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黑手

聽到夫諸和九尾狐的熟悉聲音，明甬就猜到了，他輕輕嘆了口氣，知道對方定然是不會妥協了。

想來也是，這事現在是出在他身上，若有事的是餘杭而在場的是他，結果怕也是不會有任何變化的。

「罷了，且勸不動你了，」城市意志沒什麼指責的意思，將剩餘勸說的話咽回肚中，只是語調無奈、狀似不滿地調侃道，「到底是兄長，竟連小弟的話也不想聽完了。」

「想殺我？」面色帶了些憂鬱與蒼白的貴公子輕輕地笑起來，淡青色的傘安穩地架在他的肩膀上。

沒有自我知覺的異形當然不會回答，而能力回答他的特工，這樣緊張變幻的交戰環境中，自然也沒有時間來回應他。

不知道為什麼，但餘杭就是能感覺到，幕後黑手，那個能夠操縱異形的人類距離這裡並不遠，並且必定會應聲。

「餘杭先生。」那是個輕佻傲慢的男聲，帶了煙嗓特有的沙啞，充滿污濁的惡意，「真是感謝您為我提供這樣多的研究素材呢。」

穿著白色實驗袍，身邊圍繞著三四隻異形的男人從隱蔽處走了出來，他的雙眸中滿是渾濁的貪慾。

「同伴和您本人的血液都在我手中，還出現了研究成果，您一定很生氣吧？」他摸了摸身邊異形的腦袋，「只可惜，您報不了仇了。」

「這是我創造的孩子們，」攤手展示般的轉身一圈，他自己都沒能覺察到他的神情帶著多少恩賜般的驕矜和高傲，「成為他們的食物，是你、你們，特別是這些卑賤人類的榮幸，至於你的同伴，我且先允許他們多留幾日。」

餘杭沒有反駁，也沒有回答，他只輕輕抬手，漫天的浪潮在他手底下起落，片刻后，他終於輕笑出聲。

「呵，」帶著些微輕慢地側首，微闔的墨色雙眸輕抬，城市意志的語調美好得像是在吟唱，「這麼篤定么？你就不怕我的同伴下一刻出現在此處？」

「同伴，」彷彿是聽到了什麼極好笑的事，那研究員哈哈大笑起來，瘋狂的笑聲甚至引動了生理性的淚水。

「你的同伴？」彷彿是不敢置信於他的天真，他甚至重複了一遍餘杭的疑問，「你是在說那些與你同來的城市意志？」

「怎麼？」餘杭的神情沒半點變化，只淡淡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哈哈哈哈哈……當然沒有，」他忽然收住了瘋狂的笑聲，眼神寫滿了陰狠，「只是可惜了，早有人攔下了他們。」

「攔下？」餘杭微微眯眼，交戰的九尾狐厲聲「呦」鳴，雪白的尾巴毛全數炸起，彷彿鋼針般閃爍起了鋒銳的銀光，他輕嗤出聲，「就憑你們，攔得下他？」

「他？」閃電俠語速最快，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地問道，「不應該是……」他們么？城市意志加上文明見證者可不止一位。

「阿杭說的是明甬，」江寧看了眼越說越小聲、越說越心虛的閃電倉鼠，「我們可沒有那樣好心地救他。」

「可……！」

「好了好了，巴里你可就閉嘴吧，」見人還要再問，坐在他身邊的綠燈眼疾手快地就捂住了他的嘴，左右看看，見無人注意這邊，才不怕死地湊到他耳邊輕聲嘀咕，「這不就是我們主席和顧問嘛，有啥好問的。」

「當然不是我，」到底還是怕死的，研究員被手下的異形圍在中心，才有了些安全感來炫耀自身的成就，「但那些從裂縫中鑽出來、初來乍到的魔鬼還是很好說話的。」

「裂縫中出來的魔鬼？」餘杭的面色瞬間就變了，帶了無盡的忌憚和不敢置信，「你竟敢與時魘聯絡！」

「有何不敢？」九頭蛇的瘋狂是一脈相承的氣質，哪怕眼前這位只能算是個研究員，也依舊擁有著被感染后的野心，「不過是群毫無戒心、好用的牲畜罷了。」

「倒是你們，」他看了眼餘杭和與異形奮戰的兩隻神獸，語氣中帶了些惋惜，「從原先世界跑到這裡，何必呢？」

「城市意志，連自身都護不住，還想著保護人類，明知這些偽君子極淡你們，口口聲聲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還要一心一意地拯救那些無知者，你們也真是可笑之至。」

「護不住？」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寬大的袍袖中，餘杭握在傘柄上的手指緊到發白，他自言自語般重複了遍對方的說辭，「可笑之至？」

「兄長！」城市意志頻道中的一聲暴喝喚回了餘杭的神智，他劇烈地咳嗽幾聲，快速安撫道，「阿杭，凝神！無論如何，你至少是護住我了的！」

餘杭依舊沒有回復，屏幕上，潮汐在腳下極快速地起伏著，男子的面色已經從方才虛偽的笑容中徹底冷肅了下來。

「怕是要讓你失望了，」傘尖微斜，鋪天蓋地的浪潮瘋狂地朝著的方向奔涌而至，男子震怒的聲音在潮聲中響起，「我城市意志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鑒於餘杭並沒有拒絕交流，他暴怒的吼聲直接出現在了城市意志的頻道中，聽到了對方的語調，明甬在城市意志的頻道中輕輕嘆了口氣。

