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為戰

「日月乾坤，聽我號令，」在龍的庇佑下避過了雷霆，楚渝緩緩抬起了雙手，原先一直被小心翼翼壓制著的力量終於徹底釋放了出來，「雨露為兵，山河為戰！」

雷霆大作，將她虛虛圈在中心的龍長吟出聲，大雨瓢潑而下，崇山峻岭的虛影浮現在那片戰場。

作為新生的城市意志，她實在沒有其餘的能力，也不像明甬和餘杭這般，能極為老辣地避開規則的耳目留下點什麼，她能做的，就只有硬實力的碾壓。

重慶獨一無二的地理優勢也意味著她的原生能力就極為強大——雨露為兵，是真的兵器，而且是能分清敵我的兵器，山河為戰，也是真的山河，山城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所有打落的水珠，但凡落在敵人身上，都會化作吹毛斷髮的利器，而出現的山河虛影，真的會為敵方在感知上添加這樣多的重力，至此戰終了方休。

這裡的高維生物實在太多了，就是剩餘的五位城市意志儘力保護，也終會有所疏漏，作為戰力最低的存在，楚渝能想到的，就是用自己，換下足夠多的對手而已。

血雨漫天，應龍和女孩相互依偎的身影終於緩緩淡化，消失在了整片山水圖景中，再看不分明。緊隨著她離開的是薊京。

在楚渝動手的瞬間，少年帝王就明白了她的意圖，小姑娘是在遺憾她的天賦能力不是攻擊技，但這並沒有什麼關係，因為他的是，而現在，他和她一樣，幫不上他們半點。

涅槃之火燃了這麼久，跟在身邊的朱雀早就變作了脾性相對溫和的金烏，不過，想為楚渝創造的局面加把火，這樣的攻擊力就已足夠了。

「天下承平，萬象如新，」手中的印璽重重落下，薊京抿唇，朗聲道，「願我泱泱華夏，河山永固，日月永明。」

金烏，代表的本就是天上的烈日，而北平，作為當今華夏國的首都，自然有著祝禱河山的權力。

三足神鳥清啼出聲，九隻混圓的日輪出現在半空，又如受了什麼重擊般轟然碎裂，天色驟暗，那些墜落的碎片帶著永不熄滅的太陽之火，迅速墜入山河覆蓋內的高維生物群中。

轟轟烈烈的幻境在駐守的將軍面前施展，「天下承平時，殿中歌舞夜」，皇權之下，自然不容人隨意動作，高維生物又都是人形存在，不需旁人提醒，甚至不用將軍出手，白虎就很自然地將他們全數處死。

戰圈大，又離得近，還不需要殫精竭慮地節省能量供給空間變動，再加上此前的苦戰對高維生物們的消耗，薊京和楚渝的出手成果就明顯高於了餘杭和明甬的。

那些在人類面前不可一世的存在下餃子般地跌落，殷紅的鮮血染透了整片整片的黃沙，半空中只剩了將近三十來名敵手。

餘下的人里，江寧與凌冰對視一眼，揮翼而上，冰凌和鳳焰交相輝映，兩城的攻擊動作默契得彷彿孿生姐妹。

然而，驚人的意外就發生在此刻。兩名具有空間轉移能力的高維生物在隊友的掩飾下，直接繞開了兩隻神鳥的攔截，躍過了薊京留下的幻境，直直貼上了護在維特妮斯身前的青年將軍。

白虎已被放到前線支援，將軍提劍支住了兩人的攻擊，危機看似化解，但來自時空傳送通道中的攻擊卻瞬發而至，出現在了正專心蓄能的維特妮斯面前。

在這個瞬間，所有城市意志的表情都定格成了驚恐，正和兩個高維生物搏鬥的秦鎬分身乏術，凌冰和江寧的戰場距離維特妮斯實在太遠，即便有翅膀，沒有空間轉移能力的兩位也來不及阻止。

至於離開的城市意志，隔了一整個時空壁壘，就是想強行突破禁錮出現，到文明見證者面前時也已經遲了。

對這樣的場景，維特妮斯是早已料想到了的，畢竟，作為神秘學的起源，華夏的文明見證者學會的第一個能力，就是占卜。

這次攻擊不會立即致命，但只要她還想將琴音里原先的蓄能繼續下去，不說別的，光累積的傷勢就足以讓她徹底失去回歸的機會。

古樸的琴聲中，維特妮斯根本沒有半點猶豫，攻擊帶起的風吹起了她的長發，迎著攻擊，女孩緩緩閉上了雙眸。變故就發生在此刻。

原本安靜在沙漠地面上殺敵的zero一面脫手將雙刀擲出去，分別穿透了即將對小蜘蛛造成致命傷勢、忽然出現在蝙蝠身後的仿生機械，一面將身前那個仿生機械體當做跳板躍起，恰恰好在攻擊將至未至的瞬間，擋在了維特妮斯面前——

那是她不依靠失落之城剩餘的「源」，僅憑藉自身身體素質所能達到的最高點。

這本不該是一個合格的殺手做出的選擇，且先不說在最高點時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尷尬，就是考慮到脫手的雙刀，他也不應該就這樣衝上去。

