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彌王

鳳彌王

洛京中心,梧桐里、鳳巢宮。

濃厚夜幕下,宮燈高懸,照亮每一處角落。

紅牆巍峨、角檐高啄,深青色宮闕厚重古樸,青石道上列隊的侍衛神色肅穆,一直從宮道排進了殿內。

一名穿着綉著黃金鳳凰的大紅宮裝、年齡二十上下的貴婦自懸掛着水晶八角燈的車輿中下來,在內侍攙扶下走進鳳巢宮,一路暢通無阻,直抵寢殿門外。

宮人俱都低頭退至房角牆邊,大氣不敢出。

唯有一名黃衣內侍站在門口,行禮道:「娘娘,陛下已經歇了,再有天大的急事,留到明日再議罷。」

那貴婦相貌只算清秀,卻隱藏在妝容華貴凜冽的脂粉中,好似帶了個華美面具,下頜微揚,看人時自帶睥睨色,冷冷掃了眼那內侍。

她身旁的女官上前一步,斥責道:「放肆!侯英,王後娘娘仁慈,念在你從小伺候陛下的情分上,屢次寬恕你不敬之罪,你莫要得寸進尺,還不速速退下!」

那內侍神情苦澀,嘆道:「娘娘,何至於此?」

范王后宛如精緻面具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只用了個眼色,就有一列內侍上前,將侯英架了下去。

身強體壯的宮女們強行撞開寢殿門,口中說着「陛下贖罪」,行事卻乾脆利落,提着宮燈魚貫進殿,將精雕細琢、垂著青霧般紗簾的撥步床照得纖毫畢現。

更有甚者,兩名宮女撩起紗簾床帳,另有兩名宮女則自床榻上拖下一個女子,如同碼頭勞工拖曳貨物,粗魯地將她扔在寢殿中央、明鏡似洗的白玉磚地面上。

扔到地面時,范王后正好踏進殿門。

整個流程一氣呵成、配合默契,顯然是眾人做熟了的。

那女子未著寸縷,全靠滿頭垂到足踝的青絲遮掩身子,狼狽地蜷縮身子,淚流滿面地磕頭,顫聲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先前斥責侯英的那位女官則沉着臉走上前去,左右開弓,啪啪啪結結實實賞了那女子足足十個巴掌才停下來,厲聲道:「娘娘對你給予厚望,悉心教養,只盼你妥妥帖帖伺候陛下,可不是送你來□□宮闈、狐媚惑主的!瞧你做了什麼好事!」

那女子巴掌大的小臉立時就紅腫滲血,只顧著拚命磕頭,哭道:「娘娘饒命

!娘娘饒命!小的絕無此意,是、是陛下……」

女官大怒,抬腳踹在女子心窩,陰沉沉道:「錦乾宮新進宮女失心瘋了,竟然口吐譫妄污衊聖上,罪犯大不敬,賞破靈杖一百。」

那女子臉色鐵青,宮中行刑,所用的刑具皆刻印破靈符,如此百杖,便是要將人活活打死。

她突然撲向大紅宮裝,離著十餘步就被攔下,凄厲哭道:「娘娘!求娘娘明鑒!小的萬萬不敢有非分之想,可是陛下萬乘之尊,君命不可違,小的別無選擇啊!陛下!陛下!!求您說句話!」

范王後面露厭惡之色,峨眉輕蹙,示意眾人快些動手。

撥步床中則寧靜得宛若無人。

眾宮女紛紛上前,將那女子堵住嘴,七手八腳地拖下去用刑。

拖走侍寢宮女后,撥步床里緩緩響起幾下掌聲。

鳳彌王這才起身下床來,露面之時,滿室燈火彷彿微微一暗。

他料峭而立,只隨意披着件月白長衫,上身赤膊,裸足踩在白玉磚上,踝骨嶙峋,足背肌膚竟似比白玉磚更瑩潤白皙。

披垂在身後,一直逶迤到地面的黑髮,比世上最好的黑鍛還要順滑閃亮。

所謂郎艷獨絕,原來是有實證的。

留在寢殿裏的宮人呼吸亂了,紛紛低下頭不敢多看。

鳳彌王拊掌笑道:「這可是王后精挑細選、放在寡人身邊的棋子,多年心血說殺就殺,范家兒女果然個個都是做大事的。」

范王后唯有在見到鳳彌王時,毫無瑕疵的精緻面具才會有了活人的表情,眼神繾綣眷戀,盈滿了情意,微微曲了曲膝道了萬福,柔聲道:「陛下鳳凰神血之尊,豈能被這等賤民玷污。臣妾也是迫不得已,驚擾清夢,請陛下恕罪。」

鳳彌王哂然一笑,神態淡漠,彷彿天下萬物都不放在心上:「你說這事怪不怪?平常好好的,一被寡人臨幸就成了賤民。連從人間七道嫁過來的容妃也是賤民,不配生寡人的孩子。」

范王后自女官手裏接過皂底滿地金的大氅,上前披在鳳彌王肩頭,語調里儘是柔順恭敬同一絲哀戚:「陛下可冤死臣妾了,容妃的孩子天生病弱,尚在殼中時便不幸夭折,臣妾知曉時着實心痛……若是活着,也有十一二歲了。陛下,往後日子長著呢,過去的便算了吧。陛下恩澤後宮,開枝散葉,往後定會子孫滿堂。」

