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岑默，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宋老師愣了一會兒后不吝誇獎道。

雖然他現在還不完全相信岑默會做到他自己所說的樣子，但岑默開始有這個覺悟就是好的。

這是一個好的改變，他這個做班主任的以後一定會督促岑默往好的方面改正。

宋老師眼底泛酸，看向岑默的目光充滿了欣慰，但他還是說道：「以後探討問題的時候，可以換個地方。在這裏談，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校園後門，人跡罕至的小巷子裏，十次里有九次都是發生校園霸凌的場所，還有一次可能是小情侶約會，任誰看了都會誤會。

「我知道了。」岑默乖順地應了一聲，兩隻垂在身側的手卻握成了拳頭，似乎在剋制着一些情緒。

重來一次，再次見到尚還意氣風發的宋老師，岑默心裏又暖卻又帶着微微的酸楚。

宋老師名叫宋樹青，他無疑是個好老師，對教育事業懷着無盡的熱忱。一

上輩子陸時經受岑默的霸凌的時候，唯有宋樹青不畏強權站出來幫陸時反抗原主。在他看來，每一個學生都應該擁有更好的未來，就算頑劣如「岑默」也值得被拯救。

他是真正做到了一個都不能少。

但「岑默」並不能體會到宋樹青的苦心，並對宋樹青屢次出手管自己的事而感到不耐煩。也因為這種不耐的心理，「岑默」就陷害宋樹青猥褻女同學，讓宋樹青不得不離開自己的熱愛的職業，並頂着污名消沉一生，不到五年便鬱鬱而終。

可以說，宋樹青是陸時過去黑暗的生活中，短暫出現的光。

這次岑默的芯子換成了二十年後的陸時，自然不會讓悲劇重演。不僅如此，他還要讓岑默成為一個好學生，不辜負宋樹青的一腔熱忱。

這也是他之前說那段話的原因。

宋樹青看着老老實實站着的岑默，突然不覺得岑默那頭火紅的雞冠頭刺眼了，反而覺得此刻，岑默整個人身上散發着知錯就改的光芒，熠熠生輝。

宋樹青臉上的笑咧得越來越開，視線落在陸時身上時，卻又泛著心疼，「陸時，你和我去一趟辦公室，我有事找你。」

他確實有事找陸時。

但除此之外，他還想把陸時暫時從岑默身邊帶走。他相信岑默知錯就改和擔心陸時會受欺負之間並沒有衝突。

陸時聞言朝宋樹青的方向走去，岑默沒有出手攔着他。

曹亮倒是想說話，但沒收到岑默的定身解除命令，他還是乖乖站在岑默指定的位置上，聽話得很。

陸時走過來，宋樹青還不忘鼓勵岑默幾句后才帶着陸時離開。

陸時自始至終一言未發，只是在走到轉角的時候，突然轉頭看向岑默，黝黑的眼眸里一片深沉，晦暗不明。

目送宋樹青和陸時離開，岑默才給曹亮下了可以動的命令。

曹亮擺擺手踢踢腿釋放一下快僵硬的身體，他對岑默剛剛一系列的舉動充滿了疑惑，沒忍住問道：「默哥，你真的打算就這樣放過陸時那小子了？那可是奪妻之恨啊！」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怎麼可以這麼輕拿輕放！

岑默：「……」

他屈指敲了敲曹亮的腦袋，「妻你個頭。」

「也對，默哥你怎麼可能為了一朵鮮花放棄整個森林！」曹亮恍然大悟，又狗腿地湊到岑默身邊，「默哥，要不我找個機會給陸時一個教訓，讓他離校花遠點？」

「我剛剛和宋老師說什麼了？」

曹亮作為一名合格的狗腿子，清楚地記得岑默說得每一句話，並且一字不漏地複述了一遍：「決定從今天開始不早戀不曠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話落，曹亮頓了一下，發現不對勁了，「默哥你不會真打算金盆洗手吧？」曹亮的眼睛瞪圓了，像銅鈴一般。

此刻，他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驚訝形容了，而是驚駭。

曹亮甚至有種想要扒開他默哥的腦子看看岑默是不是被人換了腦子的衝動。

「總之你以後別找陸時麻煩，」岑默顧不上曹亮怎麼想，板着臉嚴肅地叮囑道：「他是好學生，我們不能影響他學習。不僅如此，你還要以他為榜樣，向他學習，爭取考上一個好大學。」