但他還是毫無悔意地跳了，甚至因著害怕自己做不到完全掩住維特妮斯的身形，還在位於最高點時伸開了雙臂！

直播間的彈幕中滿是驚恐的尖叫，但一心想著以命換命的zero已經聽不到了——那道鋒銳的光線狠狠擊穿了他毫無防備的胸膛。

城市意志，哪怕是失落之城，在化作人形時，他們的源都集中在心臟部位，只要源沒有消失，他就還能活下去——

這點情報殺手自然知道，但他想要的效果，不是簡單地擋上一擋，而是這道攻擊在穿透他之後不再發揮任何作用。

因此，原本能避開致命處的殺手毫無閃躲之意，同樣本應在穿透人類軀殼后、尚能殘餘著殺傷力的黑色光線也只向後蔓延了一小段，便頹然消弭了。

鮮血飛濺。

殷紅的血跡從他微張的口中滑落。

作為人類，光線的攻擊已經穿透了他的心臟，作為失落之城，來自與文明見證者相近強度的攻擊徹底耗盡了他的源。

不管從哪個層面來看，他都已經活不下去了，在這樣足以致命的攻擊下，男人終於難得放肆地展露了自己的真實感受。

依舊是維特尼斯的能力，從虛空的直播鏡頭裡，所有觀看者，包括身在戰場、人在盔甲，卻由Jar操控著播放直播觀察狀況的托尼在內，都清晰地分辨出了殺手的虛弱。

「Zero！」頻道中，注意到這裡的超英們異口同聲地暴喝出口，巴基的聲線甚至帶了點難以置信的顫抖。

「不，這不是真的。」他喃喃地補充了一句，也不知是在安慰旁人，還是在說服自己。

殺手在那裡停滯了下，晃了晃身形，原本緊握在手中的槍支只來得及分別擊發出一顆子彈，便無力地砸落在了沙地上，揚起的沙塵掩住了它，在霎時間寂靜下來的戰場上發出一聲並不起眼的悶響。

帶著飛濺鮮血的詛咒光束穿出的瞬間，血液就已染透了戰衣，滴滴答答的猩紅色伴著傷口處漫溢的金色飄散，還未來得及落入砂礫中，便在熾烈的陽光下飛散成了燦金色的光點。

原本熱烈放鬆的戰鬥場面微不可查地凝滯了一瞬，除了瞬間以傷換命、擺脫了糾纏者衝上去試圖接人的超人，作戰的超英們都或多或少地轉移了點注意力在這裡。

或許是對自身狀態的直覺，抑或是瀕死的感受，原本沉默寡言、從不讓旁人憂心的男人終於掩飾不住自己的傷勢了。

殺手之王從他的最高點仰面墜落，狂風烈烈，衣袂飄飛，從一隻翩躚的蝶變作了即將破碎的、蒼白無力的布偶娃娃，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形。

幸好，還來得及。

在城市意志們有意無意地掩護下，超人終究接住了他。

、

氪星人顫著手，將人小心攬在了懷中，原本該上去的是他，而不是屬於普通人累範疇的殺手。

畢竟，對氪星人而言，黃太陽下接近永生可不只是說說的，冰凍呼吸和熱視線都是攻擊的手段，鋼鐵之軀總比普通人類好得多，更何況，就是真死了，他相信蝙蝠也有辦法復活他。

但zero不同，現在的他是人類，哪怕是失落之城化身的人類，也一樣要遵守人類身體的基本規則。

濃重的愧疚蔓延開來，平日里，他早就習慣了依靠超級聽力判斷戰局，可此時，卻正是因為他對超級聽力的盲目信任，忽略了城市意志和文明見證者。

也就是這個瞬間，氪星人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若zero真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那麼，這個失誤將成為他後悔終生的存在。

他們還停留在半空中，凌冰與江寧對視一眼，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般，白衣藍發的清冷女子伸手解開了縛在眼眸上的玄青色髮帶。

「無水成冰，無冰成凌，」淺金色的鳳眸緩緩睜開，青女手中的松柏枝輕點，一小粒半融化的冰凌順著蒼翠的枝幹落下，「周遭極寒，謂之萬里冰封。」

極光乍現，青鸞長鳴，在雙翼平展至最大時，轟然碎裂成冰藍色的流焰。

「無木成火，無火成焰，」琥珀色的雙眸微眯，同樣展翼的鳳凰忽然口吐人言，金紅色的鳳焰從長羽間流瀉而下，「周遭極熱，謂之熯天熾地。」

百鳥朝鳳的虛影重現於世，金鳳在接受了百鳥的朝拜后，長唳一聲，碎成了星星點點的金色光粒，它的尾羽化作無數鳳焰碎片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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熯天熾地：hantianchidi，形容火勢極猛，出自《西遊記》。

殺手是真的以為自己會死，而江寧和凌冰是真的急了，急到哪怕忍受痛苦，也要用極端手段報仇，因為他們都不知道先走的那兩隻留了什麼後手。

具體是什麼這裡我先賣個關子，反正下一章就是大結局，不過，各位放心，he，he，he，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本文真的是he，殺手和維特妮斯都不會有事的，就只是過程看起來驚險而已。

依舊是渴望評論的作者君，請大家不要忘記我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