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不知是不是錯覺,總感覺這片天地都跟著靜了些,俞禮吐得昏天暗地,眼尾泛紅。他倒是吐痛快了,恭親王卻並不痛快,門外的商熾也陰沉著臉,目光掃過滿地的陷阱,對著恭親王皮笑肉不笑道:「王爺好雅興。」

「不及殿下。」恭親王想起自己剛不受控制的慾念,臉色十分難看,起身相迎道:「頂層月色甚美,怎地跑樓下來了?」

「一個人賞月未免太過無聊,聽人說瞧見少師也來了,想著邀他一同,不過現下看來,本宮的師父得陪其他人。」

商熾說這話時聲音凍到骨髓里得寒涼,恭親王笑意不改道:「確是,少師大人應了本王的邀,今晚得陪本王。」

他說著就要關門,商熾身後的護衛上前抵著門不讓他關,氣氛一觸即發。

俞禮總算將胃裡的東西都吐乾淨了,執書遞了茶水給他漱口,再將黑紗綁在眼前,小心翼翼扶著俞禮起身。俞禮身心俱疲,又覺好笑:「真沒想到,我一個瞎子,有一天能有這麼多人邀我賞月。」

執書扶著俞禮出了雅閣的門,恭親王和小暴君一同回頭看向他,今日俞禮穿了件月牙白的衣袍,外頭罩了件曳地披風禦寒,由於大病初癒,臉上沒有太多血色,因為剛剛吐過,嘴唇紅得異常,被執書扶著,弱不禁風的模樣。

要說俞禮取下黑紗后,那長相在京城裡絕對是排得上名號的,原文描述,就連摘月樓的名妓見過俞明寂的容貌后都自愧不如,暴君商熾拿他實踐酷刑,唯獨沒動過的就是俞明寂那張臉。

俞禮剛被又驚又嚇,這會兒還有些沒緩過來,聲音裡帶了點鼻音,對恭親王道:「王爺,今日臣身子不適,只能改日再作陪謝罪了。」

執書扶著俞禮要走時,商熾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靠著牆,說道:「少師的病既然好了,明日便來東宮好好教導教導本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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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禮一夜未睡,第二日頂著濃濃的黑眼圈坐在梳妝桌前任由丫鬟給他打理頭髮。劉管家風風火火地闖進來,滿臉喜色道:「主子,老爺來信了!」

「哦。」俞禮情緒不高,奈何劉管家熱情得很,召來執書念家書,整整五頁紙,念到俞禮打理完頭髮、穿戴好衣服、再吃完早餐才總算念完。

聽完才覺前面冗長一段全是廢話,總結起來就後面一段話:「望兒安心留京輔佐聖上,家裡一切安好無須挂念,不必回家探望,若思之心切,吾可來京一趟。」

劉管家喜紅了臉,激動道:「老爺可是要上來了?」

「未必,估計就說著好聽呢。」俞禮從這封信看出他爹娘的態度,這是告訴他別辭官,也別回去,這二老是鐵定了心要站七皇子。

拾掇好,俞禮坐上馬車前往太子府,雖說昨晚商熾叫他去東宮,但他人又不傻,商熾早年就搬出了宮自立府邸,去了東宮恐怕連毛都看不著一根。

初夏亮得早,俞禮到時天已經大亮了,他在前廳坐了會兒,去稟報的僕役回來道:「太子爺現下還睡著,少師大人喝著茶等等吧。」

「嗯,多謝。」俞禮早料到了,心不浮氣不躁地又坐著等了老大半天,喝了好幾盞茶,又吃了幾碟糕點,沒甚架子得跟太子府里的僕役們都聊熟了,臨近稱兄道弟的時候,才總算有人來回稟,太子起了。

可算起了,再不起他都要以為商熾永眠了。

俞禮被人領著,穿過重重連廊,走了半柱香才到後面的主居室,還未近前,便聽到凄厲的慘叫聲,以及鞭子打在肉-身上皮開肉綻的聲音。

領路的僕役已經習以為常,沒露出任何異樣,恭恭敬敬將俞禮引進門,說道:「到了,若沒別的事,奴才就先下去了。」

俞禮鼻尖充斥著刺鼻的鐵鏽味,眼中映出地面上大片大片血泊,他恍惚地點了點頭,由執書扶著才不至於腿軟跪在地上。

鞭罰的那幾人奄奄一息得被拖了下去,很快有僕役提著水桶嫻熟地沖洗地面,商熾站在血泊的盡頭,把玩著血跡斑斑的長鞭,勾著嘴角道:「讓師父見笑了,大清早來了幾個不要命的擾人清夢,又不肯招是誰派來刺殺我的,本宮就打幾下出個氣而已。」

