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誅心 第二十九章 惡客登門

金陵災民暴亂，到底是因戰亂之故，所以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朝廷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給蕭無忌舉辦完水陸大會，蕭軻便投入到給朝廷收尾的工作中，配合戶部、刑部、御史台等部門，一邊賑災一邊徹查文義的同黨餘孽。

站在因災民而臨時興建的營地，蕭軻神情時而凝重時而疑惑，望著給災民義診的大夫，沉聲道「疫情的源頭是否查出來了？」

此時，葯乾一掃往日的自信與從容，嘶啞道「回王爺的話，暫時還沒有任何頭緒，並且依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朝廷不加大控制，一個月後，整個金陵都會被這種病吞噬。」

未曾想，葯乾的話音剛落，一直緘默不言的葯命忽然冷笑道「狗屁的疫病，不過是有人把毒下在了病人身上罷了，本事不濟就少廢話。」

換做平時，葯乾肯定反擊對方，但現在確如葯命所言，他沒有本事解決這場似瘟疫又不是瘟疫的疫病。

「那你有頭緒？」蕭軻嚴肅問道。

葯命瞧了一眼生平對自己第一次啞口的師兄，狂傲回道「回王爺的話，屬下有七成把握確定這毒來自哪裡，相信只要抓到那人，一切皆可迎刃而解。」

「你說的可是毒皇，燕吏？」隨著聲音，凌塵修長的身影悄然出現在眾人身後。

「公子（大人）（頭）！」六鬼齊齊作揖道。

葯命嘴角勾起，掛滿了不屑，點頭道「正是此僚！」

凌塵笑吟吟問道「那你可有解毒的方法？」

聞言，葯命一愣，不知所措的瞧著凌塵，好像在說他只會下毒，根本不會解毒。

略帶戲謔的拍了拍對方肩膀，凌塵掃了一眼師兄弟兩人，輕笑道「三個任務交給你倆，第一，三日內必須研製出解藥！第二，我不想在聽到什麼毒皇的名號，第三，給我查出燕吏背後站的究竟是誰！敢在天一樓眼皮底下鬧事，他也太不把本公子當回事了！」

六鬼見凌塵言語中充滿殺意，身心一震，齊聲抱拳道「喏，吾等定手刃此僚！」

送走軍心大振的六鬼，似有明了的蕭軻，忽然笑道「破綻是不是多了點？」

凌塵尷尬一笑，對『面含懼色』的災民招手道「去，把仇久這蠢貨給我叫過來！」

蕭軻伸手攔住對方，嘖嘖道「好大的官威啊！」

眼瞧自己的籌劃被人揭穿，凌塵撇嘴無賴道「別站著說話不腰疼，要不是那群貨不留一個活口，我至於出此下策？」

蕭軻呵呵笑道「你不詐死也不會出這等差錯！」

凌塵頓時啞口無言，虛點了幾下混在人群中的仇久，滿臉憤恨，悻然離去。

其實凌塵的計劃也並非是破綻百出，蕭軻能察覺到無非是因為這個『疫病』爆發的時機不對，再加上藥命的反應有些得意，蕭軻這才想通其中關鍵。

「真懷念小時候，屁股打爛就不用給他擦了！」

第四日，在御林軍的護送下，一道加蓋天策寶印的通緝令被貼到天一樓公告板上，同時城中濟春堂推出了一種能有效根治『疫病』的葯，有關瘟疫的謠言不攻自破，朝廷不僅重新樹立了威嚴，還起到了籠絡人心的作用，使得隱藏在暗中的餘孽，越發驚懼。

混在賭坊、青樓、酒肆等處的天一樓暗探，很快就發現了幾伙人馬，還順勢抓捕了幾波試圖煽風點火的遊俠與企圖製造反叛和起義的暴徒，由於災民中少了這些引導風向的造勢者，並且得到了實際的好處，這場持續近一個月且聲勢浩大暴亂瞬間平定下來。

