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說的跟真的似的
「殿下。」一聲陰森森的聲音響起，那個大陰人無痕，彷彿幽靈一般的出現在了長空曉瀾的身邊。
長空曉瀾已經開始有長空截當年的風範了，把手裡的蘭花全部扔進了水塘餵給娃娃魚，拍拍手微笑道：「有事嗎？」
「來自各族的上書，保舉江雲出相，已經越來越多了。」
無痕低著頭，很恭敬。然而他的聲音實在太尖銳太難聽了，導致塘子里的三條娃娃魚又生氣了，冒出水面來道：「陰人陰人，殺掉無痕大陰人。」
「……」無痕一陣惱火，尋思這幾個傢伙當年為毛沒被江雲幹掉？
「不許胡說。」長空曉瀾呵斥道。
「恩恩，陰人威武，無痕總管安康。」見殿下發火，娃娃魚馬上見風使舵。
「說說看，都有誰送來的文書呢？」長空曉瀾背負著手緩步走。
無痕跟隨在身邊道：「回殿下，實在太多，暫時還沒有統計出來，但是基本上已經過半。剩餘的大部分，也別指望他們表態，畢竟坑爹小孩以前是個狠人，殺人殺太多，得罪人得罪的太多了。那些傢伙們，多半打死也不會支持小孩了。所以老臣以為既然過半，已然是國家意志，可以宣布定案，擇日讓小孩出相了。」
「不，依然還不夠。」長空曉瀾微微搖頭，「是可以任命了，也遵守了我天魔境的傳統門閥參政，但江雲乃是戰神，國家風雨飄搖之際頂起江山的人，這樣的人，以這樣並不強的聲勢出相，那太低調，代表了朝廷的無力。特別天魔上三族中，現在只有大魏一族，大豐一族保舉江雲上位，還要等我長空一族啊，長空一族動了，還會導致更多的跟風，且天魔上三族都齊全了，才符合江雲的身份和威望。否則他將來做事會比較難。」
無痕為難的道：「長空一族的族長，雖自來是殿下兼任……然而，老殿下當年身體不好之際，不問事務，又因為三百年前的事，導致老殿下始終對兄弟姐妹懷有愧疚，於是就不管族務，交給他的弟弟浪親王出任代理族長，雖然是代理，但長空浪管理了幾十年，威望頗高，族內的九大長老基本聽他的。再有，上任族長長空截只留下傳位詔書，而未交代長空族務，這就造成了當下……哎。」
大太監也不方便多說，因為這傢伙不想提及關於長空截任何不妥的地方。
長空曉瀾嘆口氣道：「不要太神話我父親，他固然英明神武，但他不是聖人，一生之中，他也有很多的錯誤和無奈。」
無痕低著頭，還是不說什麼。
長空曉瀾遲疑片刻道：「你說，朕親自去找我三叔浪親王說事方便嗎？」
「不要去。」無痕搖頭道：「這個節骨眼上，你不要參與這些事，不要走下神壇。辦成了自然好，辦不成的話會損失你的威嚴，還導致長空族內不穩定。小孩是個壞蛋，奸詐狠毒，然而計謀也不賴，讓他去吧，他會有辦法的。因為這也是打戰。」
曉瀾遲疑片刻點頭道：「行，痕叔，那你去告訴江雲一聲，讓他辦妥此事。」
無痕尷尬的道：「殿下又弄錯了。見浪親王你不方便，然而見江雲最好是你親自見。他是你的太師，保你登基的大將，你們君臣間若要做大事，他就是你的自己人，適合你親自見他，而不是別人傳話，這是規矩啊。」
長空曉瀾微微一笑：「哎……總歸在北方待了幾十年，軍人做習慣了，卻對這些生疏了。去吧，傳朕旨意，召見江雲覲見。」
「是。」大陰人消失了……
夜深了。
夢中的江雲聽到那猶如金屬切割的聲音，馬上嚇的跳了起來。
無痕陰陰的聲音在外面道：「小孩出來，跟老夫去見殿下。」
江雲整理了一下，出門來一邊走，順便不懷好意的看著他：「乃個陰人聰明啊，前些日子你是我下屬，然而影子都看不見，現在你聲音又開始大了？」
是的，在江雲卸任龍騎衛主帥前，升黑龍王旗，正是這個大陰人的上司。
