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二)

回家(二)

那人正是趙無邪,他與嫣然一席話后,飄然而去,憑着玉佩離開現代。或許命運之中真有那麼多巧合,無意間竟真將她帶回到了這個生他養他的時代,但他也不如何在意,信步而行,隨遇而安,半年過去,差不多游遍了大半個中原大地,已是長發披肩,雙頰染墨。

這一日行至漢水之畔,但見水流洶湧,能不令人憶起當年那場血戰?不禁長嘆一聲,忽得想起郭靖夫婦便葬在此間,暗想自己實該去拜祭一下,當下進了襄陽城,卻見城內蒙漢雜居,而漢人卻是低人一等,輩受壓榨,受了冤屈也無處申辯。他看不過去,連夜直闖衙門,嚇得行省官員面如土色,那還不開堂審察,明察秋毫。百姓以為他們突然良心發現,知道體恤民情,聲聲叫好。官吏心中有苦,但得民愛戴,也是好事,那是陞官發財有望。

趙無邪事罷拂塵去,不多時來到郭靖夫婦所葬之地,卻見此地地勢開闊,俯瞰之下,一馬平川,確是戎馬一生的北俠最為理想的安睡之地,也不禁暗暗欽佩忽必烈的胸襟氣魄。祭拜一番后,正想離去,卻見幾個喇嘛鬼鬼祟祟,躲到樹上,當下好奇心起,也隱藏在旁。只因他武功高出這些人太多,雖然先到,卻也沒被他們發現。

過不多時,卻見郭襄尼姑裝束,帶了一個少年,縱馬而來,趙無邪瞧在眼裏,心中隱隱作痛,更是隱約猜到了那個少年的身份,淚水差點便要奪眶而出,但想到他們身處險地,立時按奈心中激動,細心觀察。待見郭襄警覺,郭興又落入賊人之手,雖然他極不願現身相見,但還是忍不住出言相救。卻不料這孩子小小年紀,悟性竟是極高,轉瞬便學會了自己新創的「流轉劍意」,心下大感欣慰,又聽郭襄認出自己,知道已不能再躲避,便要現身。

但事有不巧,郭興童言無忌,揭自己老底在先,又說如意在後,不由長嘆一聲,與他們告別幾句,便即離去,只隱隱聽得什麼華山論劍,也不如何在意。

這一日他回到終南山,聽沿途百姓說起,元帝忽必烈對全真教極為看重,派人給他修建道觀,如今的全真觀可比以前重陽時期還要宏偉壯麗。趙無邪聽在耳里,心中暗嘆,想當年全真七子力抗外敵,矢志不渝,他後世門人終於還是依附了朝廷,正所謂斗轉星移,人世滄桑也不過如此。

他頗感意興索然,信步所至,已至終南山後,活死人墓高大的墓門便在眼前不遠處,但想到當年父母放下斷龍石,那是再也進不去了,當下轉向山腳,來到溪水旁,但見流水淙淙,正是入墓的地下潛流出口,但他卻一時躊躇,沒曾下去。

正在此時,卻見溪水上流飄落一件物事,近處一看,卻是件尋常男子的粗布短衣,顯然是有人在上游涮洗衣物,不慎飄落下來的,便下意識地將其拾起。

「這位官人,勞煩,那衣裳是我的……」趙無邪聞言回頭,卻見一個村姑打扮的中年婦人跑將過來,向他一笑,微微喘息。

趙無邪哦了一聲,將衣服還給她,那村婦接過衣服,連謝幾聲,正要回家去,卻見眼前這個男子獃獃望着自己,不由得臉上一紅,輕聲道:「這位官人,還有什麼事嗎?」

趙無邪一怔,恍醒過來,才知自己失禮了,忙賠罪道:「對不住,真是對不住。」那村婦笑了笑,搖頭道:「不礙事。」望他一眼,道:「敢問官人也是住在這裏嗎?」趙無邪正思索著自己在哪兒見過她,竟會如此熟悉,猛得想起一人,答非所問地道:「敢問夫人本家姓名可叫做秦思?」那村婦似乎很是吃驚,道:「你怎麼知道?我們見過面嗎?」趙無邪苦笑一聲,道:「不知夫人可否該記得楊龍生這個人?」那村婦低頭沉思半晌,搖頭道:「不記得有這個人了,你識得他嗎?」頓了頓,似乎想起什麼,笑道:「你說他姓楊,那真是趕巧了,我夫家也姓楊。」

