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056.百密一疏

藝術圈的名流沒有離開座位，由躁動漸漸的安靜下來，許是音樂前奏關於愛情的序曲起了作用，讓人沉浸於安寧。

修水管的漢子們將這群人隱隱合圍起來，大有保護的意思，不像是能幹得出拎麻袋搜錢的勾當。

文旅局這邊在李局淡定的氣場下，也漸漸的鎮定，李少楠帶來的人更不像綁匪反而像保鏢多一些，讓他們又回到目前唯美的序曲中。

就在音樂里的愛情故事漸入尾聲，節奏開始急轉直下，轉瞬墮入悲傷，台下聆聽的眾人彷彿看到那個斯巴達人倒在血泊中，心愛的姑娘正被羅馬士兵捆綁於馬後拖著揚塵而去，絕望、痛苦隨著音域流淌著。

最後一個悲音落指，憤怒的升調陡然拔升，場間終是進入新的樂章，戰爭進行曲。

血與火間，戰爭的美，波瀾壯闊...

『碰』。恰時，門被一腳踹開，衝進來的馬洪濤彷彿瞬間墮入千軍萬馬的戰陣中，屁股跟著一涼，身後提刀的漢子差點剎不住腿的一刀將這廝爆了ju。委實場館的隔音效果太好，門裡門外兩個世界，乍一進來很難不被震撼到。

剛反應過來，就見一群龍精虎猛的光膀大漢，輪圓了屠刀劈頭蓋臉的殺了上來。

門就那麼大，來再多的人，也得一波波進。

另一道門裡，鐵鍬哥已將先衝進來的紋身馬仔們摩擦了一輪，這廝的鐵鍬也不知是從哪裡摸出來的，估計是摺疊式的甩鍬，正舞得虎虎生風，在血與火的音域里，跟打了雞血似的，眼睛都瞪出了血絲，一鍬將一個搬運工打扮的漢子臉都拍平了，血霧還沒來得及散開，又一劑鞭腿攬著小蠻腰將180的漢子踢了出去，恰好撞到臭臉男的刀口上，完美空接。

音樂在燃燒，驚叫聲、喊殺聲、快門喀嚓聲、刀棍碰撞聲混雜，這是一場與現實相融的音樂盛宴。

而場間似乎沒了羅文宇的蹤跡。

隨著湧進來的人越來越多，門邊的牆體終是不堪重負，向兩邊裂開、倒塌，水管工們應付的開始吃力起來，但常年農活養出來的腱子肉不白給，人數相當的情況下，拼著錯開致命刀口，也能廢掉一兩個。

陳唐寨刁民的狠辣，在十里八村是出了名的，只見一個胸口頂著刀口的漢子，掄圓了扳手像敲西瓜一樣將紋身馬仔頭皮都給敲進了顱內，左肩上也紮實的挨了一刀。

...

沒過多久，已經陷入驚恐的名流們，開始被刁民驅趕著與文旅局靠攏，委實這邊高端戰力不多，靠一把子力氣很難與越來越多的砍刀男對抗。

而最前排的樂界大師依舊穩如泰山，像是著了魔障般，還在認真的聆聽這首殿堂級的作品。

在老村長的示意下，只能將戰力像這邊縮了起來。

好在馬三的人主要目標沒在這群一看就不相干的人身上，但，有悍不畏死的刁民在前，舞台上的陳墨又很難接近。

隨著時間的推移，馬三的人實在太多，即使有李少楠那邊高端戰力一兩個跑來支援，局勢也在向著失控的邊緣傾斜。

場邊OB了半天的大黃牙，騷氣的理了下油頭，便踏入戰圈，依舊是狠辣的一刀流，接著...是大招放空后的肌無力，又被鐵鍬哥順手拍入大師行列。

而大師們，似乎正隔著時空OB一場史詩級的戰爭，音樂進入令人顫酥的激昂，四面合圍的羅馬軍隊與奴隸起義軍怔然對撞，彷彿那喊殺聲就在耳邊般，有種身臨其境之感。

恰時，一把染紅的大砍刀打著旋飈了過來，『錚』應聲插入一位謝頂大師身前的桌子上，珍視藝術如生命的他們，巋然不動。

大黃牙咽了口唾沫，似乎大招CD已結束，抽出那把砍刀，再次摸入戰圈。

...

台上的許若雅臉色泛白，眼底有壓抑著的晶瑩，纖纖素手卻依舊穩健如斯，這首作品是她與陳墨的第一次合作，是爺爺的希冀，是華國音樂從此進入殿堂時代的開篇，她不能停，相對於台下的危機，她更相信身邊小男人說過的話和帶給她的安全感。

而此時，陳唐寨的刁民們戰鬥力已經極具下滑，不少人加入了大師行列，有的留血太多，有的斷了手腳，有的連握刀的力氣都沒了，現場越來越濃的血腥味，彷彿人間煉獄。

李少楠那邊還能勉力維持些許時間，卻也是人人帶傷，更有一名高端戰力躺在了李局旁邊。籠在刀光血影中的暮光女，面色始終平靜，磨了層繭的素手，看起來有些糙，似乎配不上那張精緻的臉，但當它蓄力掰斷舉刀而來的手腕時，便是另一種風情，極具視覺衝擊力。

