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致愛麗絲（下）

若雅琴行，餘音繞梁，一首致愛麗絲彈奏完成，眾人情緒久久不能平息，然後是一片掌聲，方才嘲諷陳墨的店員谷娜從獃滯中回過神來，俏臉上紅的發燙。

許若雅抹了下眼角的濕潤，她是一個真正懂琴的人，出身鋼琴世家，15歲拿到十級資質，25歲憑藉一首《塞拉狂想曲》的精湛演繹站上世界舞台，可以說是年少成名，連她都沒有聽過剛才的曲子。自也能聽出陳墨技術上的瑕疵，但那不足以掩蓋曲子里濃郁到讓人窒息的情感給她帶來的震撼。

撫平情緒，有太多好奇與疑惑，無論是對曲子的出處還是陳墨這樣看上去與鋼琴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她都想問個究竟，而那個角落裡的男人並沒有起身的意思。

陳墨沒有離開座位，抬頭對著不遠處同樣在角落裡，一臉崇拜的諾諾眨了眨眼睛。

那是他的小公主，那是衝出魚塘看到世界的光鮮後生出自卑的女孩兒，是心疼父親不敢做公主夢的女孩兒。

低頭，撫琴，流暢的音樂再次響起。

前奏舒緩，嗓音沙啞。

「天上風箏在天上飛

地上人兒在地上追

不要害怕你不能飛

你有我的草原

......

我形容你是這個世界上

無與倫比的美麗

......

我會做你的掩護

不被這個世界打敗

......

你是這個世界上，無與倫比的美麗。」

陳墨嗓音平平，實在沒什麼天賦，遠談不上動人心魄。簡單的琴音里，也沒多少技術可秀，但就是那滿腔的父愛格外的扣人心弦。

在多少人羨艷的目光注視下，諾諾的臉頰漸漸明亮起來。

曲畢，許若雅牽著諾諾的手，向陳墨這邊走來。

「陳先生，若雅琴行正是邀請你成為這裡的代課老師。」

「額，那個費用是按堂結還是月結？」

陳墨抱起諾諾，問出了關心的問題。

這像是能彈得出堪比世界名曲的人？頓時，陳師藝術風範全無。

「那就按課堂結算吧，零基礎課堂，每晚2小時，我給您800能接受嗎？」許若雅報以理解的微笑。

後面跟上來的谷娜吃了一驚，這個價碼算是琴行基礎班裡最高的，一個月下來將近三萬，有這個必要嗎？

「那沒問題，我女兒也能用鋼琴嗎？」陳墨指了指懷裡的諾諾。

「當然可以，作為若雅琴行的簽約老師，您可以領一架電子琴帶回家。」

谷娜：「......」。

啥時候有這規矩的？

「我們辦公室談吧，還有一些合同流程要走。」

許若雅帶著陳墨父女走入位於三樓的辦公室。

落座后，踟躕著開了口：「陳先生第一首曲子叫什麼名字？我從來沒聽過，是您自己的作品嗎？」

「致愛麗絲，它是我一個姓貝的老師的作品，確實沒公開過。」

接下來的談話內容，陳墨基本猜到了。

指望這種世界名曲賺錢是不可能的，除了技術相對簡單的《致愛麗絲》外其他的是真不會，額，好像記憶里還有一首，畢竟他追的女神不止一個，但那首也談不上世界級。

至於其他的世界級作品他連樂譜都默寫不出來，賣了這一首倒是能出名，但沒大師的技術，又編不出來第二首世界名曲，早晚會露餡，名譽掃地不說，關鍵是除了廣告，對音樂陳墨真就沒多少興趣。

所以拒絕了許若雅想幫她出作品的好意，倒是委婉的換了種形式。

「家師已故，他老人家估計也不想讓這首曲子蒙塵，那就請許小姐找一個業內有份量的大師，代家師發布吧，一切都已公益的形式，讓這首曲子普及到大學課堂上，也算是了結了他老人家的一份心愿。」

