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告天下

當然不想，也不可能想。

知道城市意志與華夏高層交談的人很多，知道華夏清繳境內特工組織的人也很多，但能將兩件事聯繫起來的卻實在不太多——

事實上，要不是從神盾局那裡得知了華夏默認透露給他們的模糊信息，就算作為在野黨半個掌權者的約克遜本人，也絕對想不到這一層。

更何況，作為能用這樣的手段將他引至這裡、還交談良久都未露出半點破綻，福克斯絕對沒有現在表現得這般溫和無害的道理——要知道，謹慎作為華夏人最基本的品質，幾乎是刻在了他們的骨髓中。

而據約克遜來此前對他的了解，福克斯本人在遇到他的女友前，就是個土生土長、以異國經商為生的華夏人，直到現在為止，他的國籍都還是華夏。

不同於M國，華夏是真真正正將被稱作屠龍術的政治毫無保留地教給民眾的國家，而在這個國家裡，有時最有智慧者從事的反倒不是政治，而是教育和商業。

從事教育，是因為華夏「尊師重教」的傳統，從事商業，是因為商業能快速看到成果並且不用負擔起整個國家的希望——

是的，在華夏政客眼中，他們最大的功績並不是為有錢人創造了多少收益，為整個國家在世界里博得了什麼地位，而是承擔起身後民眾的希望，帶著整個古老的國度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顯然，這人並不是什麼野心家，哪怕學過政治手段，他更想要的依舊是對個人價值的快速實現。

追求不同註定了他們本就不會在同一個擂台上針鋒相對，甚至，按約克遜平日里對華夏人的了解，可以這麼說，若不是哥譚的小丑幫和隨後的神盾局真把人徹底惹惱了，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會主動出手。

能和聰明人共事，在雙方目的並不衝突甚至極為相近的情況下，將他視作友人絕對比與之為敵要好得多，因此，只沉默了不到半分鐘，約克遜就飛快答應了他的要求。

「哦，這是當然，」黨魁的智囊團首席從舒適的沙發中站起身來，彎腰，向著還斜倚在靠背上品茶的青年伸出手，「合作愉快，福克斯先生。」

「這是您需要的東西，僅有一份的原稿，」在自己的地盤，有足夠自信的男人用的是中文，他從暗屜中抽出一份打包好的文件，淺笑著將東西遞了過去，「合作愉快，我親愛的首席先生。」

「我想，作為首席，先生應當是能理解華夏人『以和為貴』的想法的，」親自將人妥帖地送至門口，男人意味深長地提示道，「順便提前向您透露一下，某個綠毛的喜劇演員也是時候該徹底下台了。」

他極輕極輕地笑了聲，沒等約克遜從這句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指代中回過神來，眼前的人又已經恢復了原先嘴角含笑、禮貌而疏離的模樣。

「好了，家中無人、恕不遠送，」在這句似是而非的意有所指后，西裝革履的男人立在門前，微笑著用英文與他話別，「haveagoodday，sir.」

不過，這樣的懵逼也只是一時，約克遜並不傻，正相反，他很聰明，也很清醒，更何況福克斯和他對話時根本沒有掩飾自己的心態。

作為被華夏高層保護著的民眾之一，這位傳統而謙遜的華夏紳士根本不關心政治形勢，能讓他專門開口提醒的，也就只有哥譚的那些瘋子和神盾了。

既然選擇將神盾局權力的削減，甚至哥譚的立法都交給了，那麼唯一能由他主動出手算計的，也就只剩了前段時間，在zero事件中露面、幾乎確認依舊存活的小丑本丑了。

雖然不知道福克斯是怎麼聯繫上城市意志的，雖然不清楚zero是如何心甘情願地讓出自己手中的獵物的，但哪怕作為隊友，約克遜也不得不承認福克斯的手段——或許，這個男人真的能創造一個奇迹，就像他僅靠著手中，對他而言並不重要的證據和信息就能換得他心甘情願的出手一樣。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次日清晨，房屋、街道、城市、國家，當所有建築都在人類逐漸清晰的活動聲中次第醒來的時候，又一次，所有電子屏幕全數被強行控制了。

