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黃羅

真假黃羅

若說末世給詹妮弗培養出了什麼獨特氣質,大概就是臨危不懼,俗稱心大。

這天晚上她躺下沒多久就陷入了睡眠,清早起床時發現火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熄滅,叢林的濕氣正一寸寸從山洞外爬進來。

幾台攝像機打出的屏幕把洞壁映成藍色,logo投射在石壁上扭曲成辨認不出的形狀。

【Day8:倖存者人數877人,完勝者人數9人。】

竟然已經有人到終點了!

詹妮弗瞳孔微縮。

按說節目組準備的賽道不可能簡單,一周就到達終點也太誇張了。恐怕這些人是有什麼奇遇,也許是偶遇了徒步客搜救隊員,也許是撞上了進山打獵的土著,也許是撿到了廢棄的交通工具......她的驚訝也就是一瞬,想明白之後便搖搖頭,把後面一組數據拋開。

比起後者,前者透露出的消息更多。第一輪比賽前幾天就折損過半,可現在七天過去才退賽不到150人,看來大多數人都下意識地和組員一起行動,群狼比獨狼活得久。

詹妮弗嘆氣,揮手打散投影。

早飯是昨天剩下的藍莓,四月早熟的野生藍莓個頭很小,吃在嘴裡也不怎麼甜,又酸又澀,壞處是吃多了倒牙,好處是能補充大量人體需要的維生素。

她悶聲不響地邊吃邊收拾東西,很快就準備停當,抄起木矛和刀朝河邊走。

踏著昨天擠出的小道,繞開最後兩三棵灌木,詹妮弗視線凝住,沉下臉色:擺放著木筏原料的河岸邊正坐著三個人,其中一個腰背挺得筆直彷彿在放哨,另兩個則靠在一起睡得天昏地暗。

木料和繩索都被人動過了,看得出來挪動的人對製作木筏也有一些心得,做出來的半成品不怎麼美觀,但也夠用。

聽到腳步聲,放哨的人立刻舉起刀/具,直到借著蒙蒙天光看清來人才放鬆警惕。「戴維斯小姐。」聲音一出,兩個睡著的選手幾乎同時被驚醒,像火燒屁/股一樣緊張地翻轉身竄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詹妮弗在兩三米外站定,「你們是怎麼找來的?」

三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雅各布打破沉默:「昨天我們在懸崖上看到你把木頭收集起來,後來又到河邊來打水,猜測你可能準備在這裡就地紮營,所以就商量著下來跟你會和。」

他支吾著,好像自己也覺得有點難以啟齒。

「至於怎麼找來的,我們渡河之後一直往前走,大概在後半夜找到了一處緩坡。」

詹妮弗驚訝:「連夜趕路?」

雅各布沉默片刻,指了指左手手腕:「你也知道生命環給出的地圖是帶熒光的全息投影,我們發現用細木刺刺入側面卡住可以讓屏幕保持常亮,這應該是設計上的漏洞。」

詹妮弗:「......」

還可以這樣的嗎?還有這樣的操作?到底是誰這麼有才動出這種歪腦筋?

她的目光掃過老實巴交的雅各布,掠過滿臉寫著不爽的安娜,最後定格在凱文身上。

學地理的大男孩沖她嘿嘿一笑,十分自得地搓了搓手。「我平時就喜歡擺弄這些小玩意,大公司弄出來的東西反而總是能被人找到BUG。」

詹妮弗:「......」

見她微微有些驚訝的樣子,雅各布這才順利地把他們的訴求說出口:「戴維斯小姐,我們都看過你在第一輪的表現,這一輪你前期生病但也趕上了進度,可見對森林求生技能了如指掌。」

他停頓片刻:「我受過生存訓練,他們也各有所長,第二輪晉級一共有400個名額,我們其實本質上沒有什麼太大的衝突,不是嗎?落基山脈危機重重,再往下走更是野獸活躍,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安全。」

如果說聽到前面幾句話還有點不置可否,這句「野獸活躍」就恰恰戳中詹妮弗的心思了。

這片領域有一頭帶著孩子的危險母熊,而過去從來沒有熊攻擊6人以上團隊的記錄,說明對手人數對棕熊來說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構成威懾。只要對方的體力跟得上,聽指揮,對她來說帶幾個人穿越森林不是難事。

