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錢公公差人回了俞禮,只不過託人傳來的話沒有原句那般血腥,而是委婉地說:「殿下最喜歡聽哀泣求饒聲,最愛將人弄得奄奄一息生死不能,若少師同殿下一起,他就更開心了。」

俞禮聽完,越想越不對勁,臉上一言難盡,嚇得又病了幾日。

一連整月都沒上朝,聖上也不催,他不上朝皇帝也能少掉幾根頭髮,這日不知怎地想起了這位新任的太子少師,宮裡欽旨太監拿著聖旨前來頒旨,說為了方便,讓俞禮即日起搬去太子府,替他好好教導太子殿下。

俞禮哆哆嗦嗦地接了旨,忍不住問身邊的劉管家:「抗旨不遵我們家得給多少錢?」

劉管家心驚膽戰道:「這不是錢的問題了,可能會掉腦袋。」

俞禮望天長嘆一聲,只能收拾好包裹滾去了太子府。

去了才得知,聖上並不是偶然才想起他的,而是因為最近太子殿下又搞了件大事,驚動滿朝官員都上奏參本,聖上一怒之下罰了太子半年俸祿,令他禁足思過。

這些年來,太子做過的荒唐事數都數不完,每次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朝臣們都已經心灰意冷,認為商熾本性已定,從骨子裡頭頑劣不堪,改不了了。是以俞禮雖說是升了官,但還不如不升,這燙手山芋沒人想接。

此次太子爺當街縱馬,馬跑一路便撒一路的金子,看眾人擠破頭地哄搶而放聲大笑,金子砸得許多老百姓受傷,再加上引起踩踏,傷者數不勝數,且那金子還是走的聖上修皇陵的賬,等於拿自己老子的棺材本撒著玩。

而這也只是這些年太子商熾干過的荒唐事中算平淡的了。

俞禮被執書扶下馬車,太子府緊閉的大門打開,下人來將他們迎了進去。劉管家不放心俞禮,也跟著來了太子府,問好主子住哪家房后,便帶著僕役們將帶來的被褥衣物之內的搬去,他們甚至還給俞禮收拾了座椅器具等布設,將那房裡原有的都移走,全都布置上自家帶來的,竭力給俞禮一種還在自己家的錯覺。

敲敲打打裝修到晚間,俞禮餓得前胸貼後背,卻不見太子府的人準備吃食,一問才知,聖上還罰了商熾五日不得進食,只能飲水飽腹,自家主人都不能吃,府里的下人更不敢吃,廚房就沒準備吃的了。

劉管家一聽氣不打一處來,說道:「我家主子可金貴得很,你們府里不給備飯,我叫自己府里弄好了送來!」

俞禮止住他道:「沒事,你們要是餓了就回去吃吧,我身為少師,沒教導好太子,本該以身作則,一同受罰。」

劉管家聽得心裡難受,他寧願自己餓死都不願主子挨餓,又怎麼會在這個關頭自己去吃獨食,當即一跪在地,磕了個響頭:「奴也陪主子一起受罰!」

俞府跟來的僕役全都跪在了地上,跟著道:「奴願一起受罰!」

俞禮心底升起股暖意,素來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些,讓大家起來后,問起旁邊的李侍衛:「太子此時在何處?」

「殿下應該在祠堂。」

「帶我去吧。」既然住了過來,還是得跟商熾打個招呼。由李侍衛帶著到了祠堂,俞禮望著面前緊閉的扇門,李侍衛道:「殿下平日里心裡不舒服,就常待在祠堂,少師大人跟殿下打過招呼后便出來吧,這會兒的殿下不好招惹。」

李侍衛見俞禮身姿纖細,風一吹就咳嗽,長得這麼好看的人,做什麼都惹人垂憐,李向不知不覺就操心起,現下殿下心底不痛快,擔憂少師進去後會被殿下欺負,便一直守在門口,時刻留意著裡面的動靜。

俞禮進到裡面,鼻尖聞到濃郁的酒氣,他抬眼一掃,正對門的案台上只放了一塊靈牌,上面刻著一行金字:忠武孝仁皇后卿芊芊。

「你來作甚。」

商熾支著一條腿坐在窗台上,冷厲的酒水傾瀉至口中,一部分順著下頜流過瑩白的脖勁,隱沒在衣襟中。他仰頭喝完一蠱,扔了酒壺抹了把殷紅的嘴角,側頭看向俞禮,嘴角勾起抹譏笑:「也是來看笑話的?」

「我是個瞎子,可看不到笑話。」俞禮的目光從那塊靈牌上移開,瞧見商熾腳下已經躺了好幾個空酒壺,估計泡在酒水裡有一陣了,他提醒道:「你喝醉了。」

「本宮何時醉過。」商熾跳下窗檯,踩著軟綿綿的步子搖搖晃晃走向俞禮,俞禮為了避免跟這醉鬼撞在一起,只好一退再退,最後退到牆角無處可退,商熾才停下,抬手抵著牆,將他禁錮在臂彎之間。

小暴君瘋起來不要命,俞禮除了拿黑紗后的美目瞪他外,不敢輕舉妄動。

察覺到俞禮在瞪他,商熾扯了那眼罩,痞子似地笑道:「師父,要瞪我就光明正大來,你這雙眼瞪起人來也蠻好看,真讓我懷疑,你其實......」商熾附耳道:「不是個瞎子。」