與第一次秦鎬在哥譚的狩獵不同，這次，出現在屏幕中的是包括威特妮斯在內的所有城市意志。像是一場盛大宴會的開幕，來自平行世界、自詡為「神祇」的城市意志終於在人類面前，展現了屬於他們的真實。

黑衣銀髮的儒商輕搖摺扇，九尾狐嚶鳴著等待纖弱少年撐傘而來，白虎咆哮，玄衫金眸的將軍手執長劍，金鳳在蘇綉白袍的女子背後展開雙翼。

虛實各半的青色龍影在無人處游弋，仰頸長鳴，暗紅色眸子的少女挎著裝點了紅色辣椒的籃子，蹦跳著出現在眾人面前。

在轟然蔓延的金紅色火焰中，朱雀向天長啼，身著龍袍的少年手托玉璽，褐眸中滿是屬於帝王的霸道。

在他尋到位置站定的瞬間，冰凌四起，火焰戛然而止，冰冷的氣息撲面，青鸞清脆的啼聲中，白衣藍發的女神睜著淺金色的眼眸，手執松柏緩步而來。

隨著城市意志的全數到場，原本完全黑暗的背景次第亮起，莊嚴巍峨的宮殿、宴飲時的流水長桌和來去匆匆、卻忙中有序的宮女在那些座位和陳設間穿梭。

隨後，是不知何時受邀前來的超英們。倒也不是所有超英都出席了現場，只是每個超英組織的代表人物全數通過某種接引到了現場而已。

率先出現的自然是哥譚夜色中最深沉的恐懼蝙蝠俠，隨後是作為正聯主席的超人，接著是神奇女俠、閃電俠……與城市意志們相比，超英的出場算不上轟動，可單是穿著制服從中燦金色的傳送陣中踏出，就已讓那些觀看直播的民眾感受到了人類的力量。

鴉雀無聲。

哪怕威特妮斯給出的直播間內設置了彈幕，哪怕所有並不緊急的事件全數被暫停，所有M國人都被迫觀看著現場轉播，整個直播間內依舊鴉雀無聲。

這段短暫的圖像瞬間震懾了不明事理的民眾們，人類和神祇的差距極清晰地展現在了眾人面前。

這之後的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大概都不會有人再去譴責超英所謂的「出工不出力」，或是不長眼地來找城市意志們的麻煩了。

長桌設下，紅毯鋪地，雕樑畫棟間金箔相飾。好在配合塑造幻境的薊京和楚渝都清楚他們的身份，將原本用於跽坐的軟墊換做了細心雕飾后的現代座椅，並在用碧落召來的仕女身上設置了語言召喚，否則在場這些怕是沒幾位能逃過語言和禮節障礙的。

當超英終於在侍女們的引導下，找到屬於自家組織的座位並分配好坐下時，除了最上方的位置，所有的椅子都已被坐滿了。

「各位，歡迎來到城市意志的議事廳，君上今日有事不在，」見眾人都安頓了下來，首先開口解釋的自然是坐在最高位右下手的明甬，「因此，本次審判便暫且由我等與在座諸位共同見證。」

由於人數原因，與城市意志們對坐的是正聯七位超英，大概是因為蝙蝠在場、周圍除了隊友就都是友軍，哪怕坐在首位，超人的狀態也幾乎是放空的。

於是，在明甬說完后，超人毫不猶豫地下意識就接了句：「所以是什麼審判啊？」

他這句話剛說完，身側蝙蝠俠不贊成的冰冷目光就掃了過去，氪星人瞬間便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

雖然平日里超級大腦算得上擺設，但到了這種時候，危險警報下的基本求生欲還是有的，被丟棄的智商重新上線，人間之神霎時就意識到了自己方才表現出的不妥，頓時縮了縮脖子，也不說話了。

場面一時間寂靜了下來，城市意志這邊是因著對方過於耿直，一下不知道如何接話，超英那邊則是怕城市意志們發火——畢竟，哪怕在正常時候也打不過，現在又是在別人家的地盤，要真把城惹惱了，那這裡的所有人類怕是都要完。