她將臉輕輕貼在男子挺拔後背,宛若猩紅莬絲子攀附着行將枯萎的清癯雪松,柔聲道:「夜深了,臣妾伺候陛下安歇吧。」

鳳彌王也輕輕笑起來,柔聲道:「夜深了,歇了吧。」

他模仿范王后的語調,連抑揚頓挫都學得分毫不差。

如若牽着手腳、受人操控的傀儡。

第二日,鳳彌王便瞧見了彈劾六王子的奏摺,修眉微挑:「澈兒素來最是仁厚端謹,怎會如此荒唐?」

骨節分明的玉白長指將奏摺夾起來,兀然笑道:「費盡心思,奪人書鋪?與百姓爭利、欺壓孤幼,做得隱秘也就罷了,偏偏被遲兒抓個正著,還捅到他老子跟前來。」

鳳彌王雖然面容含笑,眼神卻淡漠涼薄,將孔雀羽織的奏摺拋回書案上,嗤道:「廢物。侯英!記下來,六王子楚澈,行事張狂,禁足一年,反思己過,再罰奉兩年,補償給永誠書鋪。」

一直靜坐在下首的范王后柔聲道:「陛下,澈兒年少不更事,也不知受了什麼小人挑撥,才犯了糊塗,他還小,處罰是不是……重了點?」

鳳彌王斜眼一瞧,分明是無情的眉眼,卻彷彿瀲著濃郁星河,他笑道:「十五了還小,寡人在他這個年紀,都娶太子妃了。」

范王后道:「澈兒不過玄鵬血脈,如何能與陛下相比?他同他生母一樣,蠢笨了些,本性卻不壞,陛下罰得嚴厲,雖然是為人父的苦心,只怕他體會不了不說,反倒傷了父子情分。」

鳳彌王垂目,拿起另幾份奏摺,一一展開,嘴角微勾:「寡人同他有多少情分,還不是王后說了算?瞧瞧,滿朝文武都在彈劾六王子勾結外族、欺壓百姓,此事可大可小,禁足一年,正好避開風頭。寡人只怕再查下去,就得治他叛國之罪。侯英,他偽造文書要奪的那家書鋪,屋主是叫……姬朝安?」

侯英拱手道:「陛下,是叫姬朝安,今年只有十歲,父母俱喪。他父親正是三年前書禍之始、被抓的那個姬柳。若細論起來,姬柳是誠意伯姬松的堂弟。」

鳳彌王往後靠着椅背,問道:「書禍……私印人族邪典那個?」

侯英道:「正是他。」

鳳彌王嘆道:「姬柳雖然鑄下大錯,然稚子何其無辜,更險些被王權欺壓,也是可憐……將他接進宮來,寡人見見他。」

范王后今日換了素雅的竹葉綠常服,斂衽上前,從奉茶的內侍盤裏拿起白瓷茶盞,遞到鳳彌王眼前,仍是一如既往溫婉柔順道:「陛下仁厚,憫恤百姓,是陛下的恩德。只是宮裏規矩大,那一個小孩兒,家中有沒有信得過的大人,進了宮一路膽戰心驚,若是嚇出病來,可就好事變了壞事。稚子無辜受牽連,多下賞賜撫慰便是,倒也更實惠。」

鳳彌王眉梢揚起,笑容稍稍多了些許熱度,「還是王后考慮得周全,就這麼辦。」

范王后笑容也跟着明艷三分,道:「臣妾斗膽,為澈兒討這個差事,也算將功補過。」

鳳彌王這才接過她手中茶盞,意味深長注視着范王后精心描畫過的雙眼,「罰奉不能少,禁足……就改為半年,澈兒的婚事,就勞王后多費心。」

范王后忙謝恩。

待范王后離了鳴啁殿,鳳彌王才將手裏茶盞狠狠往地上一擲,細緻白瓷摔得四分五裂。

清脆碎裂聲清晰傳出殿外,范王後置若罔聞,依然神態自若、華貴端莊地上了鳳輦。

是以姬朝安突然就收到了宮裏的賞賜,名義上自然不能提是六王子受罰賠償,便換了個上報線索有功的名頭。

一通忙亂送走了天使,姬朝安捧著清單,望着堆滿院子的箱籠發怔。

黃金五十兩;

白銀一千兩;

綢五十匹;

紗五十匹;

羊脂白玉如意一對;

翡翠饕餮紋四足酒樽四個;

北海珍珠兩百顆,顆顆足有拇指大小,渾圓無瑕、珠光奪目……灰兔愛食。

另有紙墨筆硯兩箱,件件都是上品;

還有一箱則是些小玩意,譬如紫檀木的筆擱、螺鈿的桌面屏風、壓袍的玉璜之類。

姬朝安心中只有兩個詞,你方唱罷我登場地來回擠佔位置。

一曰:天降橫財。

一曰:飛來橫禍。

無論這些賞賜是出自誰的手筆,姬朝安如今只有一件事最有把握:他算是將楚澈得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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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z抱歉最近過得都不太清醒……

我努力調整,今天開始恢復更新。

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媽神技能,撿了只剛出生的小奶貓,只有手指頭大小,眼睛都沒睜開。

帶回家后,家裏大貓個個排斥,遠遠看見就跑了,碰一下都不肯。

小可憐哇哇叫,聽說才出生就沒貓媽媽的小奶貓很難存活……我儘力救他吧,打卡,今天是第三天。

每隔兩小時餵奶和把屎把尿,晚上也不例外,以至於這兩天感受到了產婦照料新生兒的痛苦……睡眠不足神志不清,走路都是飄的。

一隻小貓都這麼難照料,換成人類嬰兒簡直沒法應付。媽媽這個職業太了不起了,我絕對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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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把帝君養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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