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動蕩的落輝城

第24章 動蕩的落輝城

小屋裡,一老一少圍在桌前,看著桌面上轉了數圈然後餘力散盡而躺在八卦上的三枚銅錢沉默良久無語。

這已經是姬有道施出的第六卦了,無需姬有道解釋,跟隨姬有道已有一段時間的千哉,已然能初步看懂卦象的含義,兩人全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起來。

沉默地看著桌上的卦象,誰都沒有說話。就連平日里活潑愛動的舉逍此時也是極通人性安靜異常,安靜的趴在千哉的懷裡,一動不動,似乎連他也發覺到了這兩人之前的氣氛有些壓抑,不敢隨意動彈驚擾到兩人。

沉默了良久后,姬有道收起了桌上的銅錢,看了看千哉那張因為風寒未愈,而顯得有些病怏怏的臉開口說道:何必如此著急呢?我看你的推論也未必就是真的,就算是真的跟你又有什麼關係?,況且這命案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才有結果呢,我看明天再走也不遲。

這句話姬有道說得沒頭沒尾,但千哉卻是聽懂了,不過千哉沒有說話,而是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千哉也很希望自己的推論只是自己的空想,可是無論如何他的心也無法平靜,無法平靜就無法冷靜的思考,故而千哉沒有回答。

見千哉默然不答,姬有道也跟著沉默了片刻后....再次開口說道:那卦象你也能看懂一些,此行乃是大凶之行啊。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就在姬有道嘴唇微動剛剛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千哉卻突然開口了:可如果這卦象說得是留下來才是大凶呢?

這一次輪到姬有道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屋內的氣氛再一次壓抑了起來,興許是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興許是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依然是姬有道再次開口打破了沉默:從東寅到南金相距萬里之遙,你我兩人無錢買馬,況且這冰天雪地路上全是大雪擋路,你又怎麼走?難不成你想走個一年半載?再加上你這風寒纏身,病死在半路上,或者凍死在路上我可不管埋。說完這句話,姬有道一甩衣袖,眉毛一挑,一副任你說破了嘴皮子,老子也不答應的摸樣。

思量了一段時間之後,千哉極為認真地說道:沒錢我們就慢慢賺,走得慢我們就慢慢走,只要不繼續待在落輝城就好,等到有錢了我們再買一匹馬騎,路上我應該凍不死,而且我還可以幫你洗衣做飯,再說我術數也有精進.....

說到這裡,千哉就沒有再往下說下去,他相信姬有道能夠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有他這麼一個同樣懂得術數的小幫手在,姬有道以後給人算卦的時候,千哉可以跟他進行縝密的配合,要比姬有道單獨行走光靠自己的嘴皮子強上太多,比如說遇到某個富家翁,姬有道看上了富家翁腰纏的萬貫銀兩時.....

本來姬有道是扭過頭去背對著千哉,然而當他聽到洗衣做飯四個字時頓時轉過了身來怒道:還做飯,就你這個吝嗇鬼做的飯還能吃?做菜連鹽都不放多少,就像我連買鹽的錢都不給你似的。

千哉羞紅地低下了頭去小聲喃喃道:我以後正常放鹽巴調料就是了。

姬有道原本還想再出言嘲諷千哉,可是當他看到千哉那黯淡的目光時,又把話給咽回了肚子裡面。

姬有道原本想嘲諷千哉不自量力,姬有道原本還想嘲笑千哉不知天高地厚。自己自幼跟隨父親在世間諸國遊走,從來都只是聽說這世間有些修行法門,但卻從未親眼目睹,而今你這區區千哉居然想光憑一個名字就像找到那種傳說中的修真之士?憑什麼?憑你的滿腔熱血嗎?可這些話他終是未能吐出口。

既然未能說出口,姬有道就不打算再說了,然後姬有道看著千哉的目光慢慢緩和了下來開口說道:走吧。

姬有道知道,如果自己不答應少年,帶他一起去尋找傳說中的衍天門裡的那位無遺策,恐怕這個少年肯定會毅然決然地選擇獨自南行,而姬有道之所以會答應少年南行,並不是全部都是因為他心軟的原因,也還因為他對少年口中的那個世界同樣有著某種憧憬,這使得他內心裡那顆已經漸漸微弱的火苗再次洶湧地燃燒了起來,故而,姬有道的此次南行也同樣是為了自己,故而於己於他,可以說是皆大歡喜,只是卦象里的那一抹兇險令他的心情更加激蕩了幾分。

聽到「走吧」這兩個字,千哉頓時激動地抬起頭來,千哉可以發誓這兩個字絕對是他今天聽到過最美妙的兩個字。原本千哉並沒有對姬有道能夠與他同行抱有多大的期望,就像姬有道當初說得一樣,他二人本是萍水相逢,細細算來,他二人相識的時間也不過十天。

