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個瘋子
老者剛一來到這裏，便縱身一躍跳進院內。
視線中是一座破舊殿宇，殿宇的大門歪倒在一旁，有微弱火光自殿內透出，忽明忽暗。
「果然在這裏！」老者冷哼一聲，直接進入殿中。
但剛一踏入大殿門檻，他便立刻警惕起來，將手中的尋妖旗收進儲物袋，隨即拔出身後長劍，緊盯着左側牆根。
在那黑暗之中，正站着一個人！
「什麼鬼東西！」老者嚇了一跳，不由警惕戒備，甚至後退了兩步，險些被門檻絆倒。
......
先前，樓玉環一直都站在供桌和大殿深處的一尊無頭石像之間，正藉著燭光、抱着一部皮卷埋頭研究，見有腳步聲出現，這才跳了出來，準備迎戰。
見對方果然是八面宗修士的打扮，又見其隻身一人，便敢篤定，追殺白書珺的人正是這為老者。
於是施展望氣術一觀，竟發現自己無法看出此人修為，便打算直接出手，誰知此人竟將自己當成了鬼？
而那老者也再次踏入門內，緊盯着暗中那道一動不動的人影，同時喝道：「究竟是何方邪修在此作祟，出來受死！」
樓玉環卻一邊緩慢起身，一邊將雙手高舉過頭頂：「不要殺我啊，不要殺我啊，我這就出來，我只是一個凡人，我才十八歲，我還小，千萬不要衝動啊你......」
於是，樓玉環便灰溜溜的挪著小步子，站在了供桌傍邊，一副鼠輩模樣。
「哼，果然是你。」老者嗤笑一聲，竟是將劍收回了鞘中：「那魚妖呢？交出來，饒你不死。」
樓玉環頓時大叫起來：「好好好，我這就交給你，千萬不要動手。」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而就在他邁出陰影的這一刻，竟是以一個奇快無比的速度繞至老者身後。
即便這老者的修為比樓玉環高出了一個小境界，他也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更是沒有捕捉到樓玉環遁走的身影。
此人的速度太快了。
這一劇變發生的極快，還不足一息時間。
當老者反應過來，他的后勃頸便已經被那扮豬吃虎的散修擒住，同時，老者也在這一刻察覺到了自身的某種力量正在流失，他大驚失色，猛然朝前撲去。
但他並沒有擺脫那隻死死扣住他脖頸的手。
於是，老者拼了命的開始反撲，直接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張疾風符一把捏碎，當即便抽身遁開。
他直接閃到了殿外。
然後一摸自己的後頸，他不禁后怕起來，因為他不知道樓玉環對他做了什麼，竟導致他整個後頸的皮肉都變得乾枯褶皺，似乎連體內的某種力量也被抽取了些許，雖然不多，也雖然沒有對他構成太大的威脅，但他知道，即便對方的境界比自己低了一層也絕不能大意。
反觀樓玉環，當老者消失的那一刻，他心中就是一驚，這老者的速度太快，自己居然失手了！
不敢大意，趕忙拔出身後吃虎破劍，四顧尋找老者身影。
颯！
樓玉環忽然察覺到自身後傳來了一道破風聲，可還不等他反應過來。
噗！
一聲輕響過後，樓玉環只覺后心一涼，便從視線下方看到了一截劍尖。
隨即，他喉嚨一甜，嘔出一口鮮血。
那劍洞穿了他的右側胸膛！
緊隨而來的便是後背傳來的一道長達兩尺，而且極快極細的火辣觸感。
樓玉環一咬牙，轉身的同時，不管不顧，舉劍便朝前方砍去。
與此同時，那老者也再次揮出一劍。
鏘！
兩劍相擊，樓玉環面色扭曲的看着老者，老者面色驚異的看着他，二人僵持一瞬，樓玉環竟直接徒手抓住了老者手中的長劍，然後將所有力量集中在右手，一劍又一劍的斬在老者身上！
他出劍的動作極其粗暴，毫無章法，甚至很簡單，又彷彿這種劍法的精髓只在於一個字『砍』！
以至於老者瞬間便身中四劍，頭皮，肩膀，手臂，已是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這一系列的舉動只發生在瞬間，正當樓玉環砍出第五劍時，老者猛然用力，將自己的劍從樓玉環的手中抽了出來。
刷！
隨着一道鮮血自樓玉環掌中飆射，老者也彷彿發了瘋，舉劍便朝樓玉環砍去。
二人竟是站在這座大殿的門內外瘋狂互砍，頓時，鮮血四處飛濺，場面極其誇張，甚至慘不忍睹，他們似乎忘記了所有的戰鬥技巧，不將對抗活活砍死便不會痛快，不會罷休。
這一刻，兩把劍的劍身同時砍進了對方的右肩之內，也同時被對方的左手按住了對方的長劍。
然後，彼此怒視，血氣沖霄。
「老賊，你死定了！」
樓玉環盯着老者的雙眼，口中含血，一字一句咬牙破罵。
「你這個瘋子！今日老夫若是不死，必掘你十八代祖墳！」老者同樣怒視樓玉環。
他話音剛落，便開始連連吐血，身形顫抖，已是強弩之末，旋即，噗的一聲，隨着一口血漿噴在樓玉環身上，老者握著劍的右手突然垂落，而那劍卻依舊掛在樓玉環肩頭。
老者雙膝跪地，已是無力再戰。
「瘋子，你就是一個瘋子！咳咳咳......」老者虛弱無力，眼帘半垂，歪倒在地上。
樓玉環卻立刻從儲物袋中摸出一瓶止血散，然後拔掉右肩長劍，脫掉長衫，光着膀子，將止血散灑在了所有傷口處。
做完這些，他又蹲在地上，褪去老者的藍色道衣，將止血散也敷在他的身上，同時，將僅有的兩粒聚氣丹取了出來，自己吃了一粒，另一粒塞進老者嘴裏。
老者看着他的舉動，虛弱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費解。
因為他不理解此人的做法，更不理解他為什麼是一幅安然無恙的平靜姿態，難道他一點都不覺得疼痛難忍？自己的第一劍可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胸口，他也絲毫沒有反應？
「你這瘋子，你不是人，你就是一個魔鬼！」老者咬着牙說。
「你到底是誰！」他問。
樓玉環十分吃力的盤坐在他面前，臉上除了虛弱，再無他色。
此等毅力簡直難得，不，是變態。
然後，他再一次拿起了自己的吃虎破劍，對準老者的大腿直接刺了進去。
「啊！」老者吃痛，隨着這一聲痛呼，口中再次嗆出一股血水。
心中卻是一片悲涼，我堂堂鍊氣五層修士居然要死在一個鍊氣四層的邪修手裏！
他想說，這怎麼可能。
但這已經成為事實。
這一刻，那瘋子甚至連一句話也沒說，就這麼坐在那裏，但卻讓老者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不禁心中悲嘆。
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