協助戶部刑部處理完災民，剩下便是配合御史台，處理文義叛國案。

然而由於文義的地位頗高，不少朝臣都牽扯其中，未避免牽連無辜，蕭康決定讓凌塵暫緩出京。

收到聖旨，蕭軻氣呼呼的把手中奏章丟到一邊，堂下凌塵幾人表情各異，異彩紛呈。從廬江回來的高晉離翻了一個白眼，覺得蕭康有些小題大做，方凡則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招手叫來一個侍從，低聲交代了幾句，隨即對神情舒爽的凌塵使了一個眼色，等白甌開始勸慰蕭軻，兩人起身離開了內堂。

方凡兩人離開，蕭軻在白甌的勸說中也逐漸冷靜下來，盤算著怎麼可以將凌塵送出金陵，可細細想來他發現不管他怎麼施為，理由都似乎有些不足，強制性的送走凌塵，還極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至此蕭軻只能在府中生悶氣。

負手站在院中的兩兄弟，聽到堂內傳來的嘆氣聲相視一笑。

方凡嘴角一挑，輕聲問道「老師為什麼一定要送你走？你又為什麼一定要留下？」

凌塵笑呵呵道「答案是每個人碰到問題時，內心深處最渴望得到的東西。老頭子想送我走的原因不必想，肯定跟他返京有關，而我想留下的原因也簡單，我想找到那個答案，那個困擾我十八年的答案。」

方凡追問道「已經過了十八年，答案是什麼還重要麼？」

凌塵咧嘴反問道「距離答案近的時候，重不重要還重要麼？」

方凡似乎被對方這宛如繞口令的答案給繞蒙了，遂撓了撓發昏的腦袋，無奈道「從小到大，除了大哥，我就佩服你這嘴皮子，太繞！」

凌塵瞧了瞧天邊的白雲，笑而不語。

另一邊，眾臣聽聞蕭康決定讓天一樓插手文義一案，朝廷上下頓時人心惶惶，因為相比蕭軻，凌塵完全是個毫無顧忌的瘋子，畢竟蕭軻有皇族身份，就算再怎麼無情，也還懂得顧全大局，替朝廷保存顏面，不至於鬧得雞飛狗跳。反觀少了那一層身份束縛的凌塵，從小到大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看誰不順眼，抓到把柄就狠收拾對方一頓，身份和顏面好似從來都不是他在意的點，因此聽到這個消息后，朝野上下都過起了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悲慘生活。

果不其然，第一個被凌塵找上門的，便是高家，這一日，凌塵起了個大早，在各府炊煙剛剛飄起時，便帶著天一樓部下長驅直入，闖進了高府。

在高家眾人的指責聲中，凌塵大馬金刀靠坐在正堂主座上，大大咧咧的指揮屬下開始搜查。凡是玉件瓷器擺放多的位置，他都不放過，一時間噼里啪啦的破碎聲不絕於耳，氣的被「搜查」吵醒的高楉火冒三丈，剛準備抄傢伙動手，就被杜厲凌空一腳，抽掉肩胛，捆了起來。

高震早朝時右眼跳很是厲害，下朝一聽說凌塵去了自己家，立馬魂不守舍，馬不停蹄的飛奔回去，一進門正好見到高楉鼻青臉腫的被綁在一邊，癱倒在滿地的碎瓷片碎玉片上。

正主歸來，凌塵自然不好繼續『搜查』，而失去了『搜查』的樂趣，他又覺得沒有意思，跟高震打了一個自認為和善的招呼后，他施然離去，留下高家人在風中凌亂。

收拾完高家，他接下來幾日又找上劉家、葉家等府，如法炮製，挨個送上『搜查』大禮，使得奉天殿彈劾天一樓的奏章一下摞出兩丈高，不過跟抄家滅族相比，這幾個被凌塵禍害的家族，雖然有些無奈和不滿，但心中還是放下了那顆擔憂的巨石。

還是那句話『玩歸玩鬧歸鬧，不拿國法開玩笑』，雖是趁火打劫，胡鬧了一番，但凌塵始終沒忘掉正事，歷經十日，北燕埋在金陵的釘子全部被連根拔起，一條漏網之魚也沒有。

臨近年關，北燕終於收到了這個消息，得知他們耗費在金陵的十幾年成果被人連根拔起后，慕容正博氣急昏倒。

三日後，當他睜開眼時，決定派慕容夏狩隨同岳勝男一起出使金陵，停止戰爭換回慕容秋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