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對盤
安戌忌憚地看着石武。他怕石武趁其與霍灸聯繫時通過追蹤術法找到霍灸所在。
石武知安戌不信他。他直言道：「你施展的空間術法起碼將霍灸傳去了一垓里以外，雖然我修為高出你們很多，但還沒到無視空間阻隔的地步。」
安戌沉聲道：「你越是這般強調我心中就越發不安。畢竟你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太過出眾。」
「那你最好祈禱霍灸沒去干傻事。若他敢動風鳶宗和軒家村的人，我保證極難勝地有九成以上的生靈會替霍灸的行為付出代價！」石武語氣冰冷道。
安戌大驚道：「極難勝地的生靈未曾惹你！」
「我十歲那年可曾惹過你和霍灸？」石武質問道。
安戌聞言一時語塞。
石武繼續說道：「既然你們可以因立場對還是凡人的我痛下殺手，那我何嘗不能對極難勝地的生靈發難？」
安戌不由得握緊雙拳。他猶豫片刻后取出與霍灸的遠距離影音法器。
隨着安戌的靈力注入，法器上方立時浮現一塊如鏡面般的光幕。
剛脫離空間通道的霍灸正欲聯繫安戌，他突然發現自己拿起的遠距離影音法器亮了起來。他趕忙以靈力驅動，緊接着他就看到光幕對面的安戌和石武。
石武右手輕抬，安戌頸間的十隻陽靈火鳳瞬間發力，將安戌整個人移至光幕右側。居於正中的石武對右臂垂盪滿臉怒意的霍灸道：「你應該不在凡人界或者外隱界吧。」
霍灸咬牙回道：「不在！」
石武滿意地點了點頭。他鬆開嵌入安戌脖頸的陽靈火鳳，然後問霍灸道：「你想不想還安戌捨命相救之情？」
霍灸雙目現出狠意道：「你放了我師弟，我即刻自爆！」
「師兄不要！」安戌勸阻道。
石武可惜道：「我倒是挺想讓你自爆的，奈何你師尊的佈局不容我這麼做。」
霍灸萬分詫異道：「你說什麼！」
「你們自己看吧。」石武雙手掐訣施展記憶外置術法。
當阿大和幼年石武的影像出現在霍灸、安戌眼前，二人不由得屏住呼吸。因為阿大無論是面容還是聲音，都與他們師尊一模一樣。
隨着石武將阿大帶其前往秦國的經歷毫無保留地展現，霍灸、安戌臉上的疑色愈來愈重。因為他們發現這個叫做阿大的老者正是石武處世之道的領路人。
儘管霍灸、安戌極力剋制，但他們還是忍不住去想阿大和他們師尊之間的關係。
等石武將記憶外置術法的影像定格，霍灸與安戌的視線齊齊落在肌肉壯碩臉頰刻着「惡種」二字的金為身上。石武問道：「你們認識他嗎？」
霍灸、安戌仔細觀察著金為的樣貌身形。霍灸率先表態道：「我從未見過此人。」
安戌附和道：「我也是。」
石武略感失望道：「都到這時候了郗汲還不想讓我知曉金為的根底。」
「你怎敢直呼我師尊名諱！」霍灸暴怒道。
石武盯着光幕內的霍灸道：「你覺得我有必要給郗汲面子？」
霍灸這才記起雙方的立場。
安戌顧念霍灸安危，遂特意岔開話題：「石武，阿大是否健在？」
石武撤去術法道：「我阿大爺爺死在了石家演武場。」
聽見石武仍以爺爺相稱阿大，霍灸、安戌皆感意外。安戌出言道：「那你從何判定我師尊操控了你的人生？」
石武不悅道：「到目前為止都是我在展示誠意。你們的誠意呢？」
安戌明白石武的意思。他說道：「你想知道什麼？」
石武當即問道：「三大天君為何要聯手對付極難勝地！」
霍灸費解地看着安戌：「你在跟他做交易？」
「師兄，他很可能是師尊要找的那個人。」安戌道。
霍灸難以接受道：「師尊怎會選一個朱天家的子嗣！」
石武主動說道：「你們放心，我對極難勝皇之位沒有任何興趣。待我結合過往分析出郗汲的用意，我會立刻離開極難勝地。」
霍灸根本不信石武。他厲聲道：「師弟莫要受其蠱惑！」
石武問安戌道：「我有行蠱惑之舉的必要嗎？」
安戌搖頭道：「沒有。」
「安師弟你！」霍灸奇怪於安戌的態度。
安戌告知道：「師兄，新聯盟成員已盡數隕落。」
「你怕了？」霍灸問道。
安戌承認道：「是的，我很怕！但我怕的不是自己道消身殞，而是怕極難勝地生靈塗炭。」