「罷了，」他感覺自己今年的氣都要在這裡嘆完了，「到底還是我晚了半步，阿杭，吶，無論如何，都要以保證自身安全為先。」

最後，彷彿生怕對方不同意或是不聽他的話，明甬微微低下語氣，難得示弱般地喚了聲「哥哥」。

這邊，明甬話音剛落，坐在會議室中陪著超英一同觀看對戰的城市意志就開始互相擠眉弄眼地示意了起來。

因著明甬不在現場，留在這裡的幾個城市意志便都格外放肆，江寧甚至學著明甬的語調，矯揉造作地叫了聲「哥哥」。

「好了，」左右明甬不會知道，維特妮斯也樂得看戲，直到估摸著剩下的幾位都開心得差不多了，才出言喝止了他們，「莫要再鬧了。」

調侃歸調侃，戰況還是需要關注的，不管是笑鬧的城市意志，還是心思各異的超英，沒有人會忽略屏幕中的畫面。

不同於會議室這邊，餘杭的動作明顯因著這聲軟軟的「哥哥」停滯了片刻，揮手將潮水化作兩半，一半護衛自身，另一半幫助攻擊，這才停下來，以手掩面。

「這太犯規了。」濕意透過了鬆鬆垮垮攏著的手指，措不及防間，在那聲跨越千百年而來的聲線中，餘杭竟是直接落了淚。

透明的淚珠順著兩頰滑落，留下清晰的痕迹，他極輕極輕地啜泣了聲，不知是感慨還是傷懷地重複道：「真是太犯規了。」

「阿甬，」再放下手時，淚意已被生生遏制了回去，他的眼尾還帶著筆飛紅，目光中卻是從未有過的清明利落，帶著所有人都清晰可見卻又不自知的期待，小心翼翼地問道，「阿甬，你這是，終於原諒我了么？」

「原諒了，」聽到兄長的問話，明甬的聲音中帶出些淺笑來，「只要你做到我方才說的那句話，便原諒你了。」

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善說謊的儒商輕咳了聲，稍頓了頓，才接上了自己的話，聲若蚊蚋地回復道：「兄、兄長，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想怪過你的。」

餘杭化形的時候，明甬還只是水底下無憂無慮的小鮫人，因著莫名的親切感，時常願意黏在餘杭身邊，用甜膩的嗓音喊著他「哥哥」。

後來之所以不喊，並不是因為對方的血裔欺負自家血裔的事情——那從來都只是個借口，血裔畢竟並不由他們控制，明甬也沒有這般無理取鬧到要餘杭為此負責。

只不過是因著年長了些，化了形擁有了青年的軀殼，便不太好意思賴在對方身邊痴纏撒嬌了而已。

沒想到這呆瓜分明是人情練達的九尾狐，卻偏因著他似是而非的那句借口當了真，若是方才他不說，明甬還真沒從這城平日對他的態度中看出異樣來。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餘杭生怕情況有變般的飛快應下，「你且不要後悔，我答應你便是！」

對於明甬這種分明是鮫人，卻是傲嬌貓系的存在，他親口說出的話，只私事方面，餘杭是真的半句都不信的。

他當然不是覺得明甬會因著血裔與他賭氣，畢竟在那次后，只要他裝作難過的樣子，自家的小鮫人還是會「噠噠噠」地跑過來，嬌聲哄勸他的。

他說的，是自己擅自攔下原本該打向明甬的攻擊，造成自身重傷、休養百年的事，明甬為此跟他冷臉了幾百年。

並且，他深刻地記著，就是自那次后，明甬是徹底長大了，無論他表現得怎麼受傷難過需要關心安慰，對方都再不會假作撒嬌地來哄他、或是甜甜地叫他「哥哥」了。

要想儘可能地保證自身安全，只要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將其全數解決便好了，這般思忖著，端立在原地的餘杭抬手，在虛空中狠狠收緊，原本就鋪天蓋地的潮水愈發瘋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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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特妮斯直接將畫面轉播的原因是想要取信於超英們，這是她展現的誠意。

至於為什麼沒有通知明甬，一則是如果同時通知了明甬和餘杭，就有「演」的嫌疑了，畢竟城市意志都是群戲精，但如果不通知餘杭，興頭上的九尾狐可能會暴露出本性；二則，維特妮斯也有點惡趣味，想看明甬和餘杭之間的互動。

那個受傷，之前就有鋪墊過，是文明見證者在維特妮斯沉睡期間偷襲的那次，沒有歷史依據的，不用去考據這個！

那個研究員有點像是犯罪后回到現場欣賞、向他人炫耀的罪犯，心理變|態的那種，但他面對實力比自己強的還是很慫的，所以呈現出一種又想炫耀、又不太敢的亞子……

餘杭：阿甬想讓我不受傷？那就在對方出手前把人都打死！

明甬：……我不是這個意思來著、

對手：啊啊啊啊啊！救命啊！這裡有城欺負人！

這裡依舊是渴望評論的作者君吖！（不要養肥，畢竟我到現在還沒入V,更新全靠評論和自己想看的熱血支撐著，要是入了V還好說，要是沒入嘛，emmmm，可能你養著養著，文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