正在此時,卻聽一人拉大了嗓門叫道:「孩子他娘,衣服找著了嗎?」村姑聽得丈夫叫喚,向趙無邪笑了笑,道:「我那口子就是這脾氣,嗓門特別大,可沒將你嚇著吧。」見趙無邪站着怔怔出神,似乎什麼也沒聽到,暗覺這人真是古怪,搖了搖頭,便拎了衣服徑直去了。

趙無邪獃獃望着溪流,心中思潮起伏,但水面上浮現一副景象:少年伸臂抱住少女,在她耳邊細語道:「等你長大了,我要你做我老婆。」那少女粉嫩的臉蛋羞得通紅,明艷不可方物。但一陣風吹過,帶出幾個漪漣,將畫面擊碎,從此不復存在。趙無邪哈哈一笑,縱身躍入水裏。

他水性本佳,轉瞬過了地底潛流,連開幾道石門,來到石館室,不多時又至古墓大廳,卻見石桌上放了文房四寶,那墨已干,筆頭也禿了,但那泛黃的宣紙上還能清楚的看見「木易」二子,不,那不是「木易」,是缺了一筆的「楊」字,筆法如此拙劣,分明是出於一個孩童之手,只是這個孩子連自己的姓都寫不全。

趙無邪趕緊離開大廳,順着漆黑的甬道,來到小龍女卧室,開門而入,映入臉簾的便是那張寒玉床,再走進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卻見床上父母的屍體將是完好無損,面色如生。或許也只有在這與世隔絕的活死人墓中,才能保持千年萬年的永恆不變吧。趙無邪不敢伸手碰他們,深怕自己攜帶的世俗污濁之氣會損害了他們的遺體。

趙無邪背靠寒玉床,喃喃道:「爹娘,孩子不孝,到現在才記得來看你們。你們會怪我嗎?」對着兩具屍體自言自語,當真好笑,但他還是繼續道:「爹娘,你們知道嗎?孩子在外面闖蕩了這許多年,真的好累,也好孤單。如今孩子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不在乎,只想回家,回到你們身邊,和你們說說話兒,說說孩子這幾十年的經過,我想你們一定可以聽得到的吧。」當下他自楊龍生說到楚翔,自楚翔說到趙無邪,所有的事情一滴不剩地道了出來,說到後來嗓子啞了,眼淚也幹了。

他將所有的經歷說罷,轉過身,將臉頰貼在那冰冷的床壁上,卻絲毫不覺寒冷,而是一絲絲溫柔湧上心頭,凝望着母親清麗絕俗的容顏與父親滄桑俊秀的面龐,漸漸得,上下眼皮打起架來,緩緩合了上去。

「生兒,你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啊……」這話音是那樣的柔和溫馨,楊龍生猛得驚醒過來,發覺自己倚在一個女子懷中,一抬頭,母親溫柔笑臉映入自己眼帘。趙無邪大喜過望,緊緊抱住母親,泣道:「娘,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小龍女微怒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咒媽媽死嗎?」趙無邪忙搖頭道:「不……不是的……」想到母親未死,那父親呢?他還活着嗎?

但楊龍生失望的是,楊過的屍體還是那樣的冰冷,並沒有活過來的可能。但不知為什麼,趙無邪心裏卻沒有太多的難過,似乎這世上只有母親還在,便已夠了。

楊龍生回頭望向母親,本來滿腔的言語,到此刻竟是一句話也吐不出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突然說出了一句古怪的話:「娘,我想親親你,可以嗎?」小龍女不答,只是微笑點頭。

這一點頭,楊龍生心頭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激動,極是膽小的挨過身去,坐直了身子,凝望她雙目,良久良久,終於低下頭去,先親她的眼睛,再至臉頰,自后嘴唇。

便在四唇相接的這一瞬間,楊龍生只覺心中燃起了一股強得難以遏止的火焰,充斥了他全身,佔領了他的理智,控制了他的四肢。他手上一用力,將小龍女按倒地下,越抱越緊,越吻越熱,似乎已經忘記了身下這個女子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眼看他便要犯下大錯,忽聽一個清脆的身音怒道:「好你個小色鬼,人面獸心,連自己老娘也要!」楊龍生聽到這話,全身抖了一下,才發覺自己竟在做一件連自己都無法想像的事,忙跳了起來,叫道:「采兒,是你嗎?」不聽回應,便追將出去。

小龍女釵橫鬢亂,俏臉潮紅,見趙無邪事到一半突然跳開,心下慌亂,叫道:「過兒,過兒……」原來他方才意亂情迷,竟將兒子當作了丈夫。

趙無邪喚著丁采兒的名字發足狂奔,也不知拐過幾條甬道,開了幾扇石門,卻見一個白衣女子站在不遠處,望着自己,細眉桃腮,不可方物。趙無邪瞧清真是丁采兒,沖將過去,狠狠將她抱住,痛哭流涕。

丁采兒見趙無邪對着親生母親,竟有**之行,大怒而去,但此刻聽他哭得像個孩子,心也軟了,罵道:「都多大了,像個孩子似得,不知羞。」

趙無邪淚臉帶笑,道:「采兒,你上來了,我知道你終是捨不得我的。」丁采兒嗔道:「什麼我也上來了!你仔細瞧瞧我是人是鬼?」趙無邪仔細打量她,確與凡人無疑,再拉過她手,摸了摸,竟真有體溫,那便是人了,隨即又覺自己實在太傻,剛才抱她時怎會感受不到呢?