霍灸反應過來道：「他拿極難勝地的生靈威脅你！」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安戌回道。
霍灸追問道：「別的原因是？」
安戌道：「我想弄清楚師尊讓石武存在的目的。」
霍灸怔了怔道：「你說什麼？」
安戌提醒道：「師兄，師尊當年結束夢逆因果術法后曾告訴我們，他之所以會變成那副模樣，是因為在掌握三君臨地解局之法后又用數千年光陰確認了一些事情。並且他明確極難勝地為異數所在，需要另一個異數來守護它。」
郗汲的話霍灸自然記得。他亦從種種跡象看出石武極有可能是郗汲選中的那個人。但他無法理解郗汲這麼做的原因。他苦笑道：「不知師尊可有在夢逆因果術法中看過這一幕。」
「師兄，這是我們該去面對的。」安戌道。
霍灸認同道：「嗯！」
安戌見霍灸答應，他於是回石武道：「九天與十地之間存有亘古不變的宿怨。鈞天君以此為由召集朱天君和蒼天君對極難勝地發起攻擊。」
石武皺眉道：「你自己認為這合理么？」
安戌遲疑片刻道：「也許裏面還牽扯著舊仇。我師尊和焰慧皇交談時有提起他們以前與鈞天君、離垢皇一起闖蕩試煉之地，而後不知因何交惡，最終成了敵對。」
石武表情古怪道：「人皇與天君一起？」
安戌解釋道：「那時候的他們還未成為人皇天君，尚是人們口中九天十地的曠世奇才。」
「原來如此。」石武從棕林袋內取出一紙清荷道，「傘柄下方這枚古幣你有印象么？」
安戌驚詫道：「引字幣！」
石武輕觸「引」字古幣，他腦海里不由得浮現起大白兔子和元叔的身影。他暗自說道：「如果那夢境為真，元叔便是被這迷仙引所傷。」
石武旋即問向安戌道：「你可知迷仙引的使用方法？」
安戌不敢置通道：「你集齊了迷仙引？」
「暫時就一枚。不過我相信以你師尊的謀划，另外兩枚也會在日後落於我手。」石武道。
安戌心情複雜道：「你越來越像我師尊預言的那名小師弟了。」
石武抗拒道：「我沒準備跟你討論這個。」
安戌凝視着那枚「引」字古幣道：「我師尊從迷仙引中悟出夢逆因果之術。此術需將迷仙引吸攝入體，再根據想要的結果逆推形成的條件。」
「換言之，郗汲可以通過夢逆因果之術看到且改變未來發生的事情？」石武細問道。
安戌確定道：「是的。但這術法存在一個缺陷，那就是極易使人迷失其中。即便是我師尊也沒能完全掌握。」
石武拿起從羅驍那裏得來的影音石，他將其內畫面調整至郗汲兵解之前。只聽郗汲朗聲道：「答應你的兩件事我做完了第一件。現在是第二件，你一定要有足夠的耐心！一定要等到那個答案！這是你答應我的！」
石武指著影像中的郗汲道：「他在和誰對話？」
「不清楚。那天我與師兄聽到時也很意外。」安戌道。
石武感嘆道：「你師尊把你們保護地真好。」
安戌疑惑道：「此話怎講？」
石武笑道：「危及性命的事情他一件都沒讓你們參與。」
「我師兄剛剛差點死在你拳下。」安戌反駁道。
石武直接道：「那他死了嗎？」
安戌沉默無言，因為霍灸正在靈力光幕對面。
石武收回一紙清荷以及那塊影音石道：「今日之戰但凡你和霍灸處境對換，霍灸必定是道消身殞的結局。怎奈你師尊憑藉迷仙引洞悉先機，讓我只能斷霍灸一臂，以消當年心脈被封的仇怨。」
安戌不禁問道：「你願意和解？」
「你們與我一樣只是郗汲局中的棋子。走哪一步，怎麼走，都由郗汲主導。所以這筆賬我更該去跟郗汲算。」石武道。
安戌冷喝道：「這些多是你的假設。我不許你污衊我師尊！」
石武神色平靜道：「我會從朱天君那裏找到證據。在此之前，軒家村和風鳶宗的眾人就靠你們守護了。當然，你們可以拒絕。但要是被我知道有人因我對風鳶宗或者軒家村發難，我日後定拿極難勝地的生靈陪葬。」
霍灸和安戌既氣憤又無奈地看着石武。
石武沒去在意霍灸、安戌。他舉起右手，九個璀璨光點自他手腕飛射而出，化作九顆自行轉動的陣環星石。它們受石武操控排列組合出與混元子那晚一樣的陣法符文。
當那九顆陣環星石停下的瞬間，一座完整的傳送法陣轟然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