俞禮長袖下的手指哆嗦了下,腿軟得走不動路,商熾饒有興緻地看著他道:「師父怎麼不過來?」

「你心性如此暴戾,大商交到你手裡,是要亡朝的節奏!」雖怕,但原主不怕死的人設照樣得支撐下去,只不過說完俞禮腿更軟了,全身的重量幾乎全壓在執書身上。

商熾聽完卻並不生氣,不明所以地笑了起來:「師父說的是,下次本宮處理得再利落些。」

商熾轉身進了廳房內,立即有美貌的丫鬟提著熱水進去將浴桶灌滿,執書扶著俞禮入到廳內,小聲提醒道:「主子小心台階。」

俞禮頓了下,依言抬腳越過地上還沒被抬走的死屍。

隔著一道屏風后煙霧寥寥,商熾強健的身影被午時的陽光照射在屏風上,聽得裡面一聲輕笑,道:「可惜師父是個瞎子,辨不出地上那玩意兒是不是你府上的。」

俞禮縱然捏緊手指,朝執書的方向望了眼,執書低下頭在他手心無聲息地畫了個勾。

商熾又道:「既然沒人來認領,便抬下去喂院里養的狼吧。」此話說完,才有暗衛進來將那具屍體抬走,屏風后靜得只有水聲,俞禮的心臟猶如被一張巨掌捏住,緊張地懸在嗓子眼。

「滾!」丫鬟們原本好好地服侍商熾沐浴,也不知犯了什麼錯,突然被商熾連人帶衣服得攆了出來,裡面傳出咣咣啷啷砸東西的聲音,每響一聲俞禮就嚇得一抖,整個人如同在即將崩碎的玻璃上。

伴君如伴虎,小暴君還沒成君,就已經比老虎還難對付了,他要拿什麼教導小暴君!

俞禮原想趁機先撤退,正要走時,商熾在裡面說道:「這些個丫鬟都看膩了,長得再好又怎及得上少師大人的萬分之一。」

拿金貴的首富之子跟丫鬟相比,就連執書面色都不太好看了,俞禮倒是面色不變,風淡雲輕道:「太子謬讚,臣不過中人之姿,登不得檯面。」

「你進來,替本宮更衣。」

俞禮遲疑了下,卻也沒膽子忤逆小暴君,弄個不好指不定將來怎麼報復他。俞禮秉著識時務者為俊傑,摸進屏風后,便杵那了。

裊裊水霧瀰漫在這片空間,商熾端坐浴桶中,一頭潑墨般的長發垂落在外面,他閉著雙眼,俊容陰沉得很,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條線,可就算整個人都散發著低氣壓,也絲毫不減眉宇間的俊美。

商熾的母后曾是京城第一美人,商熾倒也襲了母親的美貌,和父親的尊貴與威儀。

「站那幹嘛,衣服在你左手邊。」商熾不耐煩地睜開眼,眼睫上的水滴一顫落了下來,劃過硬朗的臉龐,俞禮恍惚察覺到這個少年不為人知的脆弱。

他摸索著慢慢往左手邊去取衣物,忍不住問道:「那些殺手......傷著你沒?」

「你說呢?」商熾嘩啦一聲從水裡站起身,身上□□直接邁出浴桶,大概真當俞禮是個瞎子,就這麼當著他的面大搖大擺地拿毛巾擦身子。

俞禮手一抖,剛拿到手的衣物差點就扔了出去,此時他真心希望自己是個瞎子。

商熾的體魄堪稱完美,腹肌結實分明,腰細腿長,水珠滑落過軀幹形成道道十足性感的水線。俞禮不經意掃過他兩腿間,頓時生出了些自卑。

一張毛巾突然朝他扔了過來,商熾道:「給我擦背。」

俞禮默默深呼吸一口氣,摸索著走了過去,手指碰到商熾的一瞬間立刻縮了回去,閉著眼裝成真瞎子胡亂給人擦了擦。

商熾背後有好幾道猙獰的傷痕,足以想象都是些要命的傷,有過幾道,就證明商熾從鬼門關走過幾回。

耳邊傳來聲輕笑:「少師大人,怎地臉這麼紅?」

「熱......熱的。」俞禮強制定下心,快速給他擦完,正要收手,那貨卻又道:「腿也要擦。」

俞禮捏著毛巾不動了。

「怎麼?反正你又看不見,無論擦哪心裡都不該有壓力吧?」商熾的聲音萬分惡劣,瞧著俞禮那張比女人還艷麗的臉,心裡就不由自主升起一股莫名的暴戾情緒,以及摧毀欲。

俞禮短暫愣了下后,定住心神,將他腿也擦乾了。

商熾胸口起伏,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俞禮倒是笑得春色無邊,還問:「你那裡要擦嗎?」說著俞禮拿毛巾就要伸手,商熾猛地拍開他的手,驚得後退了兩步。

俞禮氣定神閑道:「那可以換衣服了吧,裡衣是哪件?」

「出去。」商熾奪過衣物,指著外面抬高聲音喊道:「出去!」

黑紗后艷艷的桃花眸調侃地看了商熾一眼,俞禮大獲全勝地出去了。

執書連忙上前扶著俞禮,直到離開太子府,他才擔憂地問道:「太子爺沒把主子怎麼樣吧?」

「沒事,商熾當真行事乖張,逼著我吃他豆腐,你說他那腦子怎麼想的。」嘴上雖如此說著,可俞禮不由自主想起了商熾出浴那一刻旖旎的光景,不由恍惚了下,路沒踩穩,差點摔著。

執書連忙扶好他,抬頭看見俞禮的臉后大驚失色道:「主子,你你你......」

「怎麼了?」俞禮本就心裡有鬼,被執書這一驚心都快跳嗓子眼了,卻聽執書道:「您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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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聽我解釋,我真是個瞎子,什麼也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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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病美人帝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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