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莫測
河伯、雨妹拿定主意，正往回趕，準備拿些禮物去尋方先生討個主意，卻沒想到家裡人也在尋找他們。原來是村裡的官兒與方先生商量了一番，準備召了大家聚一聚，說說事。
河伯來找雨妹，自然是雨妹娘先尋得二人，說了起來，河伯二人對望一眼，也鬆了口氣，方先生既然和官兒商量著召大家前去，怕是要給個主意的，一時心裡也稍放下了些。
河伯和雨妹的家人隨即匯合了爹娘，和村裡的各家扶老攜幼一同往聚集地趕去，待到時，已是人山人海，四周鬧哄哄的，看起來倒是有幾分熱鬧。
有些人尚不知道情況，不住向四周認識、不認識的人打聽，待得了個結果，一些人愣住，一些人不敢置信，也有些人已跌坐在地哭了起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河伯、雨妹往那土山上望去，沒見到方先生，只有那官兒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一些屬下四周走動維持著秩序。
雨妹見那些屬下居然佩了刀，這可是頭一回見，忙伸手捅了捅河伯，河伯隨之也發現了，終於知道事態嚴重，簡直不敢想象。
又過了不久，或許見人已到的差不多，下面站立的眾人也已心慌吵嚷起來，屬下雖帶著刀，畢竟人少，官兒也怕出什麼問題，就派人去喚了方先生過來。
方先生年過七旬，除了眾祭司、長老外，已是罕見的高壽長者，這時走路已不大穩，拄著拐杖也有人扶著，怪不得官兒在這裡站著，他竟不在。見了方先生，官兒也疾走幾步過去扶了。
方先生走來，四周眾人漸漸安靜下來，隨即又不斷響起呼喊「方先生」的聲音。方先生笑著對眾人點了點頭，用手往下虛按了按，眾人隨即又安靜下來。
方先生算是附近唯一極有學識的人，但凡念過書的，幾乎都是方先生的學生，連那官兒也不例外，所以也恭敬起來。也因此，方先生在這一片極有威望，怕是那官兒也比不上，不然也不會請了來壓陣。
眾人安靜下來后，那官兒看著方先生，見他點頭，深吸了口氣，走回到土山高處面對眾人，緩緩的道出了滅頂之災「五九」來，自然也避免不了說那酋長、祭司、長老們準備拋棄百姓獨活之事。
官兒親口所說，雖然早前已有風傳，許多人仍是難以置信，或是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又齊齊的看向方先生，呼喊著他，大概是要一個準信，或者希望方先生能否認，至少否認酋長他們會拋下眾人。
其實，更多人想的是，自古以來，酋長、祭司、長老都是好的，哪會無端端的拋棄百姓，一時不信，更是接受不了。
有那聰明些的，自也想，若酋長、祭司、長老們拋下眾人獨活，將來大家死了，就剩了他們幾個老頭子，連個百姓也沒有了，到時候還算是什麼酋長、祭司、長老，誰又來伺候他們，這不可笑嗎？
由此得出結論，就算「五九」是真的，酋長他們也會想法子護住百姓，至少有法子護住部分百姓。眾人心裡各自思量，心路萬千。
當然，能這般想的人寥寥無幾，又見了大家群情激奮及痛哭的模樣，也沒人敢出聲，怕被眾人打死。
雨妹早前得了方先生親口所說，現在官兒再講，已知沒有僥倖，隨即看著河伯，眼眶已紅了起來，他們尚未成親呢！
眾人終於又得了方先生的肯定，一時哭的人更多了。只有一些老人嘆了口氣，大概多活了些年，已不覺得虧了多少，接受起來容易些，雨妹的祖母就是這些老人中的一位。
這時，突然見了一帶刀之人急匆匆的自遠處趕來，臉色很不好看。大家不認得，這般裝扮者乃是府里的兵衛，官兒與方先生卻知道，急走了幾步去接住。
兵衛到了方先生與官兒身邊，望了下方黑壓壓的人群兩眼，對方先生等人說了幾句話，只見官兒點了點頭，隨即看著方先生，擊掌道：「好，就這麼辦！」
方先生看了官兒與兵衛片刻，又望了望下面的眾人，凝重的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那兵衛帶來的不算好消息，但也不是壞消息。說起來其實很簡單，東府轄地那邊得到確切的消息比這邊早，下面的官兒已帶著百姓鬧了起來，並去府里請願。
如此大事，誰敢輕易下決斷，就這麼一猶疑，也不知府官被身邊的哪位兵衛一刀斬下腦袋，待要捉人時，大家面面相覷，根本不知道是誰殺的，四周眾兵衛拔出刀來，誰的刀上也沒有血，真是奇怪！
上下逼宮，府官被殺身亡，下面的官兒誰擔得起這個責？沒有了退路，大家一串聯，決定按之前所請願的內容一條道走到黑，一定要酋長、祭司、長老們給個交代，也就是給條活路。
平常沒有人敢做出這種事，但馬上就要活不下去了，誰也活不下去了，膽子自然大了起來，誰還怕你，反正都是死，遲早也就是這麼些日子，一時浩浩蕩蕩西來，已吵到了京城腳下。
酋長收到民變的摺子時，愣了愣，隨後面沉如水，一掌拍在御案上，嚇了小宦一跳。過了片刻，酋長讓小宦分派人去通知眾祭司、長老政廳議事，小宦即刻退出去辦了。
自然，紫峰目前肯定是沒有資格的，酋長也不可能這個時候讓那不中用又可能壞事之人摻和進來，徒增變數。
眾祭司、長老收到口諭后，急急的趕了入宮。
眾人見禮起身後，酋長輕笑一聲，將那摺子扔到眾人面前，道：「消息傳的可真快啊，像風一樣，這才幾日，我還以為永遠不會傳出去呢！嗯，事已至此，來吧，大家拿個主意，該當如何？」
不出所料，眾長老全都稍微低下頭去，既不與酋長溝通，也不說話，做了啞巴。酋長看了大祭司一眼，二人相視一笑。
大祭司隨即拜道：「君上，以老臣對黎民的了解，此次眾多百姓前來，絕非為了逼宮或謀逆，想來是請願願為君上犧牲的。那府官不明就裡，錯看百姓也是有的，徒惹了殺身之禍！
「自然，如此人眾，也難免有幾個宵小之輩，混在其中蠱惑百姓，煽動是非，只要出軍除去那些宵小，以理示人，以德服人，百姓自去，請君上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