眼見丁采兒死而復生,趙無邪大喜若狂,蹦將起來,復又落下,又蹦將起來,叫道:「我好快活,我好快活……」丁采兒見他像個孩子,方才還板著的臉上露出一抹柔情蜜意,笑道:「小色鬼,你老實告訴我,這幾年你是不是真的時刻都在想着我?」

趙無邪一怔,忙道:「那是當然。」丁采兒笑道:「你撒謊。」趙無邪忙道:「我……我絕沒有騙你?」丁采兒眼珠兒一轉,笑道:「若是你以前這般說,我可能會信你,可現在不了。」

趙無邪驚道:「為什麼現在不,采兒,我說得都是實話。」丁采兒搖了搖頭,轉身便走。趙無邪忙上去拉她,但明明握住了她手,但卻落了個空,似乎抓住的不是人手,而是空氣,眼看丁采兒的身影緩緩向前,消失在黑暗之中。

趙無邪大叫着追上去,但不知為什麼,古墓這個原來的家,此時竟變得陌生起來,條條道路都走不通,黑暗壓將過來,使他有些透不過氣。

趙無邪也不知尋了多久,猛見遠方隱隱約約現出一個雪白的身影,大喜奔上,卻見也是個白衣女子,只是背對着自己,瞧不見容貌。趙無邪喜道:「采兒……」那女子轉過身,容顏絕世,微笑道:「無邪哥哥,你要找采兒姊姊嗎?」

趙無邪愕然道:「如意……」如意向他笑了笑,向右一指,道:「別傻著了,還不快去追她。」趙無邪正要舉步,但回頭看了她一眼,支吾道:「你……我……」如意一臉甜美地走將上來,將他的手棒起來,輕輕在自己臉上揉擦,輕笑道:「我的無邪哥哥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木訥了?」趙無邪道:「因為我……」如意抬起頭,凝望着他,眼中閃爍著華彩,道:「因為無邪哥哥雖然惦記着采兒姊姊,但也放不下如意,是不是。」趙無邪下意識地一點頭。

如意笑得更甜了,偎在他身旁,道:「所以如意不能為難無邪哥哥,只能陪你一起去找采兒姊姊了。」趙無邪給她一陣搶白,唯有笑道:「那我們快點走吧。」

兩人手牽着手,走在黑暗的甬道中,若不湊近,根本看不見對方,但他們也沒有說話,因為所有的言語都已變得多餘,就這般靜靜著走着,彼此拉着對方的手,彼此感受着對方手中傳來的絲絲暖意,一生一世,那又何妨?

突然,活死人墓不知為什麼顫抖了一下,兩人腳下不穩,險些摔倒,趙無邪武功較高,立刻佔穩,而如意不會武功,摔倒在地,兩隻原本緊拉着的手被震開了。

趙無邪心下突然一寒,叫道:「如意,你在哪裏?「卻聽如意道:「無邪哥哥,我在這裏。」趙無邪忙尋聲而去,但如意的話音明明就在近處,可為什麼找不到她?更怪得是,自己明明可以在黑夜裏視物,可現下為什麼眼前一片漆黑,難不成是自己瞎了?

找了好久,仍是找不到她,但她的聲音卻又在近處響起:「無邪哥哥,你不用管如意了,找采兒姊姊要緊。」這句話過後,便再無聲響,似乎這世上從來沒有這個人存在過。

趙無邪心頭恐懼到極點,只想快些逃出這活死人墓。但丁采兒呢?如意呢?他能放得下嗎?能丟得了嗎?一時間他心亂如麻,頭暈腦漲,蹲下身子,已是再不敢挪動一步。

正在這絕望之際,前方突然燃起了一道燭光,有人秉燭而來,暗淡的燭光映出她的一身雪白,那張清秀可人的容顏,那笑起來微微凹陷的酒窩,以及那聽起來令人如沐春風的嗓音:「傻弟弟,迷路了嗎?」正是趙清。

