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保護與本能
七木蹲在街邊，嘴裏叼著一根野草，看着車輛來往，衣服頭髮被風吹動。
老實說，他有些恍惚了。
那個男人放棄了，那他呢，如果連這份敵對都消失不見，那他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他的人生，難道就是跟着柯南的劇情一起隨波逐流，重複著上一世，他筆下那些主角相同的命運嗎。
「一直都沒對你說過，我其實早就想好了除掉你的方法。」七木看着下水道口，喃喃自語。
男人詫異，微楞道：「這個我倒是真不知道，什麼辦法。」
「貝克街的亡靈。」
男人愣了愣，嘲諷的笑道：「原來如此，你想在那一場遊戲中，找到我的存在，找到你身體里的亡靈。」
「現在沒這個必要了，你比我想像中還了解我。」七木輕笑，自嘲道：「就像你說一樣，我這個人啊，不需要任何外力，就可以活的很痛苦。」
男人嘲諷道：「你其實和我沒什麼不同，骨子裏都是瘋狂的。但你比我還要極端，骨子裏不僅有魔性，還有可悲的神性。你有多瘋狂，遏制你的瘋狂的神靈血液就有多強。」
七木沒有說話，只是獃獃地看着下水道，看着懸空的手腕。
......
旗本秋江站在七木身後，她不知道這個男人身上發生了什麼，但她能到濃濃的悲傷與無力。
其實沒有任何人可以了解任何人，你覺得我了解你，其實我只是了解自己。
旗本秋江之所以可以感受到七木的悲，七木的傷，七木的無力，是因為這些她都感受過，親身感受過這些感覺。
或起因不一，感受也有些許不同，但內在的核一定是一樣的。
看着七木，看了很久，旗本秋江忽然理解了七木所說的那句『玩笑話』——我怕我會愛上你。
其實這句話......
旗本秋江安靜的看了七木一會兒，平靜的轉身走了。她不想再去探究這個男人了，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明白，有些壓在心底的事情，說出來不會好受一些，說出來的結果只會是，再用盡渾身力氣的封存一次。
沒有人知道她的轉身用了多大的力氣，多大的勇氣。若今生無緣，此番訣別，便是此生最後一次相遇。
一滴淚墜落。
......
旗本秋江走了。
這是一個丟三落四的女孩，一次相遇，她便把心遺落在了七木身上。
「她走了。」七木低語。
「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嗎。」男人撇嘴。
七木輕笑，喃喃自語：「是啊，這不是我想看到的嗎...」
「要是後悔了就把人家追回來，你說你現在活着的問題也解決了，我也不搶你身體了，你...」
「再說吧，只是變小了，能不能活着還是兩說。」七木放空的看着街道，安靜的道：「而且你所說的問題，不是我最大的問題。」
「我的問題，是我始終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多年，卻總感覺有一種疏離感。」
「怪這世界嗎？也不是。上一世也有這種疏離感，總覺得自己懸浮在身體的上空，漠然的看着肉體在生活，在被各種慾望驅使著，吃飯，怕疼，怕冷，就像一個傀。」
「腦子有病，你就純粹是閑的想屁吃。」
「我說我的話，關你屁事！有你什麼事！老子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別TM一天天的在老子耳邊唧唧歪歪唧唧歪歪！」
那是一股心裏湧現出來，無法抑制的火，七木沉默著，坐在路邊的台階上，一直一直的沒有說話。
天色從白到暗，傍晚的光映着他的側臉，手機在口袋裏亮了起來。
......
「喂。」
灰原哀清冷的看着窗外，手機另一邊一片安靜。
「位置。」
灰原哀言簡意賅。
七木聽着冰冰涼的話語，想起了灰原哀確實說過，要約自己見面。他沒開口，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累到不想開口。
掛了電話，七木把位置發給灰原哀。
看着顯示掛斷的手機，和隨後發來的位置短訊，灰原哀安靜的站着。她能感受到，無聲的電話里，那一份無言的累。
那是一種動動手指，都會疲憊的感覺。
......
隨着天邊的最後一抹亮色消失，七木的臉上映上了霓虹的色彩。
黑皮鞋，雙手插兜，灰原哀從遠處走來，停在七木不遠處。看着那個在霓虹光中，目光放空的男孩，走過去。
「找個地方聊聊。」
七木站起來，跟在灰原哀身後，忽然嘴角劃過一絲微笑。真是奇妙的感覺，上一世多少次午夜輾轉，都會夢到和同是小孩子的灰原哀一起走在夜晚的東京街頭。現在，卻真的實現了。
灰原哀在街邊的玻璃窗里看到七木嘴邊的笑，微微一愣，有些移不開眼睛。隨即，她移開目光，平靜的道：「在sha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感覺有點奇妙。」七木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灰原哀以為七木是在說兩人變成小孩子的事情，淡淡的道：「成年人變成小孩子這件事初見確實奇妙，但平靜下來仔細想，也不過細胞分裂下方程式的...」
「停停停！我對這些沒什麼興趣。」七木一聽這種東西就腦殼疼。
「那就聊點有趣的。」
......
落地窗外，行人匆匆。
灰原哀舉起一杯咖啡，看着對面的七木，把七木看的十分不自在。
「你老是看我幹什麼，雖然你現在樣子是小孩子，但本質上還是十九歲的青春少女。被一個十九歲，又青春，又好看的少女看着，我壓力很大的。」
「姐姐都告訴我了。」
七木沉默，看向窗外，不言不語。
「我不想問你別的，我只想問，這個葯對你管用嗎。」灰原哀放下咖啡，一字一句的道：「吃了APTX4869的你，現在還受死亡詛咒的威脅嗎。」
七木看着窗外，淡淡的道：「還不知道。」
感受到灰原哀還在看着自己，七木道：「大概率是沒有死亡的威脅了，過兩天我會測試一下，知道了告訴你。」
七木的測試說的平淡，灰原哀卻是瞳孔一縮，想說什麼最終又沒有說。
兩人之間沉默了很久，灰原哀道：「過去的事情，我和姐姐都了解了，那件事你沒錯，該放下了。」
淡淡的音樂聲傳來，七木沒有回答，落地窗上似乎出現了兩個久違的身影。他們微笑着，似乎在告訴七木，不要擔心，我們過得很好，還在繼續我們的研究。
灰原哀等著，良久，七木道：「有些事情，該放下的時候，自然就放下了。你自己也很清楚，這不是我答應你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灰原哀沒有說話，七木看着落地窗里灰原哀的側臉。不管當年的事放不放的下，保護你和你姐姐，都已經是我刻在骨子裏的本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