「少說廢話，快走，殿下等著呢？」無痕依照慣例，給他後腦勺一巴掌……
進入絕園的后，無痕在門口沒跟進來了，湊近江雲低聲道：「有機會的話，幫老夫幹掉那幾條魚，老夫就傳授你絕世神通，包你划算。」
江雲一陣無語，懶得理會他。
進來的時候，三娃娃魚付出水面道：「太師爺威武，太師爺安康。」
江雲聽到后心情大好，覺得無痕怕是混不成了，沒有救藥了。
快步走過來，江雲抱拳道：「殿下。」
卸任以前，那是要跪地拜她的，因為文官可以不跪，但軍人見殿下必須全跪。不過現在不用了，江雲是太師，曉瀾殿如果不妥的時候，還可以拿著長空截的祖訓來罵她。
「來了？」長空曉瀾回身看著他笑道：「有個事交給你，去我三叔那邊走動一下，目的是讓他支持你出相。」
江雲遲疑了一下，也明白她的意思了，問道：「給他什麼條件呢？」
「你看著辦，你敢給，朕就敢批。」長空曉瀾道，「你全權代表朕就行。」
江雲點頭道：「也好，我去談好過你去談。自己長空截殿下以來，王權較少干涉族權，代表不與臣爭利。這樣會更平穩一些，否則我家阿布提及，有幾個世俗王朝行霸道，最終都二世而亡。小魏公子也有一套理論，且在生意上是證明有效的，那就是獨吃格局太小，成不了大器，相反帶著一大群股東分享，更容易狀大。」
長空曉瀾微笑道：「父親英明神武，給我留下了你這麼一個老師。但……你能不能答應，往後我做錯了的時候別來罵我，我大將軍做習慣了，說一不二，不太習慣被屬下頂嘴或者叫罵。」
江雲低頭道：「臣不敢。」
長空曉瀾神色古怪的看著他許久：「頭髮又白了些，你也真的不一樣了，已然全部成熟，在也不是當年那個橫衝直撞的小子了。現在的一舉一動，像個宰相了，而不是那個只知道衝鋒陷陣的大將了。只是恍惚間，朕卻覺得你陌生了些……朕總覺得，你應該還是當年那個從蜀山出道、懷著夢想、以卑微的身份和修為，立志闖出一個未來的少年，那個送我一百的路費、那個不喝酒，卻答應和我大醉三萬六千場的懵懂少年。」
「殿下，回不去了。」江雲還是低著頭。
長空曉瀾忽然神經兮兮的道：「對了，要娶豐嵐了，你到底……還打算娶幾個夫人？」
江雲老臉一紅道：「以後都不娶了。」
「那感情好，這可是你說的。」長空曉瀾道。
江雲不怎麼想和她扯這些問題了，說道：「殿下，若無其他事臣告退了？」
「去吧，過了這陣子來喝酒，好久都沒有醉了。」長空曉瀾點點頭，背著手走開了，她很惡意的覺得，深宮其實是一道枷鎖，沒什麼搞頭，還是帶著軍隊天南地北的到處走快活，然而，已經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天明的時候，江雲匆匆忙忙的趕至位於王城的浪親王府。
在巍峨的門前牌坊前，不及通報，就見到長空經合，以及東方白走了出來。
「雲先生，早。」經合王爺和東方白一起客氣的抱拳。
江雲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這兩壞蛋離開了，他們來的目的，當然是不遺餘力的阻止江雲出相，這毫無疑問。看起來此行見浪親王，籌碼不重的話，有點難了。
思考間，一個人走過來道：「雲先生，此來何事？」
「哦。」江雲回神，「麻煩通報王爺，江雲求見。」
「稍等。」他走著去了。
許久后，那人滿面春風的走來道：「王爺有請先生大駕。」
跟隨進入主廳，只見修為深不可測的長空浪起身，老遠迎著過來：「哎呀呀，雲先生來了，本王這心裡高興，蓬蓽生輝啊。」
「王爺客氣，江雲參見王爺。」江雲抱拳見禮。
「快請坐，來啊，上好茶。」
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笑容有些假，更多的是一種奇貨可居的表情寫在臉上。
