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離別

大寶法王被攙扶起來之後，只是略一調息便恢復了正常的氣息，這種外傷對於一般的江湖人或許是很麻煩的事情，但是對於出神境界修士而言，只需數日便會調養好，沈方當初左腿被打斷之後也沒有用幾天便恢復如初。

沈方帶着章惇迎了上來，關切地問道，「阿彌陀佛，法王適才接了在下一掌，可曾落下隱患。」雖然與剛才大寶法王之言如出一轍，但此時已無人敢小瞧或責備他的言行。

大寶法王嘆息道，「今日方知世間能人輩出，沈檀越內力雄厚，遠超貧僧想像，尋常人修行一輩子，也不可能有此威能。經此一掌，喇榮宮再不會過問世間之事。」

「沈某剛才說了，還有一些俗務要處理，待此間事了，必親至喇榮宮與二位法王參詳佛法。至於武藝修為方面，與解脫生死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此時的沈方再說出相同的話來，在場眾人聽到耳朵里感覺又不一樣，四位尊者見沈方並沒有仗勢欺人，為難喇榮宮僧眾，也鬆了一口氣，紛紛合掌畢恭畢敬向沈方行禮。

梁太后、池孜麗丹親眼目睹了沈方的驚天修為，知道如今這天下也無人能攔得了他，便索性絕了留下沈方的念頭，梁太后率領眾人走了過來，親手將一個玉盒遞給沈方。「沈公子，這件玉盒裏面乃是陪伴我多年的一件玉器，你既然一定要走，便將此物送給你留個念想。」

沈方接過玉盒放到懷裏，撓了撓頭也找不到合適的回禮，便笑道，「太後娘娘，來西夏時並沒有想到會有現在的情況，也沒有準備稱手的禮物，待下次見面一併送上。」

「我們還會見面嗎？」梁太后苦笑道。

「當然，既然大周、西夏兩國難免一戰，我們自然還有見面的機會。」

「沈公子，你會親自上戰場么？」梁太后悠然道。

「應該不會，有我父親就足夠了。」

「戰場之上，刀槍無眼，先帝也是因戰場之上的流矢不治身亡，若是無意中傷了宋國公，請沈公子勿要責備老身未事先提醒。」

沈方笑着咳嗽了一聲，「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你。黨項貴族那邊如果需要我來處理，只需你發個話，我幫你剷除乾淨。」

「那倒不必，這些事情老身能夠妥善處理。」

「嗯，那你小心保護自己，即使兵敗了也沒有什麼，沈某保證西夏百姓會過上比現在更好的生活，黨項人也會得到與漢人一樣的待遇。~~~」

梁太后打斷了沈方的演講，「我們大夏不會戰敗，黨項人也不會失敗。」

沈方無所謂地點了點頭，然後沖着梁乙埋、都羅馬尾、嵬名賞熱等人抱拳道，「諸位大人，希望下次見面，我們就都是中國人了。」

梁乙埋等人黑著臉冷哼不答。

沈方覺得自己還有一肚子玩笑話要說，可是看到在場之人心不在焉，也沒了談興，便討要了兩匹寶馬，辭別眾人向皇宮外騎去。

沈方二人剛出了應天門，便聽到身後傳來輕快的馬蹄聲，便是章惇也感應到後面的來人，不禁笑道，「喜兒和小皇帝來了。」

兩人拉住寶馬，等李秉常和李喜兒帶着幾騎衛士追了過來。

沈方、章惇騎在馬上向二人行了一禮，「見過皇帝陛下，若蘭公主。」

李秉常沉默了片刻，不甘心地問道，「先生，你一定要回大周么？」

「李哥兒，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這世界可不只大周、西夏兩個國家，為了幾座城池、幾道山樑，不值得讓將士們浴血奮戰。」

李秉常急道，「這次是大周侵略大夏！」

「李哥兒，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並不是反對兩國之間的戰爭，為了能統一整個中國，還會有更多的戰爭。我是指，既然這場戰爭已註定了結局，那為什麼不想想到別的地方開疆拓土呢？」

李秉常臉色有些難看，「我們黨項英雄團結英勇、悍不畏死，而且也有火槍在手，為什麼贏的不是大夏？！」

「李哥兒，大周的人口是西夏的五十倍，物產更是百倍不止。若是沒有火槍，憑黨項武士的勇武之力，或許可以以一敵百，甚至以一敵千，但是現在有了火槍，便是婦孺也可以用火槍來傷人，這時國家之間比拼的便不是武勇，而是資源、人口。就算西夏也有了火槍，而且火槍和大周裝備的一樣多，打一場仗，雙方各死亡萬人，對於大周而言，根本不會傷及根基，但是對於黨項人而言，不知道會損及多少部落的根本利益。」

「所以，火槍面世之後，必然會形成一個國家，一個贏者通吃的國家，我不認為北遼、西夏有這個底蘊。」

「無論如何，我們黨項人也不可能束手就擒，坐視大周侵略我們的土地，搶奪我們的牛羊。」

沈方搖了搖頭，「不說這個了，李哥兒，保護好你自己，保護你妹子和你娘親。記住我剛才和你說的話，如果有一天，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我會給你指點一條明路。」

李秉常只好悻然點頭。

沈方把目光投向昨夜還在一起的李喜兒，後者已經哭紅了眼睛，「沈公子，你答應過喜兒，辦完事兒之後就回來，怎麼連面也不見，便要離開興慶府，難道你把喜兒忘在腦後不成？！」

「昨晚不是已經和你說清楚了？三年之後，我便會回來找你。呃，或許用不了三年。」沈方想到西夏在火槍、大炮之下或許連半年都支撐不住，便改口道。

「為什麼用不了三年？沈公子，你不要騙我啊。不對，你是說用不了三年，大夏與大周的戰爭便會結束？」

「你這小丫頭還挺機靈的。只要槍支彈藥供應充分，以現在的兩國的軍事力量，都無法承受長時間的戰爭。以往砍砍殺殺，一次戰爭死傷百千人，可是現在呢，一次火槍齊射，便會有成百上千人倒下。」

「那我希望我們今生都不要見面！」李喜兒認真地說道，「那樣，大夏的老百姓便可以繼續過安穩日子。」

沈方笑道，「喜兒，過段時間，我帶你和李哥兒去昌國轉一圈，你就知道百姓們應該過什麼樣的生活。」

「一言為定！」提起要去昌國，李喜兒便將兩國之間的戰事放在了腦後。

沈方與李喜兒交談的同時，李秉常和章惇討論如何在西夏推廣理學之事，對於章惇所傳授的數學、物理知識，李秉常已經深深地為之着迷，他確認沈方能夠發明出改變世界的火槍，精通數學和物理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因素。

離別的時候終於到了。

光化門外，在無數西夏軍民百姓注視之下，李秉常和李喜兒與沈方、章惇二人依依話別，有些記性好的人還記的不到二十天前，正是在光化門外，這位來自大周的貴公子沈方被神威將軍罔萌訛一槍打斷了腿。而如今，這位階下囚不僅恢復如初，還受到了皇帝陛下、公主殿下的特別禮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