岑默又補充了一句，「高中才開開始一個月，一切都還來得及。」

曹亮：「……」

曹亮頂着一頭問號，十分茫然，岑默竟然會說這種話？他是誰他在哪裏？

不過很快曹亮就想明白岑默的用意了——默哥一定是在拐著彎得測試他的忠誠度！

岑默是誰？

他可是正嘉真正的王，是正嘉最最說一不二的男人！

他既然已經和宋樹青說了要成為好學生，一定會說到做到。

好學生怎麼可以欺負同學呢？所以警告陸時這樣的事，岑默就不能做。不僅這件事，從今以後還有很多事岑默都不適合出手。

這時候，默哥就需要一把刀。

這把刀要在默哥不方便出手的時候主動為默哥排憂解難。

想明白這一點，曹亮也就想明白了岑默為什麼突然要讓他表忠心了。

自以為猜測到岑默心理的曹亮怎麼會放棄這個表忠心的機會：「默哥，你放心，你永遠是我的榜樣，我會一直向你看齊，也一定會成為你手裏最鋒利的刀，你讓我往東，我絕對不會往南北西！」

並且曹亮暗戳戳地在心裏決定，一定要找機會找陸時麻煩，幫岑默做完這件岑默現在不適合出手的事。

岑默：「……」

他怎麼聽不懂現在的年輕人說的話了？二十年的代溝真的這麼大了嗎？

***

教師辦公室。

直到進了辦公室，宋樹青才擔憂地上下打量了陸時幾眼，「陸時，你沒事吧？」

劉靜琳來找他說陸時被岑默帶走時，他整顆心都提起來了。

岑默可是正嘉出了名的「小霸王」，仗着家裏有錢有勢，在學校里無法無天。高一才開學一個月，岑默的名號在正嘉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不說學生，就連許多老師看到他都想繞道走。

岑默出手一直沒有個准，做事全憑心意來，又收了好幾個小弟。

而陸時呢？

宋樹青注視着自己面前瘦瘦高高，一看就營養不良的少年，止不住心疼。

如果岑默真的想對陸時動手，又豈是陸時能夠承受的。

宋樹青將擔心壓下，給陸時遞一杯溫水過去，和藹地說道：「陸時，以後生活和學習上有問題可以直接來找老師，不要怕老師麻煩。」

陸時接過水杯，點了點頭，還是沒開口。他今天這個樣子，比平時沉默寡言了許多，宋樹青卻沒覺得不妥，只當他是被岑默嚇到。

宋樹青讓陸時在自己身邊坐着休息了一會兒，才和他說起今天找他過來的目的。

「陸時你知道我們學校有個競賽班吧？」宋樹青遞了一份文件給陸時，「這是競賽班的申請表和一些模擬測試題。」

「你中考成績非常出色，老師建議你轉到競賽班裏，參加競賽拿高校保送名額。」

競賽班是正嘉的特色之一。每年正嘉都會花大價錢從市裏搶招成績優異的學生，再從這些學生里挑出十幾個組成競賽班，在學習高中知識的同時，專攻高中各項競賽。

競賽班在正嘉已經成立五年了，為正嘉贏得許多榮譽的同時，競賽班的同學們也拿到國內很多高等學府的保送名額。有了這些榮譽，連國外名校的offer也更容易拿一點。

陸時絕對是一棵好苗子，正嘉也願意培養這棵苗子。

宋樹青給陸時的報名表和入班模擬測試題就是正嘉組建這一屆競賽班的敲門磚，上一輩子陸時也擁有這個機會，卻因為被岑默打了一頓，錯過了競賽班的入班考試，自然也就錯過了這次機會。

這對於上輩子的陸時而言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可是對現在的陸時而言……

陸時盯着手上的模擬測試題看了許久，上面每一個字他都認識，可是組合起來卻像是天書一般，他完全看不懂！

陸時兩眼一抹黑，測試題上的文字和符號變成了無數細小的蚊子，嗡嗡嗡得在他耳邊飛個不停，吵得他腦瓜子疼，彷彿要炸了。

陸時：「……」

他咳了咳，聲音有些艱澀：「老師，我不想進競賽班。」

他連題都看不懂，進競賽班做什麼？當鎮班神獸嗎？

宋樹青不解，「為什麼？」

在宋樹青看來，這對陸時而言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不是嗎？

陸時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索着什麼，末了做了一個和岑默同款的挺胸握拳抬頭大義凜然：「老師，我不需要保送名額，我的目標是省高考狀元。」

宋樹青欣慰極了：「有志氣！老師等你為正嘉拿回第一個省高考狀元！」

今天絕對是他教師生涯里最巔峰的一天，不僅聽到了小霸王岑默浪子回頭的鄭重宣誓，還預定了一個未來的省高考狀元。

陸時：「……」

牛皮好像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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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三年，陸時埋頭苦讀。

陸時：真男人，就是要為自己吹過的牛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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