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秘恩人
火光搖曳，夢境中的景象逐漸開始模糊迷離，映入雙眸的景象再度被一片無盡黑暗所取代，不知過了多久，終得覺察到了一絲光亮，意識也開始逐漸恢復，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日光刺目，不覺抬起手臂遮擋，迷濛之中，恍惚望見有一人正於窗邊駐足而立，回神半刻，適應了光亮后，方才看清此人的身形衣著。
此男子身著一襲黛藍色衣袍，外袍袖口的牙白色輕紗隨自窗口吹拂而進的微風飄拂擺動，髮絲高高束起，抹額也為同衣袍一般的黛藍色，雖並無過多墜飾，但卻恍有脫俗之態。
這男子許是察覺到了我這般上下打量的目光，緩而轉過了身，只見其黛藍色抹額正中飾有一塊通透的白玉，花紋雕刻精緻，是我從未見過的樣式。
他的面龐用薄紗所掩，令我不能得見其全貌，只得望見他那雙狹長的丹鳳雙眸，其墨色雙瞳深不可測，尤若沉寂的湖水一般，毫無半分波瀾起伏，令人看不通透。
正這般望向他時，男子忽而邁步上前，緩坐在了床榻旁，對視於我，眼角輕泛笑意。
「這都快日上三竿了，你可終得醒了，我還以為你會睡到今日夜裡，怎的都清醒不來了。」
見他如此，我便即刻挪身向後，起身倚坐在了牆邊，同他拉開了些距離，此人看上去雖有種冷僻感，但這字裡行間，著實又無半分穩重，更加讓人捉摸不透，令我不得不隱隱升起警惕之心。
「你是何人？」
「我能是何人？」
回應過後，男子眼角所含的笑意又更深了幾許，見我並未作聲，他便又開了口。
「我自然是你的救命恩人，算是你運氣好，昨日我正巧在那百草山中經過，便碰巧救了你。」
「經過？你去何處能經過百草山？百草山周邊方圓數百里皆未有人煙，只有……」
話音未落，男子便出言打斷了我。
「對，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要去滄浪閣，不過我還沒問你，同你所說的一般，這百草山方圓數百里皆未有人煙，你一個小姑娘，又是怎的會在此處，被困在這百草山中的？」
「你去滄浪閣做什麼？」
「你還未同我說明我方才所詢的個中緣由，怎的反倒又問起我來了？」
「你……」
見其如此，我便不想再同他多言，不動聲色，轉而輕手摸向腰間，但卻並未觸及到我置於此處的短刃，不覺頓神，愣了片刻。
這短刃雖說並非什麼華貴之物，也未得一個名字，但那畢竟是師父送我的第一件兵刃，乃是他親手所制，我也是頗為愛惜的，十年之久，一直貼身置於腰間，卻未成想，此刻竟不見了蹤影。
正值頓神思酌之際，那男子忽而抬手，將一物呈至我的眼前。
「你可是在找此物？」
定睛看去，他掌心所執的是一把短刃，通身赤色，刀鞘上雕刻著扶桑花的紋飾，同師父贈予我的那把短刃別無二致。
「你！還給我！」
方才傾身上前想要將短刃奪回，那男子卻閃身躲開，將短刃握在手中望向我，眼角仍舊輕含笑意。
見他如此，我驟然騰身而起，置於他身前，施力握住他的手腕，將他方才所執短刃的手忽而抬起，轉手便將短刃奪了回來，閃身到了房門前。
手執短刃同仍坐在床榻邊的男子對視，這男子望向我的目光恍若變了幾許，若有所思，開始上下打量著我。
「你便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你若救了我，我自當有所感激，但你卻又為何將我置於腰間的貼身兵刃拿了去？」
「好奇而已。」
面對我的質問，此男子只此輕描淡寫語氣輕佻地回應了這四個字，心中雖氣，但此時已然時候不早，我便也不想再於此處同這陌生男子多做糾纏，畢竟已然過去了整整一夜，若見我仍是未歸，定然是要讓師傅憂心的。
「我不同你計較，這恩我會報，但不是此時，我就在那滄浪閣內，名為寧攜言，何時想要我報恩，你前去尋我便是，我是萬萬不會抵賴的。」
「好，到時我自然會去尋你。」
待男子話音落下后，我未有片刻停留，轉身便邁步走出了房門，這男子也並未起身跟隨，而我卻也忘了詢他姓甚名誰，不過他的那雙尤若沉墨的丹鳳雙眸，我應當是不會輕易忘卻的。
自房門走出后，方才知曉此處是為百草山的山頂，而我也是第一次置身此處，往日每每同師姐嫻夕前來百草山中採集藥草時，因忌憚這山中的迷霧，最多也只是在山腰處尋覓，從未行至過此處，更未成想到，百草山的山頂之上，竟坐落著這樣一處精巧的木屋。
如此想來，那男子著實是個怪人，不但不以真面目示人，還能在百草山的夜色迷霧之中將我救出，且毫髮無傷，又可將我帶到這連我都未曾見過的這山頂上的木屋之中。
若這般看來，他應當是個武功高強之人，但方才我自他手中將短刃奪出時，卻也未察覺到他的半分內力，著實不該如此。
一邊邁步前行，一邊思酌此人，出神之時，忽而一頭撞入了一人懷中，未待抬頭，便望見了此人腰間所系的青髓玉笛，心中不禁頓然開朗。
「師父！是你！」
說罷，猛然抬起了頭，師父的面龐果然映入了我的雙眸之內。
師父的神情略有幾許憔悴，眸中也隱含著幾分擔憂，但與我對視過後，平復緩和了不少，逐漸重歸了往日的神色。
「攜言，你這一夜身在何處？」
「師父，我昨日同師姐前去百草山採集藥草，師姐采了許久，忘卻了時辰，我也未想到這迷霧泛起的這般快，便被圍困在了這霧氣內，后被一男子救出，我醒來時，便已在百草山山頂的一處木屋之內了，師父，師姐她如何了？可有安然回返滄浪閣？」
提及師姐，師父眼帘微垂，片刻未語，神色並無過多變動，轉而抬起雙眸，凝視於我。
「她無礙，也是今晨方歸，你不必擔憂其他，憂心你自己便足矣了。」
說罷，師父抬手輕撫了撫我的頭頂，唇邊泛起淺淡的笑意，但不知為何，望向師父此刻的面龐，總覺得他眉宇之間恍有憂慮之色，但卻又尋覓不到什麼明顯的痕迹。
師父總是這般，不將思緒摻雜於神色之中，令人無法明晰他的喜怒樂哀，在他身旁的時日久了，我便也習以為常，不再去過多追問些什麼，畢竟如若師父想要我知曉，他便定然是會同我相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