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宋大旺兩口子因為親生兒子快到娶媳婦的年紀，但因為前頭宋前進，這事一直堵著。

這年頭說個媳婦可要一大筆彩禮，他們可還有兩個小子等著說親呢。

雖說宋前進不是他們親生的，但隊上的人都知道他們是因為抱養了宋前進才有了後來的倆小子，所以有些事他們也不能做的太明顯。

就在老兩口為這事發愁的時候，突然有人告訴他們宋前進救了落水的顏雨荷，這落水后衣服都全貼在身上了，他可不就把人顏雨荷給看光了了嗎？

宋大旺兩口子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后着實嚇了一大跳，他們以為這事是宋前進設計的，為的就是和鄭文廣搶女人。

老兩口又驚又怕，怕鄭家人找麻煩，畢竟鄭家可是生產隊隊長，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和鄭文廣搶女人。

就在老兩口商量對策的時候，宋大旺媳婦胡招娣突然猛拍了下大腿，覺得這事估計是他們想差了。

鄭文廣可是隊上最炙手可熱的女婿人選，這顏雨荷不過是個孤女，要不是看因為父輩的那點情意，又怎麼會有這個婚約。

胡招娣拍了拍桌子，決定先去打探下鄭家人的口風，果不其然，鄭文廣的母親對顏雨荷並不滿意，她兒子現在在部隊大小是個官，就是說個城裏姑娘也是使得的，顏雨一介孤女，她自然是不滿意的，不然這婚事去年都該辦了。

知道了鄭家的態度，胡招娣滿意了，這不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嗎，這顏雨荷都被宋前進看光了身子，她還能嫁給誰，這下不加彩禮省了，白撿個媳婦不說，這顏雨荷還是老師，以後工資還能補貼家裏。

越想胡招娣越覺得滿意，至於這事到底是不是宋前進設計的，他們已經不關心了。

宋前進救了落水的顏雨荷並把人看光了的事很快傳遍整個清泉大隊，宋大旺和胡招娣一臉歉意的去顏雨荷家裏提親，表示他們家裏雖然苦了點，但該負的責任還是會負的。

宋前進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顏雨荷看過來的目光，詫異，不敢置信以及痛苦。

這件事的得利者除了宋前進就是宋前進，沒有人相信這事不是他透露的。

宋前進也曾想過解釋，但對上別人一副他佔了便宜還賣乖的眼神所有的話就堵在喉嚨。

他雖然不知道顏雨荷為什麼會同意這麼婚事，但也明白肯定是和流言有關，從兩人結婚的那一刻起，自己在她心裏就是個卑劣的小人了。

宋前進想的太入神，宋知知什麼時候走到自己身邊的他都不知道。

宋知知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爸爸，你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呢？」

「知知，你不是在床上躺着嗎，怎麼突然下來了。」說着就要伸手把她抱回床上去。

宋知知連忙後退一步：「我不要再躺着了，躺的我好難受。」說完立馬配合的做出一副難受的樣子。

「那知知想幹什麼？」宋前進一臉耐心的問道。

宋知知看他這模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書里對他只是用是個混混就三言兩語帶了過去，但宋知知在剛才就發現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和溫柔。

宋前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女兒，心裏變得有些柔軟，他已經記不起女兒上次這樣親近自己是什麼時候了。

小時候的知知軟乎乎的會抱着自己的脖子甜甜的喊爸爸，隨着年歲的增長，她便開始疏遠自己，想到這裏，宋前進不由輕嘆了口氣。

「爸爸，你嘆什麼氣，難道鄭媛媛說的是真的？」宋知知決定先從宋前進這邊入手。

「她說了什麼？」對於鍾小甜母女，宋前進一向不喜，但因為宋知知一向喜歡鐘小甜，所以很多時候那對母女倆來家裏的時候他都會故意躲開。

「她說和你打架的人是校長的親戚，說媽媽以後在學校里肯定沒好果子吃，還說你要去吃牢飯，她說的是真的嗎？」宋知知說完忍不住用餘光瞥想宋前進。

「知知不要怕，她都是亂說的，這是沒有的事，再說了，那天我們壓根就沒打起來呢。」宋前進說完輕輕拍了拍宋知知的背脊，誤以為她這會的親近是被鄭媛媛的話嚇到了。

「那鄭媛媛為什麼要這麼說，我們不是好朋友嗎？」宋知知小臉上寫滿了迷茫和不解。

「她應該也是聽別人說的，知知不要放在心上。」宋前進忍住心裏對鍾小甜母女的厭惡道，他倒是想跟知知說這母女倆不懷好意，但知知一向親近她們，這話如果由自己說出來，估計會適得其反。

