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桃花9

芷菁和殷梨亭進入欒城，正值欒城慶冬至。

一進城，芷菁就聞到食物的香氣，抬眼望去，上空瀰漫着白蒙蒙的熱氣，街上的百姓們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這是他們一路走來難得一見的安樂。

似乎被大家的幸福傳染，芷菁突然感到十分的鬆快：「殷六哥，今天是冬至，我們也去吃一碗餃子吧……」

殷梨亭語氣也十分輕鬆地應道：「好。」

芷菁興趣盎然地看着散落在路邊的餃子攤，一邊不停地四處張望着，一邊皺着鼻子不住地嗅着。

殷梨亭看着芷菁少有的稚氣樣子，有些移不開眼，只是他的臉隱在白色霧氣里，令人看不真切，但每個看到他的人都能感覺到他的開心，從而露出欣喜的表情。

芷菁看了很久，終於認準了一家不是很大的攤子，她覷著有個人走了，留下了一個位置，立馬躥過去，坐在中間佔住一邊，然後看向殷梨亭招手，笑得像是一個偷了腥的貓：「殷六哥，快來，我搶到一個位子，我們坐這裏。」說着將長板凳讓出一半。

殷梨亭走過去，坐在她身邊。這裏人有些多，板凳不是太長，殷梨亭一坐下，就覺得自己挨得芷菁十分近，熱氣立馬湧上臉，他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挪。

支著攤子的是對頭髮花白的老夫妻，正給客人端餃子的老婆婆抬頭就看到芷菁一派大方，正歪著頭和她家老頭子說話。

芷菁看着擺在案子上有白有黑有黃，不過個個都是胖乎乎的餃子，問道：「老人家，你家的餃子有什麼說法？」

老爺子頭也不抬地回道：「小姑娘，黑的是油渣白菜餃，一文兩個，黃的是雞蛋韭菜餃，兩文三個，白色的是羊肉白菜餃，一文一個。今年因着韓將軍抵住了韃子，我們這才算有了點收穫，才能吃得起餃子，往年這時節恐還餓著呢……」

一旁的食客也紛紛應道：「誰說不是呢……」

芷菁了解地點點頭，又瞥了一眼周圍人碗裏各色的餃子，對着老爺子道：「那我要六個黑餃子，三個黃餃子，一個白餃子，先來兩碗，吃完我們再點。」

老爺子朗聲應道：「好咧！」順手將芷菁點的餃子，按數丟進湯鍋里。

而坐在一邊的殷梨亭一直紅著臉，一副不自在的樣子，一點一點地往邊上挪，一大半的身子都快掉出凳子外了。

老婆婆看着心中發笑，她輕輕走到殷梨亭身邊，拍了拍他的手臂，輕笑道：「小夥子，你身邊的姑娘長得好，性子看着大方，你若總是害羞，小心姑娘跑了，到時候莫要後悔……」

殷梨亭心臟沒得一跳，支支吾吾說不上話來，只擺着手道：「我，我沒，沒……」說着不自覺地望向芷菁的方向，突然更紅了臉。

老婆婆看着殷梨亭，直直發笑，年輕真好啊。

芷菁一心盯着熱鍋里上下浮動的餃子，恍若未覺。

很快，餃子就上桌了。

芷菁先後舀起黑餃子、黃餃子、白餃子，越吃眼睛越亮。油渣白菜水靈清口，雞蛋韭菜蛋香濃郁，羊肉白菜肉味緊實。

芷菁邊吃着，邊對着殷梨亭道：「殷六哥，餃子很好吃，很久沒吃到這麼香的餃子了。殷六哥，你快吃，不夠我們再點。」

殷梨亭看着碗裏的餃子，又看着芷菁吃完羊肉餃的饞樣，想也不想地將碗裏唯一的白餃子舀到芷菁碗中。

芷菁看着碗裏突然多出來的白餃子，抬頭驚訝地看向殷梨亭。

殷梨亭又是不自在地動了動：「我不怎麼習慣吃羊肉……」

芷菁看了殷梨亭很久，確定他臉上沒有說謊的樣子，才點點頭，道：「那雞蛋韭菜呢，可愛吃？待會再點碗黃餃子吧……」

殷梨亭胡亂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