她轉向另兩個人:「你們呢,你們怎麼想?都同意這些話?」

大男孩凱文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而安娜扭過頭去,臉色不虞,似乎是默認了。

詹妮弗冷眼旁觀,完全明白她的心思。

《荒野挑戰》是個潛力巨大的平台。

有的選手參加比賽是看上了安全保障,他們或者也曾經想過到野外生活,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像生命環這種保命利器;

有的選手參加比賽是為了賺錢,第一輪結束后官方公布的通關獎金高達100萬,未通關但位列前1000名的選手也能根據淘汰天數得到30-50萬不等的獎勵,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筆足夠買房買車的巨款;

還有的選手參加比賽是為了名氣,受到邀請的名人想賣賣利索不扭捏人設圈一波粉,打算搞戶外產業的商人想提高名氣蹭波經驗,眼前這位女士則是想混個眼熟。

安娜·懷特能進入第二輪而且到現在都沒受什麼硬傷,能力肯定是有的,但也僅此而已了。

《荒野挑戰》的賽制一輪一輪增加難度,誰能百分之百地保證走到最後?再說了,她有生存技巧,這個節目中誰沒有生存技巧呢?

觀眾都是薄情的,他們從來只看得到一枝獨秀,看不到平平無奇。

這個人大有來頭嗎?長得特別好看嗎?技巧格外騷斷腿嗎?是天降紫微星和錦鯉嗎?

不是,不是,不是,都不是,那麼請問娛樂時間有限的觀眾們為什麼要在1000個直播間里選擇她呢?

基於這樣的考量,每個多出來的鏡頭對安娜·懷特來說都彌足珍貴。

紫紅是紅,黑紅也是紅,壞名聲比無人問津來得強。一些人正是抓住這一點,要不用奇葩行徑博出位,要不逮著更有名的人捆綁倒貼炒作。故作親熱也好,針鋒相對也罷,無論好壞先在觀眾心中留下一個名字,等日後有作品不愁沒機會洗白。最怕知名度永遠起不來,三百八十線,發篇通稿底下的評論都在問「這是誰」,多尷尬。

事實和詹妮弗猜的相差無幾。

在《荒野挑戰》之前世界上有幾個人知道安娜·懷特是誰?但上了這個全球最受關注的戶外真人秀,第一輪又恰好是熟悉的海洋環境,有足夠的表現空間,她已經成功地打出一些名氣,趁著熱度推起了自己的生存頻道。

第二輪的分組太有利了,節目熱度起來後日常都有幾百萬人在觀看詹妮弗的直播間,衝突一發酵還可以通過粉絲撕逼擴大影響,這麼多人哪怕有十分之一記住她是誰就能賺的盆滿缽滿。算算時間,這會兒「詹妮弗·戴維斯」和「安娜·懷特」可能都已經變成谷/歌搜索欄中的關聯詞了。

詹妮弗不知道大山之外正在發生的事,但她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摸了個清楚,頓時覺得啼笑皆非。

對手用出的招數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伎倆。

她前生今世在演藝圈浸淫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別說上輩子,這輩子好萊塢里的人個個都有兩張臉。

女演員嘛,有的平時親親熱熱喊姐妹、上脫口秀時卻「嘴瓢」編黑料,有的戲才拍到一半就開始發各種「受排擠」或「艷壓」的通稿,男演員也沒好到哪去,人品差的有之,對女性不尊重的更有之。

這樣想來城市還不如荒野,在這裡至少能落個清凈。

凱文很懂得察言觀色,看她臉色平淡,立刻出聲打蛇隨棍上:「是昨天晚上也沒睡好嗎?不然我們休息一會兒再出發吧?」

於是等詹妮弗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被「我們」了。

她思考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把應付棕熊放在首位。「不必。昨天晚上我在這片森林裡發現了棕熊的蹤跡,母熊帶著小熊,攻擊性很強,要是繼續在這一片晃悠很可能和她狹路相逢。利用河流我們能快速衝出她的領地。木筏的大小不夠,你們中有誰試過不用載具漂流嗎?」