「那今天鍾姨的話是什麼意思，爸爸你真的不喜歡乾爹嗎？」宋知知說完故作小心的瞥了一眼宋前進。

話音剛落，宋知知就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過了好一會才聽到他若無其事的開口：「沒有的事，知知別聽他們亂說。」

說完似乎怕她繼續追問，連忙起身從口袋裏掏出兩張十塊錢的鈔票低聲道：「爸爸帶你去逛百貨大樓好不好？」

他剛才可是看見知知的視線落在鄭媛媛的紅裙上好久。

「我可以出去嗎？」宋知知有些驚喜，顏雨荷不是說醫生讓她好好休息嗎？

宋前進這會也想起剛才顏雨荷的叮囑，再低頭看見她眼裏閃著的光亮，隨後點頭：「可以，但這件事是我們倆的秘密，不可以告訴媽媽。」

「當然，我們擊掌為盟。」宋知知一臉興奮的朝他伸出自己的小手。

擊掌的聲音又脆又響，宋前進想起宋知知眼裏的興奮，眼裏也跟着閃過笑意，他希望今天這樣的快樂可以保持的久一點。

宋知知原本打算從宋前進口中打聽點什麼出來，但提起鄭文廣他似乎也不願意多談，雖然有些喪氣，但宋知知安慰自己，來日方長，以後總會慢慢知道的。

雖然沒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但宋前進願意帶她出去逛百貨大樓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之前她仗着自己是穿書，還有當女主的媽，所以對現在的環境和很多事都沒那麼關心。

但現在鍾小甜母女的出現讓她意識到所有的事都變了，也更讓她意識到周圍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而不是輕描淡寫的紙片人，意識到這一點，她反而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或者說類似於認命的感覺。

宋知知一向識時務，認清現實后，心裏告訴自己既來之則安之，畢竟如果沒有意外，她的新生已經開啟，所以現在她有必要熟悉以後的生活環境。

帶宋知知偷偷溜出來這事宋前進不是第一次做，以前她小時候自己也曾背着顏雨荷偷偷帶她進城過，後來顏雨荷倒是沒有不許了，但宋知知自己卻不願意跟自己親近了，所以這會牽着宋知知小手的宋前進直到走進百貨大樓門口，整個人都還有一絲不真實的感覺。

從他們住的學校宿舍樓一路出來就是街道，陳舊的建築彰顯著時代的落後，雖然宋知知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等真正看到外面的街道時還是忍不住失望，這裏的環境還沒她鄉下奶奶家的街道繁華呢。

失望歸失望，宋知知很快安慰自己，現在才八四年呢，以後會越來越好的，想到自己能夠見證這一路的繁華，她整個人又開始興奮起來。

因為自己小時候的經歷，所以宋前進一直牢牢牽着宋知知的手，看她不住的東張西望，不忘叮囑道：「知知想去哪裏就告訴爸爸，記得不能自己一個人走也不能鬆開我的手，知道了嗎？」

「嗯，我知道了，爸爸，我們去百貨大樓買什麼啊？」宋知知有些好奇宋前進打算帶自己買什麼。

「知知想買什麼爸爸就給你買什麼好不好？」這次跑車宋前進除了原本掙的錢，還有另外的收入。

「真的嗎？」宋知知有些狐疑的看了宋前進一眼，書里的他可是遊手好閒的代表之一，他確定他有錢讓自己買買買？

對於宋知知的質疑，宋前進也不生氣，只是溫柔摸了摸她的頭髮：「是真的，爸爸這次去廣州那邊賺了不少錢。」

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宋前進賺的錢就不會再全數交給宋大旺兩口子，於是兩人經常跟隊上的人抱怨自己遊手好閒，不會幫襯家裏。

宋前進原本是不在乎這些的，畢竟名聲對自己並沒那麼重要，但如果他要是知道自己後來會娶顏雨荷，就一定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可惜現在說這些已經為時過晚。

八四年的百貨大樓相對來說還是熱鬧的，看着每個櫃枱都圍着的人，宋前進低頭看了眼身邊的人，溫聲問道：「知知，你想先買什麼？」

「先看看吧，我也不知道。」說這話的時候宋知知又忍不住慶幸她穿的是現在，而不是連填飽肚子都費勁的年代。

百貨大樓，顧名思義，那就是賣百貨的，什麼都有，東西比起供銷社可齊全多了，宋知知拉着宋前進的手從這個櫃枱逛到那個櫃枱，走到最後，宋前進彎了彎唇角：「是看的太多，所以知知不知道要買什麼了嗎？」

恰恰相反，宋知知在心裏頭小聲的反駁了一句，她是什麼都想買，但想到現在的家境以及自己的處境，什麼都不敢買。

察覺到宋前進的注視，宋知知搖了搖頭，隨即眨巴着眼睛道：「爸爸，我們要是買了東西回去不就被媽媽發現我們出來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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