俞禮心尖震顫,商熾抵著他的耳根一路往下嗅了嗅,笑著說了句:「還熏了香,但也蓋不住那股苦澀藥味。」

言罷一口咬在俞禮頸側舔舐,俞禮整個人崩到極致,身體顫慄不已,腿一軟差點坐下去,商熾托著他的腰,似乎對他的脖勁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混......混賬!」俞禮蓄起力氣一把將他推開,臉色紅得滴血,導致裝出的嚴厲表情一點也沒威懾力。

小暴君退了兩步,低低笑了起來,那笑容越來越惡劣,彷彿找到了普天下最好玩的事。他想,他大概是真的醉了,才會被俞明寂吸引,忍不住去嗅他的氣味。

小暴君又坐回窗檯開始喝酒,一壺接一壺,外面的月色落在他身上,清冷得很。

「師父這身子比女人還病弱,估計從小到大都沒喝過酒吧。」

「怎麼沒喝過。」俞禮接過酒壺微微抿了口,頓時嗆得咳嗽連連,破損的身體撐不起他這般撕心裂肺地咳嗽,慢慢伏在了地上,瘦削的肩膀直顫,眼尾也泛起紅來。

喉間越咳越火辣辣,這股火一直燒到心裡,讓俞禮喘氣都艱難。

這酒比他想象得烈多了。

快要窒息的無助下,商熾捏開他的下巴將一碗清水餵給他,俞禮這才好些,止了咳,脫力地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額發被汗水打濕貼在臉側,白皙如玉的皮膚在月光下瑩瑩發光。

祠堂很靜,只有俞禮的喘息聲,那聲音急促粗重,明明他只是在喘氣,卻讓商熾渾身燥熱得很,這股不受控制的感覺讓他心底竄起股怒火,思緒如同被困住的猛獸在囚牢里橫衝直撞。

俞禮緩過氣后,撐著牆起身道:「謝謝,我先回去了,你愛喝就喝吧。」

他承認他不會喝酒了,比起面子,還是命更重要。

商熾見他就這麼翻臉不認人地就走,而自己似乎卻被困住,氣得將酒壺狠狠砸在他腳邊,吼道:「俞明寂,你給我等著,本宮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又怎麼招惹你了?

俞禮氣得回頭瞪向商熾,驚悚得看到商熾眼眶下一劃而過的淚水,他趕緊裝作瞎子的模樣,伸手摸著虛空往外走。

要是被商熾發現自己看到他落淚,這條小命可就玩完了!

打開門一股風吹起俞禮的墨白長袍,等在外面的李侍衛見他沒事才不由自主鬆了口氣。

只是......他一細瞧,少師大人脖勁邊,怎麼有道紅紅的牙印。

-

俞禮沒吃飯的第三天,便渾身沒力氣得下不了床,劉管家悄悄拿了吃食,也被他拒了,看著俞禮毫無血色的臉,劉常又急又心疼,求爺爺告奶奶道:「主子,您好歹就吃點吧,別到最後太子沒怎樣,反倒你自個兒身體垮了。」

俞禮如何又不想吃,他聞著那陣香味就覺胃餓得生疼,頓時面色又白了分,□□道:「快拿走,別讓我聞到。」

他都決定了,一定要抱好商熾的大腿,但是原主之前跟商熾鬧得太僵,他不好一下子就轉變態度,只能用這種方法悄無聲息地拉近關係。

面上還是得跟商熾保持距離,不然恭親王那邊不好交代。

劉常心疼得很,正要撤走膳食,貼身丫鬟正巧進來,遲疑道:「奴婢剛聽人說,太子爺早在一天前就用膳了。」

俞禮:「......」

劉常更心疼了。

俞禮也為自己心疼了把,接過劉常手裡的碗,喝了大口銀耳粥,直到恢復了活力,才有力氣問道:「商熾這幾日在做什麼?」

「殿下似乎挺忙的,每日里太子府進進出出不少人,像是在搞什麼大事。」

俞禮皺眉沉思,依照原文來看,這個時候正是商熾和恭親王一黨斗得最凶的時候,商熾是個睚眥必報的,他不痛快的時候就能讓所有人都跟著不痛快,這會兒估計正在找恭親王的麻煩。

「替我更衣,我得去看看!」吃飽了肚子,俞禮瞬間滿血復活,爬起來換上衣服。

坐在梳妝台前,丫鬟仔細地替他束髮,撩起長發時眼尖得看到主子頸側曖昧的紅印,主子的皮膚本就白,這紅印就格外明顯,像是白雪上的落梅,給人纏綿悱惻的香艷感。

丫鬟手一松,梳子從手裡哐地一聲落在地上,俞禮疑惑地從鏡子里望向貼身丫鬟,見丫鬟直愣愣盯著自己的脖子,哆哆嗦嗦帶著哭音道:「是誰如此大逆不道,竟敢冒犯主子!」

俞禮身體一僵,提了提領子把那牙印蓋住。因得丫鬟著一聲喊,房裡伺候的下人都跑了進來,親眼瞧見那紅印的丫鬟更是哭了,同大家說主子屋裡進了採花賊。

劉常剛撤了膳回來,聽到屋裡喧鬧聲,進去叫他們別吵到主子。丫鬟將事跟劉管家一說,劉管家大驚,當即跪地哭了起來:「我原以為太子府守衛森嚴,便沒帶侍衛來,老奴該死,一個不慎讓主子受了委屈。」

「我......沒......」

然而劉常卻並不聽他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悔不當初:「您可有哪兒不舒服,同老奴說,老奴稟明聖上,定要讓那賊人碎屍萬段!」

主子連日沒進食,要是被採花賊輕薄,定是沒力氣反抗的,要再被捂住了嘴......劉常兩眼一翻,把自己嚇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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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禮:你想得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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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病美人帝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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