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門

喪門

近幾年的江湖中崛起了一個神秘的幫派——喪門。為什麼說它神秘,因為誰也沒有見過喪門的頭面人物。所有的接頭事宜都是由一位喚作九叔的人出面的。

喪門是做什麼的?暗殺。不管你要殺的人是誰,不管他在何處,不管是位高權重,還是升斗小民,只要你出得起價格,他們就會奉上你要的那顆人頭。從未有過一次失手。

今夜月黑風高,安王府守衛比平時更加森嚴——因為此間的主人安王李丹國正在接待貴客,而這個貴客有一個可愛的稱呼——九叔。

九叔白面無須,看不出真切的年齡。一身上好的蜀錦,縱使是皇親國戚也不一定能夠有地方可以買到。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手捧茶盞,不慌不忙的啜飲。

安王等他喝盡了最後一口茶了才緩緩指著桌上的錦盒道:「這裏是一百萬兩,我要買兩條命。」

九叔打開盒子瞅了瞅,推到一邊道:「安王爺想買的命,太貴,這區區銀票,怕是買不回來。」

安王陰冷道,「你知道我要買誰的命?」

九叔呵呵一笑,「燕天宏一個異姓王,竟比過了親手足,而你,輔帝有功的安王,如今卻被猜忌,甚至是架空。縱是這江山,王爺若要拿走,皇帝又能如何。你若是想登大寶,勢必得搬了腳下的兩塊絆腳石才行啊。而這兩塊石頭,則是太子與平南王。」

「知道太多了,容易死的早。」安王鷹眸鎖著九叔,十指摩挲。

九叔大馬金刀安坐如山,「鄙人只是想為喪門尋求一株良木,對王爺的事,自然要更賣力些……」

許久后,九叔從屋檐如魅般掠出,瞬間就融入了夜色中。

李義問道:「王爺,你就如此放心喪門的人么?」

「唉,李義哪,喪門的人,只要有錢,就可以辦事情,是該三十年河西了。」安王陰笑道。

「把靈兒派出去吧,老的要死,小的就也別活着了,礙眼得很。把所有的網都撒了,是時候該我們收成了。」

李義領命出去了。他沒有看到,在安王的身後,一道暗門緩緩開啟,出來了一個人,素衣麻鞋。安王肅穆的朝他施了一禮道:「百里先生。」

百里晉看着李義離去的方向道:「這顆棋子的用處已經不大了,可以還給恆帝了.接下來,該看我們的了。」

他緩緩的踱出了屋門,一聲尖哨,不知何時,身旁已經悄然立了一個黑衣人。他遞出一封火漆密信給黑衣人道:「速速交給拓跋莫將軍。再派出死士,讓皇宮與平南王府也熱鬧些。」

鄴城北郊的一處民宅內。九叔正恭謹的立在門口。半晌,一位婦人推門出來,不過不惑之年。火紅的霓裳,雲髻高聳,端莊美艷不可方物。

這美貌婦人,便是喪門門主。恐怕江湖上任誰也想不到,喪門的門主,竟會是一名女子。而且,還是一絲武功也不會的女人。喪門手下殺手都只知道門主姓趙,其餘一概不知,所有的事情多數是九叔稟報於少主趙天麟做主。夫人行事隱秘,無事從不現身。

「秦九見過夫人。」九叔對婦人躬身行禮。

「阿九,事情都談妥了嗎?」趙夫人問道。

「談妥了,果然如夫人所料,李丹國果真要對太子與燕天宏動手了。只是,我們到底殺不殺?如何殺?」九叔道。

趙夫人端坐沉聲道:「李丹國若是想篡位,又必須順理成章,那就只有先除了平南王,

再挾天子令諸侯,還怕這江山不是他的?殺自然是要殺,可卻不是燕天宏,是李焱。"

「他想得再好,也在夫人的算計中,那就由他蹦躂,把所有的路都鋪平,也好讓夫人少主省幾分心,少操勞些。」九叔道。

「唉,這都是命,我只盼著可以早日完成大業,手刃李焱,我的使命也就了了,便下地去陪先夫與孩兒去了。不用如此孤獨的活着了。」

「夫人,您別想太多了,我們會為所有枉死的人報仇的,只是等待時機而已。」

「你說的也對,只能如此了。對了,天麟那邊情況如何?」趙夫人問道。

「夫人放心吧,少主一切順利,少主辦事一向有分寸的。您不用擔心。夜深了,您歇息著吧,老奴告退。」九叔說完躬身退出了房間。

院子裏的天井邊,立着一抹修長的黑影,臉上帶着一個銀質面具,九叔看見銀面人,走上前行禮道:「少主回來了?怎不進去瞧瞧夫人?」

趙天麟答道:「讓母親休息吧,太晚了,我不進去打擾她了。安王那邊的事情都辦妥了吧?」

「少主放心,一切都在預定的軌跡中,方才已經稟明夫人了。「九叔道,「少主,您自己的身體,也要眷顧著些,不要太急於求成反到傷了身子。」

趙天麟點了點頭朝門外走去,走了幾步,忽然回頭又道:「盡量不要傷了燕氏父子。他們已經付出太多了。」

御書房裏燈火通明,恆帝李焱接過大總管劉青手裏的紙條,看罷雙手揉着眉心,長嘆了一口氣,把手中的紙條在蠟燭上點燃了。已過天命之年的恆帝兩鬢斑白了許多,乍眼望去,再不見當年弒君奪權的狠勁,有的只是垂暮之人的踽踽孤獨。

紙條上寫的不過是寥寥十數字:安王欲謀事,請喪門刺殺太子與平南王父子。

太子立在御桌前磨墨,恆帝凝視太子良久,誠然,在為人子方面,太子溫良恭謹,仁孝知理,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孩子,可是在為人君方面,太子優柔寡斷,心地善良,那就是犯了掌權大忌。為了得到這個天下,自己付出了太多,為了守住這個天下,自己更是付出了太多。眼下,自己唯有在有生之年,傾盡全力幫他掃平一切障礙,才能讓他在即位后安然無憂。

太子察覺到恆帝的目光,看到恆帝臉上的疲倦,走過來幫恆帝揉着肩膀道:「父皇別太操勞了,國事還有大臣們呢,您要顧著自己的身體,只有您好了,大豐才會好。」

恆帝望着太子問道:「宵兒,如果是你最親近的人想要取你性命,你會如何?」。

「兒臣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如若真的如此,兒臣想,他應該會顧念著些許情誼,不會真的狠下殺手的。」李玉宵答。

「你要記住,在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靠得住的。哪怕手足兄弟。你,就是太過仁慈了。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所以你要記得,坐這個江山,不止要仁,更要狠。」

恆帝揮手讓太子退下了。

「劉青,該撒網了……好好保護太子。」劉青躬身扶著這位垂垂老矣的皇帝離開了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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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馬玉堂,世子好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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