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花魁身份
「師父……」
駐足原地，同師父對視，師父凝望於我，目光流轉，遲遲未動。
「師父，你去了何處？」
相詢之聲落下后，師父略微側頭，輕垂眼帘，低聲清了清嗓子，而後便將目光再度落在了我的眸中。
「進去再說。」
點了點頭，側身讓開了路，待師父邁步而入后，我便將房門緊合，跟隨師父行至矮桌旁，落座在了兩側的竹藤坐墊上。
師父低頭看了看桌上餐盤內未動的飯菜，轉而抬頭看向了我。
「攜言，你可有休息好？可還有何處不適？」
「師父不必憂心，醒來的時候我便已然無恙了，這飯菜之所以未吃，是因為著實沒有胃口。」
「多少還是要吃一些的。」
「師父，阿立他們一家，可有安葬？」
「待你吃完我便告訴你。」
本來想說一些別的，讓師父轉念，不再提這飯菜，但師父卻總是難以糊弄的。
「好吧，那我便吃一些。」
嘟著嘴，抬手不情願的拿起了筷子，將每道菜都夾了幾口后，實在是再也吃不下去些什麼，便將筷子落手放在了餐盤內。
見我如此，師父眉眼之間泛起了滿意的淺淡笑意。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攜言，阿立的後事你不必憂心，昨日我將你送到這顧楓樓后，便擇了一處風水寶地，同曲褚嵐將阿立一家好生安葬了，你且放心。」
聽聞師父同曲褚嵐將阿立的後事已著辦妥當，輕呼出了一口氣，心中平和落定了幾許。
「如此便好……」
「至於這街巷起火一事，我與曲褚嵐詳細的調查了一番，雖在那片廢墟中再未找見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但已經確定的是，那塊羊脂玉牌，確是來自宮中，且有極大可能，這羊脂玉牌歸屬宮中某一位皇子的貼身侍從所有，只是再向下查去，便未有了線索，畢竟宮中境況複雜，能調查至此，已然實屬不易。」
「皇子的貼身侍從？」
「每位皇子除卻有尋常侍從外，都會有一名貼身侍從，為了方便行事，他們皆會持有相對應的門牌，因材料珍稀，也只有皇子的貼身侍從，才會用羊脂白玉來製成此物，尋常侍從大多用青玉，或是黃玉，也正是由此，來分辨身份的高低。」
「那若是可以查明他們之中哪名貼身侍從的羊脂玉牌自此無故消失了，那這名貼身侍從，另同其上的皇子，便同這場火災定有著脫離不了的干係，除卻如此，也定同寧府舊事息息相關。」
「關鍵就在此處，你我同曲褚嵐都不可隨意踏足皇宮，曲褚嵐雖說在宮中留存有一些線人，但想要查明究竟是哪位皇子貼身侍從的羊脂玉牌消失不見了，也卓然並非一件易事，這羊脂玉牌既丟了，那他們便也定會想到此處，不會給旁人留下把柄，只不過尋料同製作尚且需要一些時日罷了。」
與師父相談數番，我雖心急如焚，恨不能此刻便查明真兇，但的確同師父所說的那般，此事未有這般容易，且涉及宮中，牽扯的人只會越來越多，線索尋找起來也只會越來越困難。
這條路，必定會是一條遍布坎坷與險阻的路。
思酌再三，不禁垂眸蹙眉，輕咬下唇，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出什麼好的法子。
「師父，難道就沒有什麼別的法子可以接近宮中，查明真相了嗎？」
相詢過後，師父沉聲遲遲未語，但見他略拂猶豫之色的神情，想來師父心中定是已然有了旁的辦法。
「師父？」
「辦法有是有，只是……」
「師父，只要是能查明真相，無論是什麼辦法都是好的。」
師父抬頭同我對視，眸中神情複雜，猶如無盡深淵一般，令我看不通透。
「攜言，這顧楓樓，乃是清鑾城中皇親貴族和達官顯貴皆相繼慕名前來的煙花之地，我所託照顧你的顧九娘，乃是顧楓樓所有之人，也歸屬於滄浪閣，你若留在這顧楓樓中，便有機會接近皇親貴族，既接近，就有查探到蛛絲馬跡的可能，你若想留下，我會讓顧九娘照顧你，讓你以花魁身份留在這顧楓樓中，只撫琴，只見皇親貴族，再無其他，你若不想留下，那你我二人便離開此處，去另尋他法。」
一番所言逐字入耳，我恍若明白了方才師父為何遲遲不語，且面拂猶豫之色，雖說這個辦法於此時而言，確是接近宮中皇子最為快捷的法子，但師父定然是不想讓我孤身一人置身在這煙花之地，憂心於我的安危。
可除卻師父口中的這個辦法，我當真再想不到還能有什麼良策，寧府之事已過去了十年，阿立又因此身亡，耽擱的時日越久，就越不知會發生些什麼，而且，我也不想再如此被動的等下去了。
「師父，我想留在這裡，你且放心，滄浪閣第一女刺客的名號還在我的頭上呢，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定是不會讓旁人欺負的，且舊年在滄浪閣中，我與琴藝宗師楚玄墨打賭輸給了他，同他學了三年之久的琴藝，這花魁的身份也是定然應付得來的。」
回應過後，師父神色平淡，久久定睛凝視於我，沉默無聲，見如此，我只得望著師父深邃如星海的雙眸，靜候他回應。
沉聲半刻后，師父方才又開了口，神情依舊平靜若水，未有半分情緒表露。
「好，攜言，你若想留在此處，剩下的我便會同顧九娘交代，顧九娘舊日曾受過滄浪閣的恩情，是可以信任的人，為了確保你的身份不被泄露，若有何事，讓顧九娘差人同我與曲褚嵐聯絡便可，傳遞信息也是一樣，還有就是，你同那些皇親貴族打交道時，言行之間的一舉一動，都要思酌幾許，格外小心，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是那些權勢傾天之人，我說的這些，你可明白？」
「師父放心，徒兒定會謹記。」
「因滄浪閣中飛鴿傳書，言有幾件事宜需要處理，今日我便要離開清鑾城了，待到空閑后，我再來清鑾城內尋你，攜言，你孤身一人在此，要照顧好自己，更要保護好自己。」
見師父叮囑再三，想來他心中定是頗為擔憂我的安危，遂微微仰頭，雙手背於身後，望向師父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徒兒記下了，師父你就放心的回滄浪閣處理事宜吧。」
話音方才落下，師父忽而傾身向前，抬起手臂將我攬入了他的懷中，指尖輕觸著我垂落在腰間的髮絲，久久並未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