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四 惱羞成怒

六六四 惱羞成怒

柴宗訓在惹薩北境的動靜很大,現在又被國師迎入聖城,不消說,大部分人都認為他就是佛爺轉世,前來度化吐蕃的聖僧。

鳩摩羅連夜派人搭起法壇,準備各種儀式,迎接明日的佛理辯論。

閑言少敘,翌日柴宗訓在五百羅漢的簇擁下準備登上法壇。

五百羅漢素衣勝雪,柴宗訓莊嚴法相,真有那麼一絲佛爺的味道。

相比之下,鳩摩羅因為權欲心太重,眼神渾濁大腹便便,一下就被比了下去。

「聖僧請了。」鳩摩羅率先一禮,他要給底下的信眾看到,他是非常尊重佛爺的。

柴宗訓還了一禮:「國師請開始吧。」

鳩摩羅說到:「聖僧既是佛爺降世度化吐蕃,老衲等還是先聽聽聖僧的佛理。」

接着他又小聲笑到:「本座不知道你是從哪來的,但是此刻外圍藏有數萬兵馬,你這五百羅漢根本不夠看。」

「如果你真的是來度化吐蕃的,當知道該講什麼。」

柴宗訓心中冷笑,面色卻依然莊嚴:「你就不怕下地獄么?」

鳩摩羅仍是笑着望向底下的朝聖者:「這世間真有地獄嗎?倘有,也是本座死後的事情,即便洪水滔天,也與本座無關。」

柴宗訓微微一笑,登上了法壇,楊延德手持禪杖,跟了上去。

柴宗訓盤腿而坐:「諸位要聽什麼?」

鳩摩羅淡淡到:「聖僧講什麼,我們便聽什麼。」

柴宗訓也不猶豫:「貧僧便講個佛家的根本『緣起性空』吧。」

聽到這題目,鳩摩羅倒鬆了一口氣,隨你怎麼講,這東西也不能講出個花來。

「緣起性空是宇宙的真理,世間上的森羅萬象,如山河大地、花草樹木、一人一物,乃至微麈沙礫等,都是因緣和合而生,也都又將隨着因緣分散而滅。」

這些天的講經,柴宗訓已做了很多筆記:「因此,我們眼睛所看到的一切現象「有」,都是緣起而有;因為緣起而有,也會因緣滅而無,因此它的本性是「空」。」

這東西太基礎了,鳩摩羅心中冷笑,聖僧也不過如此,底下一干朝聖者也略有失望。

柴宗訓繼續說到:「譬如你們今日為何會站在此處聽貧僧講經,也是由無數緣匯合組成。」

「有緣生在吐蕃,有緣修習佛理,心中理想驅使朝聖;有緣在某日出發,恰好在今日便遇上貧僧。」

「這次相遇是因緣而起,他日貧僧因其他緣離開此地,便是你我緣散之時。」

「又譬如這根禪杖,它本來是沒有的,但因為無數的緣和合,所以才成了禪杖。」

「因緣被礦工挖到礦石,因緣落入鐵匠手中,因緣貧僧恰好缺一根禪杖,他便是禪杖。」

「他日緣滅,這根禪杖,便又會歸於塵土。」

「這便是緣起性空。」

很平常嘛,雖然沒有鳩摩羅想要的內容,但也沒說什麼壞話。

這時候鳩摩羅覺得他得插兩句:「聖僧方才所說緣起性空,相信諸位也都聽過。」

「所以今世過上什麼日子,會遇到誰,都是緣,最終也會是一場空,所以諸位盡量平和一些,等到緣散,自然便會進入極樂世界了。」

「倘諸位都能平和,隨緣度日,令吐蕃境內祥和,也算是聖僧的大功德了。」

底下諸人日常接受的便是這種思想,如今連聖僧也這麼說,他們倒也沒失望,仍是虔誠的磕頭。

鳩摩羅滿意的示意柴宗訓繼續。

柴宗訓仍是不客氣:「方才說完了靜態的緣起性空,現在貧僧再與諸位說說動態的緣起性空。」

「首先貧僧要與諸位說一說這個『空』,這個空,是本無,是辯證的空,是積極的空,不是消極的空,更不是紅塵到頭一場空的空。」

「所謂「緣起性空」是指人的一切機遇與得失乃至事物的一切運動變化,都是人自己主觀意志的結果,而非真實存在的。」

「再拿先前的貧僧與諸位會面的緣說起,倘諸位主觀上沒有朝聖的意志,貧僧便與諸位沒有這次緣。」

「而那位替貧僧鍛造禪杖的鐵匠,倘那日主觀上沒有打鐵的意志,便也不會有今日諸位看到的禪杖。」

鳩摩羅歪頭眨眨眼睛,這話似乎有些不對。

只聽柴宗訓繼續說到:「一如諸位今日之生活,諸位主觀上沒有打破剝削打破壓榨的意志,所以才會生活困苦。」

「倘諸位都攜手團結起來,推翻一切暴政,打破剝削打破壓榨,生活將比現在會好得多。」

這話如當頭棒喝,驚得底下朝聖者全都抬起頭來。

鳩摩羅急忙大呼:「此是妖言惑眾,快將這妖僧拿下。」

乾那羅適時跳出來大喝:「讓他說下去。」

鳩摩羅氣急,一杖朝乾那羅打去。

趁他們糾纏,柴宗訓接着繼續說到:「沒有人生來就是皇帝,也沒有人生來就是國師。」

「《大乘理趣六波羅密多經》卷一說:「一切有情入佛智,以性清凈無別故;佛與眾生性不異,凡夫見異聖無差。」說明佛是人成。」

「既然全能全知的佛也是人成,更何況國師哉。」

「眾生平等,人人皆可成國師。」

「既人人都可成國師,吐蕃便不是國師之吐蕃,而是人人之吐蕃。」

「瘋了,瘋了。」鳩摩羅將乾那羅打倒,歇斯底里的大呼:「殺了他,殺了他。」

嘉應站於台下,一箭朝柴宗訓射去,卻被楊延德隔開。

柴宗訓趕緊下台,混入朝聖的人群中。

不過他方才所說太過震撼,所有朝聖的人讓開一條道都看着他。

嘉應朝天上放了一個禮花,瞬時無數吐蕃大軍沖入城中。

原本準備逃跑的柴宗訓見此情形倒不跑了,回過頭來責問到:「鳩摩羅,這便是你的佛法嗎?」

「吐蕃的百姓們,你們看到了嗎?」

「這是你們日日供奉高高在上的國師,他的佛法便是以刀兵殘酷鎮壓真理,這樣的佛法,你們還能信嗎?」

鳩摩羅也管不了許多了,朝着兵馬下令到:「將此地包圍,一個活口也不要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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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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