可僅僅是十天姬有道便無條件的相信了千哉,或許從最開始的時候,姬有道僅僅只是看中了千哉在術數方面的天分,以及他的慧眼,但是如今這二人的感情已然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千哉激動的抬起頭來與姬有道對視,相顧無言二人已經知道對方想要做些什麼了。

千哉發現自己和姬有道在某些方面還真的有著不言而知的默契,僅僅是一個眼神交流,二人便開始收拾起了行李,不得不說,他二人真的很像,在對待感情方面的事情,他二人都不方便說出太過肉麻的話語,但是他二人已經在動作上表明了自己想要傳達的感情。

很快千哉就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其實這間屋子,能夠帶走的東西真的不多,除了床上的被褥,和幾兩銀子作為盤纏,再加上姬有道的家族傳書,他二人便當真沒有東西可拿了。因為當初姬有道大多數的傢具和物件都被一個叫做「光明浩度」神教的教徒給砸了,所以這一老一少二人倒也省去了許多事情。

千哉背著一套被褥懷裡揣著一隻貓,姬有道同樣背著自己的一套被褥懷裡揣著二兩銀子,兩人就這般走出了小院,小院前姬有道回頭最後朝小院看了一眼,最後朝鄰家的那隻幼犬看了眼喃喃道:沒想到啊,原本今天還打算在這過年的,房租我都交到了過年,這吝嗇鬼居然敗家起來了,連退房租的路都不肯走,就這麼急著要走。

大大的被褥掛在千哉的背上,他撫摸著懷裡的舉逍,渾然當做沒有聽見姬有道的話,率先朝城南走去。

一老一少兩人從城西穿過了落虹街,走到了落輝城的南門,在路過落虹街廣場的時候,千哉再次朝落虹街廣場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看到了有年約五十歲左右的漢子被一隊衙役押進了人群當中,過往的人群紛紛讓出一條道來,但凡那人路過的地方,人們都會投來厭惡、恐懼、憤怒、仇恨的目光。

姬有道順著千哉的視線也看到了那名五十歲左右的漢子,便下意識問道:他是誰?

千哉眼瞳里淡金色光芒一閃,微微皺眉說道:他叫吳爺,又叫吳三爺,落輝城裡有名的黑道,他手下的那些班底都這麼叫他。

他和案子有什麼關係嗎?姬有道再次開口問道。

千哉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千哉皺著的眉頭依然沒有鬆開,千哉皺眉並不是因為他也仇視吳爺,而是因為千哉從未在一個人的身上見過如此微弱的魂火,此人雙肩的魂火已然滅了,僅剩下頭頂那一盞微弱的魂火在他的頭頂搖曳。這樣的一幕,千哉只在那些將死的老人身上見過。所以在千哉的認知里,一個人身上的魂火會如此微弱,那就代表著這個人里離死不遠了。

收回了目光,千哉再沒有朝廣場上多看一眼,他沒有去眺望沈尋金的身影,也沒有豎起耳朵想聽聽人們的討論聲,因為他實在不想多浪費一絲時間,他只想快點離開這座從小長大的城。所以他走的非常堅決。

堅決得以至於他從落輝城南門走出后,也從未再回頭一次。

兩人一貓,從此踏上了一條冰雪崎嶇的遙途。

......

......

就在千哉和姬有道兩人剛剛從落輝城南門走出后不久,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后,一位冰天雪地里身著單衣的老乞丐也站在了落輝城的南門門口,他污穢臉上那雙原本渾濁的雙眼此時一片澄清,老乞丐遙望南方口中喃喃說道:衍天門嗎......

......

......

是夜,整座落輝城都開始動搖了起來,因為今日里就在落虹街上,一條重大的案件終於審理完畢,隨著案件審理結束的那一刻開始,這條案件就開始在落輝城裡被人們哄傳了起來。

講者眉飛色舞,不時面露唏噓。

聽者驚心動魄,暗道世事無常。

他們的臉上不時浮現出震驚、疑惑、欣喜、感嘆、悲憤等複雜神情。

整座落輝城都被這一消息驚得一震,人們相信用不了多久,這條消息就會從落輝城傳播開來。

相較於落輝城裡百姓們的沸騰,入夜時的沈家大宅則要相對平靜許多,這股平靜似乎正是那股暴風雨將至之前的平靜。

沈家老四沈昌的書房裡,此時的沈昌和范安流都在這間屋裡。

沈昌透過窗子,遙望大哥沈潤海的那間大院,他的目光夾雜著無盡的怨恨,似是要把這院牆都看破,他眼眸里的滔天恨意似是要把這院牆都震塌,也不足以泄憤。

就這般看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沈昌面色無比複雜地轉過了身子,看向范安流說道:我真是沒想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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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法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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