雅各布舉起了手。

安娜撇嘴:「我以前經常在河裡游泳。」

詹妮弗看著他們:「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今天是非走不可的。但我必須提醒你們,在河中漂流有極高的風險,水性好的人都可能遇到危機生命的突發情況。這樣你們還準備跟著走嗎?」

雅各布和安娜都點了頭,手還不太能用力的凱文嚇得面如土色,但撞上安娜兇巴巴的視線,戰戰兢兢地也答應了。

看來他們對漂流還沒有太大概念。

詹妮弗皺眉:「你們可要想好,這是性命攸關。如果誰真的出了事,我不會負責,你們必須自己對自己負責。」

她逼視著凱文,卻見後者這會兒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簡直恨不得立刻大義凜然地跳進河裡。「我......我沒事,我可以!」

「行,這是你說的。」詹妮弗不再勸,「我昨天測探過,這條河的深度和流速都足夠進行漂流。威爾遜,懷特,你們下水之後要注意體/位,腳在前,頭在後,保持四肢微彎的坐姿,及時調整方向。手上腿上磕磕碰碰不要緊,只要保護住軀幹和頭部不受撞擊就行。我第一個下水,懷特第二個,威爾遜第三個,羅德里格斯跟在後面。」

至少明面上所有人都聽從了這個安排。

一切就緒,沒有再浪費時間,詹妮弗認真地做了熱身,然後利索地脫掉外套塞好,包背在身前,率先捏著鼻子從山石上跳入水中。

河水依舊是那麼冰冷,但比上游要溫暖一些,水流經過兩個瀑布顯得十分湍急。她放鬆身體任憑河水裹挾,遇到大石頭時便用腿調整方向。

漂流的速度比走路快得多,但也有快到無法脫身的地步,只是有時幾個湍流匯到一起會形成一股小小的漩渦,對經驗不足的探險者來說有些兇險。

每當這時,鼓起的背包在就會發揮一定的漂浮作用,把她從水繩的束縛中向上拉起。

控制漂流的方向對體力是個巨大的考驗,大概漂了七八公里,詹妮弗便在一塊大石頭上反蹬,穩住身體休息,一邊趁機看向後面的幾個人。

奔騰的白色浪花中依稀可見幾個姿勢各異的色塊在上下浮動。

還好,都還活著。

她看準時間伸出手把不太情願的安娜一把拽到身後,又拽過尖叫不止的凱文,最後給雅各布讓了點位置,讓他也能扒著石頭。中途休息的時間不能太長,河水畢竟是冷的,待的時間越長越可能發生危險,約莫過了一兩分鐘她便再次啟程。

河兩岸的景色在餘光里飛馳而過,四人就這樣持續漂流,直到在最後一次休息時凱文體力不濟才翻身上岸。

***

停下來的地方是一片茂密的針葉樹林,詹妮弗讓所有人在河邊來回跑,自己則進入林中抱回來木柴生火。

三人組在第一輪結束后都曾在重播中看過鑽木取火,可親眼看到這對常人來說複雜的工序在她手下卻那麼簡單,他們還是有點心情複雜。

不過不管怎麼說,有奶便是娘,有大腿抱便是大佬,圍著火堆坐下來取暖烘衣服時,就連平素表現最不友好的安娜都捏著鼻子沒有說三道四。

詹妮弗趁眾人閉口休息時打開生命環估量離終點的距離,和她預測的差不多,綠點朝紅點前進了一截,河流居功甚偉,這段漂流的距離簡直能趕上以往大半日的腳程。

「照這樣下去我們很快就能到目的地了。」雅各布指出。

「恐怕沒那麼容易。」詹妮弗沉聲道,「你是可以,他們不行。」

這話說得不客氣卻也是事實。

漂流送出的成果很大,帶來的後遺症也很多。就連她自己身上都有不少地方被石頭撞得青青紫紫,感覺渾身像被大卡車碾過幾個來回。對面三人只比她更糟,除了受過特殊訓練的雅各布還能強忍住身上的不適之外,剩下兩個每活動一下就忍不住喪失表情控制,在鏡頭面前直播面部扭曲的一百種姿勢。