隨後，英氣女人將燕尾在身前打了個結，漏出有力的大腿，這腿...有些粗，有些壯，又兼納著豐腴的性感。邁步，起跳，身如匹練，緊身的褲幔下一刻就要被爆發的肌肉撐裂般，跟著一劑側鞭腿，似乎能聽見空氣摩擦的呼嘯之音，就見目標壯漢被乾淨利索的一腿悶倒，這不完全是力量，事實上雙方的力量頂多在一個層次，那是一種關節技巧的運用。

馬三這邊，戰力實在忒多，雖然地面上躺了一片，但仍有半數戰鬥力。

場間，閃光燈不時閃一下，狗仔們由於是遠程，而且相當於隔日生效的詛咒輸出，所以能掛傷的不是為了追求極致拍攝效果，就是人真的傻。

當李少楠那邊又有幾人相繼失去戰鬥力，似乎局勢再也難以維持平衡，此刻暮光女也負了傷，右臂鮮血淋漓。這終歸不是武俠世界，長時間械鬥還得看勇氣與身體素質，她終歸是個女人吶。

在瘸了條腿的鐵鍬哥掩護下，李少楠向著門邊靠近，可回頭看向台上的陳墨，暮光女又咬了咬牙，掙扎著奔了回去，她不信陳墨會沒有後手。

勝利的天平隨著舞台的逼近，似乎完全傾斜向馬三這邊。

喊殺聲終於臨近，音樂也進入了尾聲，但這個時候，陳墨卻停了，若雅回眸看著這個始終沉穩的小男人，眼中有著不解以及莫名的緊張。

「若雅，對不起。」

陳墨說著從鋼琴下抽出砍刀，就要躍下舞台，又被纖白的手緊緊的攥住。

接著傳來許若雅有些哽咽的聲音：「你答應過的...明天帶我看日出。」

「放心，我一直在這裡。」

...

音樂戛然而止，台下老藝術家們這才從意境中驚醒，隨著第一個開始逃竄，像是起了連鎖反應，扎堆向著人少的地方撒丫跑了，原本走路都要女秘攙扶的老人們，這一刻跑出了風采，跑出了自信，跑出了十瓶煒哥的效果。

整場裝著屍體的欒木偉，這時才爬起來跟著人多飛竄，將跑在身前的禿頂大師一腳踹開，咧嘴一笑，縱然你馬拉松跑得再快，看得到我AE86飄逸過彎時的車尾燈嗎？

只是似乎高興的太早，不知哪個刁民的扳手脫了手，那扳手在空中360°打著旋砸在這廝臉上，砸出了毀容效果。

此刻，許家銘正急切的喊著台上的若雅，卻被突然出現的大黃牙連拉帶踹，又被幾個記者接了過去，藝術大師們總算零傷亡的脫離戰圈。

而躍下舞台的陳墨，頃刻成為場間的焦點，刀光棍影搖拽著猩紅向他靠近，小男人面色有些發沉，時間上也差不多了啊，哪裡出了差錯？

人群里，李少楠拚命的向陳墨這邊靠攏，此時的大師、名流、政府都被擠到了戰陣外，只是門口依舊堵著兩個大漢，出不去。

陳墨無暇思考太多，與還能站著的刁民們匯合，砸飛照著面門而來的砍刀，低首一劑撩陰腿，手裡的殺豬刀跟著蓄力一桶，刀尖拽著舌頭從漢子腮側穿了出來，鮮血隨著抽刀飈了出去。

就這般，抽刀、遞刀...挨刀。

混戰不知又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五分鐘。

李少楠大腿上被插了把刀，與陳墨背貼著背。陳墨也好不到哪去，渾身像是被凌遲過似的，喘氣都費勁，好在經驗傍身，加上身體委實不俗，大半傷口都不深。

但被圍的範圍越來越小，已經不足五米，身邊還能站著的沒幾個，壓抑，絕望。

李少楠深深的呼吸著，胸前像是被一刀從後背解放了束縛，頗有些波瀾壯闊的感覺，陳墨無心峰景，沙啞的開了口：「你怎麼沒走？」

李少楠氣極反笑：「別告訴老娘你沒後手？」

剛說完，只見大門處一道如熊般的身影，帶著二三十號手持砍刀的人沖了進來。

為首的黑熊，頂著一個鋥亮的光頭，眼珠子瞪得血紅，大吼一聲：「豆子，你人呢？」

陳墨咽了口唾沫，只覺得身側的李少楠身體在發抖，也不知是不是疼的站不穩。

回頭，便見暮光女在哭，已是梨花帶雨。

...

時間回到上午9點，雲貴省，紅河市，李少林家裡，一個寫著寄件人『李少楠』的郵件卡著點被送了過來。

李少林興奮的拆著郵件，手都在顫抖，難得妹砸還記得他這個哥哥，該是瀘市的特產吧。

當完全拆開，發現是一撮頭髮和一盒重九煙，他有些懵逼，皺著眉又拆開下面的信紙。

沒等讀完，縱橫滇南的黑道大佬頃刻間凶芒畢露，但似乎還能冷靜的下來，直到一連撥打了數次李少楠的電話，發現都是未在服務區，滔天的怒火這才如山洪般爆發。

拍桌而起，帶上最精幹的手下，包了專機趕往瀘市，按信中的地址殺了過來。

時間在往前推三天。

拿到紅酒的那天，知曉地址后，準備好的『禮物』就由大唐物流專送，所以到達的時間很好掌控，卡在場館屏蔽信號后，陳墨還查了下飛往瀘市的飛機班次，覺得三小時內怎麼都能趕得過來，只是沒將雨雪天氣即算進去，飛機停飛。好在李少林動用了關係，這才飛了過來。

百密差點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