江雲倒是不覺得這傢伙是個壞蛋，但更具他的表情，很容易就會想起韓秀雲的師傅、老山那類的奸商，最喜歡投機倒把的那號人。
拿來了靈茶，相互心有所思的拿起來喝著，卻是也不主動說話。
江雲一向性子急，於是又犯渾了，放下杯子道：「王爺，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次來就是問你動向的？你明白的，和稀泥，不可能一輩子。」
長空浪到也喜歡這個傢伙的簡單粗暴，呵呵笑道：「雲先生果然直性子，那好，既然提到了，本王洗耳恭聽。」
江雲如同搶劫似的道：「王爺你只說，你支持誰，會不會支持我出相？現今長空一族動向很關鍵，而不用說，長空九大長老你最熟悉，曉瀾殿下雖是王族，但是待在北方二十多年，甚至就不認識他們。」
長空浪道：「既然說到這個本王也不隱瞞。說來呢，從個人情感上來說，我最喜歡無忌那孩子，可惜他不在了，其次是經合。長空經合滿腹經綸，上知天文地理，卻始終鬱郁不得志，未獲得朝廷任用，你懂的，我二哥不在了，如今長空經合那孩子可憐，若有可能，本王想幫他一把。」
「當然不可能。你知道的，長空經合不可能出相。殿下不會批，上三族除了你，其他人也不會鳥他。」江雲非常直接，「而且他也給不了王爺你需要的利益，除非他登基，然而……王爺你是想看到他謀反嗎？」
長空浪一口老茶噴了出來，嚇得跳了起來，「先生你可不要亂說，不待這麼扣帽子的。」
他真是嘴巴都氣歪了，尋思，此君果然是個流-氓痞子，怎麼他永遠都那麼粗魯直接的嗎？
江雲點頭道：「恩，看起來王爺不想支持他登基，那就好，那就一切有得談。只要承認曉瀾殿下的王權，承認長空截殿下的遺志，那就一切好說。否則不論是誰，若帶來王權的動搖，帶來國家的動蕩，我這個先生也不是不可以再次出帥，而且也絕對不會對誰手軟。」
長空浪瀑布汗，急忙用手帕擦啊擦。
這話別人來王府說，那就是個笑話，但這個當年斬四萬官員眉頭不皺一下、南征北戰幾十萬里的大將說出來，那真的是很有威懾的。
江雲又道：「爽快點，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現在我需要相權，非常時刻，國家百廢待興，許多大事等著做，然後我想要王爺的支持，你說你想要什麼就行？」
額，長空浪其實也還是適應他流-氓又直接的風格的，於是說道：「本王於族內……管理了幾十年，然而先生你知道的，有些事，名不正則言不順，我這個族長頭上，代理兩字掛了幾十年……如今？」
他看著江雲。
這個要求胃口的確很大，自古以來，長空族長都是殿下兼任，不過長空截開了先例，讓這老小子幹了幾十年的代理，捫心自問，江雲現在也知道，之所以要來求他，正是因為實際上他就是族長了。九大長老全部都聽他的。
當然王權最大這是肯定的，也不是說不可以強行從他手裡奪回族權來。但如果這麼做，顯然也就中了某些勢力的下懷了，而雖然爭得贏，但是代價太大，甚至要導致流血。
「行，那就用長空族長一職作為交換。」江雲道：「因為我也明白，現在是王爺你說了算。」
老奸巨猾的長空浪跳起來道：「額，這個，這個哪，本王雖然感到是千軍重擔，然而，感情上我雖然支持長空經合，不過終於國事為大，族務為大，本王身為皇叔，理應拋開個人感情，幫助侄女殿下治理國家，為殿下分憂，恩，這個族長，本王一肩承擔。」
江雲離開的時候心想：這個超級混蛋的，說的跟真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