「痛痛痛痛痛痛!」嬌氣的凱文大叫。

「痛就對了,路是你自己選的。」詹妮弗斜他一眼,「這是《荒野挑戰》,又不是《河邊野餐》。你不是喜歡地理嗎,很多偉大的地理學家都親自去危險地帶勘測地形,有的摔斷過腿,有的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你說人家痛不痛?」

痛,怎麼不痛,當然痛。

凱文被這一番話堵得死死的,他到底還是個要自尊心的男人,只能哼哼唧唧,憋著一泡眼淚不敢還嘴。

這孩子放在末世大概就是個喂鱷魚的命。

詹妮弗看向其他人:「還是邊工作邊休整吧。我們分頭去找食物,吃完中飯就繼續趕路。森林裡沒有安全的地方,只有到達目的地才能放鬆警惕,現在沒有時間可以浪費。走吧,都動起來。」

話音剛落,雅各布第一個站了起來,大概是不想被小瞧,安娜立刻咬緊牙關跟著他站了起來,一齊走進樹林。

這片針葉林的地面很是潮濕,喬木生長得茂密,陽光輕易照不太到地面。在這種自然環境下,樹的根部都長著不少菌類,等著動物們發掘。

今日這些蘑菇叢迎來了多年間見過的第一批人類客人,紛紛用自己斑斕的色彩和怪異的形狀朝來者發出恐嚇。

雅各布·羅德里格斯是海豹突擊隊的驕傲,可惜他上過的生存課並沒有細化到每個地區蘑菇的種類,現在正站在一棵樹跟前捏緊拳頭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猶豫半晌,他彎腰摘起一株褐色的蘑菇,然後被一瘸一拐還抱著手背的凱文毫不留情地否決了。

「那有毒,不能吃。」大男孩吸吸鼻子說。

「那這個呢?」

「也有毒。」

「這個?」

「......這一叢都有毒,你別在這找了!」

詹妮弗耳邊聽著兩個男性選手鬥嘴,自己則沿著樹尋找,手上動作不停地收集可食用的菌類,時不時招呼四號機巴迪飛近拍攝特寫。

在找到其中一棵樹時,她停住腳步。

這裡的幾叢蘑菇長得非常妖艷賤/貨,它們擠在一起,白色的菌托上部圍繞著一圈菌環,頭頂撐著亮紅色的傘,傘面上還散落著白色的鱗片。因為色調鮮亮,紅白色的色彩對比煞是好看,就像撒了堅果碎的草莓蛋糕。

很多人都喜歡把「顏色越鮮艷的東西就越危險」掛在嘴邊,這對不能分辨具體種類的登山者來說是個好口訣,但對更了解的人來說卻不怎麼確切。顏色樸素的蘑菇可能有毒,顏色鮮亮的蘑菇有些則可食用。詹妮弗剛才就收集過一些黃色的蘑菇,但是這些紅蘑菇不在收集之列。

「這是毒蠅傘,一種有毒的鵝膏菌。」她對著鏡頭說,「毒蠅傘是蘑菇界的頭號種子選手,也是被應用在各種文藝創作中最多的蘑菇形象。我們小時候用過的面霜盒子和動畫片里小兔子小松鼠住的房子就是以它為原型做的。你們看,紅圓傘,白色圓點,是不是很眼熟?」

四號機巴迪拉動鏡頭,發出嗡嗡的響聲。

「好看歸好看,它們是有毒的。食用毒蠅傘會造成嚴重的消化道反應,重者還會導致精神錯亂,呼吸系統衰竭,甚至死亡。過去一些地區的土著居民正是因為產生幻覺,把它當做和祖先溝通的神物,他們口口相傳,吃了毒蠅傘之後會『靈魂出竅』,夢遊仙境,知曉過去和未來。」

談到這裡,她微微一笑。

在人類對自然進行科學探索之前,許多動植物的功效都只能被用質樸的方式進行解讀。

鵝膏菌遍布世界各地,是95%以上蘑菇中毒事件的罪魁禍首,但它們在過去常常被作為尋歡/作樂的助興之物,或者作為安眠止痛的神葯。時至今日還有許多地區保留著食用鵝膏菌的傳統,在有些族群,甚至只有被選中的人才有資格服用這種「神賜之物」。

