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第二天郭北施施然地去超市採購去了。

因為這天他還有一個任務,要去見駱錦衣的爸媽。

這還是人生第一次見家長呢,好激動!

「郭北你到啦?你等著,我去下面接你!」

聽到駱錦衣下樓來了,郭北掛了電話,在樓下四處打量著。

不是說領導們都在外面有豪華別墅嘛?這裏看着也不像啊……

反而老舊程度,與他們家的居民樓也有一拼……

「我去,是……郭北?」駱錦衣下來后,看到一個拎了一大堆大包小包的人,疑惑道。

郭北齜牙一笑:「不是我能是誰?」

「那你……什麼時候搞了一副眼鏡戴上了?」駱錦衣在他的眼前揮了揮手。

「沒近視!」郭北叫道:「我不是想着,戴福眼鏡,顯得人更文質彬彬一些嘛。」

駱錦衣掩嘴笑道:「文質彬彬沒看出來,倒像是更傻了……」

郭北:「……」氣呼呼地瞪了駱大小姐一眼。

駱錦衣又看向他手裏的大包小包:「你家在這裏還有親戚?順路帶點給他們?」

「不是,都是帶給叔叔阿姨的。」

「那也用不着帶這麼多啊!——你發了橫財?」

「嗯,剛剛小賺一筆。禮多人不怪嘛。」郭北指着手裏的東西笑道:「你記不記得十幾年有個廣告是這麼說的——兩盒北大呼吸康,過節送給丈母娘?」

「討厭!」駱錦衣紅著臉瞪了他一眼。

郭北滿不在乎:「你現在讓我回去,還來得及。——可是你讓我來見……」

「有陰謀!有陰謀!郭北上!我看你這個人很危險啊,是我讓你來的不假,可向來慳吝的你,竟然捨得出血本,帶了這麼多東西,我怕我是『引狼入室』啊!不能把我自己給賠進去了……可疑,着實可疑……你不會真打算來給俺娘當女婿吧?」駱錦衣眼珠直轉,打量著郭北。

「我又不傻,要是真給署長夫人看中了我,自然是極好的。不過嘛,讓我出這麼多血,在沒有回報的情況下我也是不願意的……考慮一下,我轉正?」

駱錦衣:「……」

她嘆了一口氣:「不過,你也得想想我爸的工作,他能收你這麼多東西?」

郭北摸摸腦袋:「對哦。沒想起來這茬。」

不過郭北馬上笑道:「嗨,有什麼嘛。別人送東西,是為了找他辦事……我送東西,是要騙走他的閨女……都是『孝敬』,性質大不同哦!」

駱錦衣叫道:「郭北上!我以前咋沒發現,最近你越來越貧嘴了?」

郭北突然認真道:「駱小姐,嚴肅點,咱倆今天是要扮情侶呢!」

駱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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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少俠與遊戲機和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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