於是，蝙蝠俠不贊成的眼神愈發鮮明了起來，連平日里最好動的幾個超英都莫名地安分了下來。

好在，這種讓氪星人坐立不安的糾結場面並沒有維持多久，匆匆趕至的殺手很快打破了僵持住的場面。

「抱歉，」身上的繃帶還滲著血，zero面上卻無半分傷痛的感覺，他低沉的聲音中甚至帶著點久違的羞赧與歉疚，「收到邀請時恰巧在執行任務，耽擱了片刻。」

「無事，」嘴上說著，作為主持者的明甬有些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周圍的布置，示意侍女們在各分散勢力的為首者那桌加了張椅子，「本以為你來不及趕到了，倒是我著急了些——審判還不曾開始，且先坐下吧。」

被這麼一大段，原本僵硬的氣氛重新活泛了起來，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超人無聲無息地鬆了口氣。

「今日審判的對象大家都認識，」明甬抬手，鮫人的巨大虛影在他背後升起，海浪沖刷聲漸漸變響，藍光涌動間勾勒出清晰的人形，「是該死未死之靈——」

「Jo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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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克斯：Fox音譯，大狐狸給自己取的假名；

以和為貴：大狐狸暗示以後並不會出手，不希望其餘人打擾到自己的生活；

綠毛的喜劇演員：指小丑，畢竟小丑本身是喜劇演員，又染了頭綠毛；

家中無人、恕不遠送：沒有弱點，不會與任何政黨為敵，這次之後也別想著合作或威脅；

提小丑是表示自己的手段，同時讓對方有提前確認的機會，避免此後的麻煩，畢竟對政客來說，最好的威懾手段，就是提前展示自己的力量，讓聰明人自己衡量得失。

至於最後那句英文，這真沒啥意思，就是單純地表示，因為你尊重我的國家（之前談判用的中文），所以我也尊重你的（主動用英文道別）。

——寫狐狸的勾心鬥角真累。

還有，安排座位的時候為什麼明甬和一堆城市意志都坐在右邊，因為在中國古代的歷史中，是以左為尊位的，自家人自然隨便，但作為被歡迎的客人，他們的位置一定是最好的，也就是左側就座。

然後就是兩個問題，首先，是威特妮斯，文明見證者沒有出場，但聯繫前後文，（上帝視角看）她肯定有空。

這個是因為支配與被支配的問題，可能這麼說不太準確，但超英雖然是地球的最強戰力，卻從不會隨意動用武力，因此，他們都不是□□勢、其他日常狀態下的支配者，他們代表不了這個國家，更代表不了被他們保護的世界。

但威特妮斯作為城市意志的領導者，是作為異世界支援隊伍的領導者和支配者出現的，她如果出席，那麼雙方地位就不均等了。坐在上首王座，成了對超英的輕蔑甚至冒犯，但坐在長桌上首，就是那些政客眼中的自降身價，因此，她乾脆就找個理由沒來。

第二個，是zero的問題。殺手來遲了，卻依舊出現在了這裡，並且身上還帶著傷，明甬之前也沒有等他，甚至沒給他準備位置。

這裡有三個方面的信息。

滿身血氣說是執行任務，這個是做給地下世界和政客們看的，殺手之王還在，你們輕舉妄動的都得死，之前做錯事的都得付出代價；

來遲了依舊出現，他重視超英，重視城市意志，連帶著重視這次審判，同時，他有足夠的手段直接出現在這裡，甚至不需要城市意志的接引，在確認直播真實性、展現自身能力的同時，也算是在黑暗面給這些在場的存在們鎮場子；

明甬後來才叫加座，殺手也沒生氣，城市意志和zero很熟悉，雙方不需要避諱什麼，就算忽略了一些微小的禮節也不會生氣，在雙方各自的感知中大概是能算作友人甚至家人的存在。

果然，政治讓人頭禿是真的，下一章終於不用寫這個了，打鬥萬歲！

雖然隔了好久，但好歹也算是雙更了（主要好不容易放個假，睡過頭，然後下午又有事要出去，就沒來得及更，現在終於寫完了）

不管怎麼說，這裡依舊是渴望評論的作者君，我們下章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