這太有趣了。

詹妮弗不由得想起她在魁北克拍攝外景時見到的畫面。那時有人坐在木質雪橇上由雪橇犬隊拉著在結冰的大街上穿行,有人則騎著雪地摩托從雪道上進入小鎮。當兩個獵人在街上擦肩而過時,她幾乎覺得這是一幅能獲得普利策獎的荒誕畫面。

人類對自然的了解是以兩種完全不同的方式進行的,從前他們觀察動植物對人造成的影響,由外窺內;現在他們把動物關在籠子里,植物切片送進實驗室,由內窺外。一種一種的生物被冠以正常人都記不住的長長的學名,科學家們宣告對它們的研究取得重大成果,好似自然已經被剝去神秘的外衣。

這種發展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自然是規避了在自然界中生存的許多風險,壞處則是讓人類對自然失去了敬畏。

她思索著,正在出神,卻聽得身後傳來了另一個低低的講解聲。回過頭,不怎麼意外地看到安娜正邊挖蘑菇邊對著攝像機說話。

懷特小姐在挖的蘑菇和毒蠅傘長得很像,只不過頂上撐著的傘是橙黃色的。這些蘑菇很大,蓋子大約有一隻手那麼寬,表面沒有鱗片,看著很光滑。

只聽她挖起一塊蘑菇對著攝像機解說道:「觀眾朋友們,你們現在看到的是橙蓋鵝膏菌在北美的一種白色變種。橙蓋鵝膏菌又叫黃羅傘,凱撒蘑菇,據說是羅馬帝國凱撒大帝最喜歡的食物之一。有幸吃過的人都說這種蘑菇滋味鮮美,營養豐富,今天我們的運氣不錯,等會就可以親自驗證一下這個說法。」

黃羅傘的白色變種?

詹妮弗挑眉。

她站起身走到安娜身後,打眼就瞧著這些蘑菇好像有哪裡不對。等到用外套袖口裹著摘起一株仔細觀察幾秒后,她簡直哭笑不得。

這哪裡是黃羅傘的白色變種!

觀其菌托和菌蓋的形狀,這些蘑菇分明長得更像另一種舉世聞名的毒蘑菇——毀滅天使蘑菇。

毀滅天使和雙孢鵝膏同源性極強,是世界上最毒的兩種蘑菇之一,它能以極少的攝入量達到極其慘烈的損害效果,可以說是吃一口漫遊仙境,吃兩口告別世界,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出於同行者的善意,詹妮弗實在忍不住提醒道:「這個不是黃羅傘,可能是和毀滅天使同源的種類。」

她是好意,不過意料之中的,安娜翻了個白眼:「這怎麼不是?憑什麼說它不是?你又不是什麼蘑菇專家。」

詹妮弗不動聲色:「行啊,你可以吃。只是我得提醒你,這種蘑菇的解藥連奧斯本工業都做不出來,吃完之後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幾率會變成落基山上的一坨肥料。」她站直身體,「不過變成肥料也沒什麼不好,在大自然里一個動物的死去能養活五個動物,人類也是動物。」

安娜蹭地站起身,臉色陰沉:「你罵我是動物?!」

詹妮弗:「......」

這姑娘的腦子怎麼長的?

行吧,惹不起,溜了溜了。

她扭頭就朝樹林外走,沒走兩步,背後傳來噔噔的腳步聲。只見安娜三步做兩步追了上來,眉毛皺得能夾死蚊子,嘴唇抿得能失去顏色,那些白蘑菇分明被丟在了身後的泥地上。

她挑眉:「不吃了?」

懷特小姐惱羞成怒:「你真的很煩你知道嗎?」

詹妮弗便點點頭,勾起嘴角:「客氣了。不用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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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生存百科全書,專治各種不服√

棕熊:請給我一個出場的機會,謝謝導演組,謝謝《荒野挑戰》,謝謝盧瑟老爺,斯塔克老爺。

明天的更新可能在凌晨,大家起來就能看到啦,么么噠。

謝謝糖糖與喵、ENKKI和Mr.落海小天使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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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挑戰[綜英美/美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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