許若雅頓時覺得這人還是有幾分氣節，這樣的機會即使不是他的作品，也很難做到像他這樣大度吧。

陳墨自然有著自己的打算。

「敢問尊師名諱？」

「路德維希·凡·貝多芬！」

簽完合同，確定了課時：每晚7點-9點，每周6天課。

帶上許若雅為諾諾選得電子琴，離開若雅琴行時已經9點多。

回到家，顧菲仍沒有回來，諾諾抱著芭比娃娃興奮的擺弄著，不時看兩眼擺在客廳里的電子琴，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陳墨有些頭疼，為了哄女兒睡覺，將安祖師也搬了出來，折騰到將近11點，總算搞定了小傢伙。

剛準備合眼就著床眯一會，就聽見開門的聲音。

「你每天都這麼晚回來嗎？」陳墨走出卧室憨憨的問了嘴，並豎了豎手指，示意諾諾剛睡下。

顧菲憔悴的臉上勉強擠出笑容，小聲說道：「今天項目碰了點狀況，剛處理完。」

換完鞋，在門邊向里瞧了眼，嘴角牽起一抹溫柔的弧度，好像一天的疲憊在看到安然入睡的諾諾時便消了大半。

「你帶她去哪啦今天？哦對了，這是給你的手機，有事兒聯繫也方便，我電話存在裡面了，你不懂的就先看看說明書。」說著將最新款的諾吉亞遞給陳墨。

陳墨接過手機，黑色翻蓋，沉穩厚重，難得還是彩屏，嗯，確實很有年代感。

熟悉了下操作界面，果然在通訊錄里存了兩個號碼『顧菲』、『小區物業』。

之後抬頭說道：「就是在外邊溜達溜達，那個小區里有幼兒園嗎？先過去熟悉一下吧，也交幾個小夥伴，這孩子6歲了，性格有些內向。」

顧菲心中升出無限愧疚，帶著一絲不安：「嚴重嗎？會不會對以後的成長有什麼影響？」

陳墨看著這個百感交集的女人，有些可愛，憨憨的說道：「有時候會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動作，比如盯著鏡子發獃好久，再不就是拿梳子梳頭髮，拿剪刀剪空氣....」

「那個，你別這麼認真好不？我逗你呢，丫頭好得很，能吃能睡的。」

眼見著顧菲嘴巴漸漸的長大，羊脂玉一樣的臉上又白了幾分，陳墨實在不忍心繼續逗下去。

顧菲俏臉由白轉紅，顯然氣的不輕，深吸口氣，輕輕的扔下一句：「下次別開這種玩笑了。」

說完便要伸手去解身後的拉鏈，這才意識到眼皮子底下還有個小男人在，這次連耳根子都紅了起來，抿了抿嘴進了裡屋。

陳墨望著那兩條繃緊的大長腿消失在門裡，眼熱的很，奈何只能垂涎。

換好睡衣的顧菲，在路過陽台的時候，這才發現家裡多了一架電子琴，聰明如她一下子想到了什麼。

有些驚喜的說道：「諾諾喜歡鋼琴？報班了嗎？」

「額...應該喜歡吧，嗯，報班了。」

顧菲撫摸著電子琴嘴角帶著笑意，呢喃道：「她要是喜歡，可以多帶她去聽聽音樂會，培養培養，只要她喜歡......」

陳墨聽不清這個新手媽媽在暗自嘀咕個啥，他很想說，那個報班和買電子琴的錢能不能給報了。

顧菲看了眼琴盤上的Logo-若雅，若有所思，然後說道：「你......這個琴算我的吧，多少我給你。」

有些事情說出來她真怕傷了這個憨傻的小男人那可憐的自尊。

卧槽，啥時候這麼上道了？

陳墨心裡這般想著，卻是淡然一笑，揮了揮手：「我還有，山窮水盡的時候會和你張口。」

陳墨又如何看不出顧菲的想法。

偉岸的女人在這樣洒脫的話語里突然覺得輕鬆自然了很多，便笑著點了下頭。

陳墨哪裡會知道，單就這一架普通的電子琴會在三萬塊錢以上。

他也不知道若雅這兩個字在整個華國鋼琴界的意義。

「手機也拿到了，明天跟我去公司吧，先從簡單的整理資料做起，兼司機給項目組開車，票我已經在辦了。我們明早早點出發，先把諾諾送到社區幼兒園。」

顧菲話語輕柔但帶著不容拒絕的霸氣。

這回陳墨也沒再拒絕，兩世靈魂相融，看著這個女人為事業奔波忙碌，他心裡多少會有些不忍。

嗯，主要還是有免費電腦可用，免費的車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