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水牢煉獄間的主人,一代司刑者。

第478章 水牢煉獄間的主人,一代司刑者。

最後那四個字仿若被嚼碎了又咽下去,反覆地在齒縫中品嘗回味,這讓處於頭緒混亂中的唐宗明嘴唇輕顫,感覺到自己就像是擺在他面前的一道美食,無時無刻都在等待著被獵殺,從頭到尾,都會被這個身在黑暗中的少年郎,徹底地拉下地獄,刨開身體,掏出五臟六腑,直至吞噬。

「先等一等。」唐宗明抬起手,輕輕地扯了扯銅確的袖子,微微睜開被鮮血糊住的眼,虛弱無力道:「我有話要與這位司刑者說。」

銅確一怔,猶豫了一下,但動作還是順勢而停。

唐宗明緩緩地扭頭,那張清俊的容顏此刻被大量鮮血糊住,縱橫交錯,猶如蛛絲般四散開來,密布臉頰,早已看不清面容,依稀可見的是一雙沉靜又睿智的眼神,少年郎的眼化作秋風與夜雪,眸底波濤洶湧似是在醞釀,糅合了清酒甘甜的烈香,風起雲湧,落入長安明月夜,神者寬大袖袍肆意招搖而舞,於鐘山封頂,輕撫暮雪白頭,又如一柄長劍,牛毛細雨微露般直刺心中,輕微細小的一個動作,措不及防,便能使人如大壩沖洪,潰不成軍。

三千青絲沾染著一層冰霜一層鮮血,他沐浴戰勝者的榮耀,周身鍍上一圈光澤,傲骨嶙嶙,即使年少時,面臨大雪紛飛,親人客死他鄉,身在虎穴龍潭,又遭遇故人身死,故友唾罵,卻依舊沒能放棄在逆境中摸爬打滾,曾經的那個少年郎。

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其實和宋寒書一樣,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他是因為苦衷、守護或是怕失去而不敢說,宋寒書卻是因為仇恨和害怕、不知所措,選擇躲在了這個水牢煉獄間,說是洗清罪孽,其實那隻不過是一個常年被折磨的人得到解救過後,用折磨其他人的方式,來獲得病態般的快感。

宋寒書那年所得到的解救,並非是真的解救,他得到的僅僅只是身體上的解救,而被折磨過後的靈魂卻依舊被束縛在那個陰影之下,日夜無聲痛苦嘶吼,羽族少年郎自尊心被人踐踏,棄之如敝屐,他遍體鱗傷的哭著捧起,卻又被人打翻在地,踐踏入泥,滿腔無助,卻無從宣洩,亦得不到回應與解脫。

他是親手將自己給束縛住了,不敢面對自己和這個陌生的世界,卻不自知。

寒風凜冽,他的雙手冷得發僵,唐宗明喘了一口氣,那熱氣瀰漫,化作霧氣,嶄露一雙亮得發燙的雙眸,笑道:「宋寒書,承認吧,其實你就是個膽小鬼。」

宋寒書背對於他,五指蜷縮著攥緊,渾身幾不可聞的一震,后腰卻是刻意地挺得筆直,身形都變得僵硬,眸中閃爍,幾乎在那一秒就要動容,呼吸一窒,微微張嘴,呆望著黑暗裡的一處不知名角落。

「宋寒書,你為何不敢轉身過來看我?這樣躲,還要躲到什麼時候?」唐宗明勉強地笑了笑,無奈搖頭,反問道:「一輩子么?」

出乎銅確意料的是,素來冷淡的宋寒書竟然真的會因為這番話而有些動怒,選擇背對於唐宗明,倒真成了心虛的表現,他的聲音在寒風裡顫抖得不像話,夾雜著刻骨銘心的恨意和惱羞成怒:「與你何干。「

「因為我看到了。」唐宗明頓了頓,猶豫了一瞬,繼而說了下去,「我看到了你所謂的「半殘飛翼」,你的秘密就是這個吧。」

水牢煉獄間發出震耳欲聾的波動,精鐵打造的鐐銬碰撞間發出沉悶的聲音,被人強行拉直般破水而出,十幾條結著冰凌花的精鐵鎖鏈破空而出,猶如長著獠牙的毒蛇猛獸,直射向唐宗明兩人,卻在近在咫尺時釘入牆面,飛掠而過的煞氣直接削落了他耳畔一縷青絲,那片死寂的水面突然泛起劇烈的漣漪波紋,似是邪氣橫生,從那黑暗裡傳來一聲悠長、尖利的鳥雀鴉鳴。

水牢煉獄間的主人,一代司刑者。

他動怒了。

他是真的動了殺意。

言盡於此,唐宗明已達到了目的,也並非是真的想戳他的脊梁骨,便十分識趣的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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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滿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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