趙無邪站了起來,緩步向她走去,此刻得他已無法再像方才般激動,更不能像方才般激動,深恐眼前的趙清也會像其它人一般突然離自己而去,走到離她一尺處,道:「清姐,你是你嗎?」趙清撲哧一聲笑了,道:「傻小子,什麼『你是你?』儘是混話。」又笑道:「你要找丁采兒和如意,那就隨我來吧。」說着轉身而行,手中的燭火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趙無邪跟着她,不快不慢地跟着她,總是保持在一尺之外,更不敢伸手去碰她,深恐抓住了又是虛無的空氣。

趙清對古墓的熟悉似乎還在趙無邪之上,如此拐彎抹角,開了數十道石門,竟又回到了小龍女卧室前。

趙無邪吃了一驚,道:「清姐,這裏是?」趙清笑道:「先別忙說,你看前面。」趙無邪往前一看,又驚又喜,卻見卧室門口立了兩位少女,均是一色白衣如雪,絕色傾國,不是丁采兒和如意是誰?

趙無邪奔上去,再不顧一切的抓起二女柔荑,喜道:「你們,回來了。」如意俏臉微紅,輕輕點了點頭,丁采兒嗔道:「什麼我們回來了,是你腳步太慢,到現在才來。幾十年不見,怎麼武功不見長,一定是偷懶了吧。」

趙無邪笑了笑,向石門望了一眼,道:「你們怎麼站在門口,我娘不在裏邊么?」如意笑道:「因為婆婆在裏面有事,所以我們不好進去。」趙無邪一怔,道:「婆婆?」丁采兒杏目圓瞪,道:「怎麼,不能叫婆婆嗎?」趙無邪忙笑道:「是是,是該叫婆婆。」丁采兒哼了一聲,道:「這婆婆真是偏心,拉着楚兒說個不休,卻將我轟出門外。難道我們就不是她的媳婦?」趙無邪一怔,道:「楚兒?」趙清插口笑道:「不就是嫣然嗎?也不知道你這小子哪裏來得艷福,一下子娶到了這樣三個如花似玉的妻子。」如意笑道:「清姊,你怎麼把自己落下了,應是四個才是。」趙清臉上一紅,爭辯道:「我是他姐姐。」丁采兒淡淡道:「你若只是他姐姐,還是趁早離開的好,莫來這裏攙活。」趙清哼了一聲道:「別以為你是這裏最大,就能對我指手畫腳!」丁采兒摟住趙無邪臂膀,嬌聲道:「無邪,你這姐姐沒大沒小,好沒教養呢。」

趙無邪腦中一片混亂,實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正困惑間,卻見石門開起,楊楚兒,也就是楚嫣然,盈盈而出,向眾女望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到趙無邪臉上,道:「無邪,你媽媽讓你進去。」趙無邪走將進去,嫣然站在門外,見他進了,再將石門關上,丁采兒本想趁勢擠進去,但石門已落,自是跳腳大罵。如意忙來安慰,趙清嫣然則不睬她。

趙無邪見小龍女坐在寒玉床上,輕喚了聲娘親,想起方才之事,道:「孩子方才做了大錯之事,您能原諒我嗎?」小龍女微笑道:「早原諒你了。」頓了頓,嘆道:「其實媽媽我也有錯,可能是思念過兒太切了,竟把你當做了他。」說着回頭向楊過的屍身深深望了一眼。

趙無邪坐到她身旁,道:「娘親,方才你對嫣然說了什麼?」小龍女想了想,道:「我要她悄悄帶你離開,莫讓丁采兒她們再找到你。」

趙無邪大吃一驚,道:「娘,你怎麼能這麼說,采兒她們都是我的……」小龍女插口道:「都是你的妻子對嗎。你這孩子,怎麼不學好,真正心愛的女子應該只有一個才對,那來那許多?」趙無邪怔了怔,道:「可是……可是孩兒真的很喜歡她們,更何況她們為了孩兒連性命都可以不要。」小龍女美目流轉,凝在他臉上,道:「你告訴媽媽,你心裏真正喜歡的人是誰?」趙無邪怔住,無言以對。

小龍女淡淡道:「既然他心裏做不得主,那自然只能由媽媽我來給你做主了。」她想了想,道:「那個丁采兒,模樣倒是不錯,但就是心計太多,尤其是那對眼珠兒,轉來轉去的,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你終一天要給她害了。」趙無邪忙道:「采兒她心計雖多,但那更多得是對付敵人,決不會用在孩兒身上的。」小龍女笑笑道:「真的沒有?」趙無邪默然無語。

小龍女又道:「至於如意,人美,心腸好,更懂得體貼人,可說萬中無一。」趙無邪大喜道:「是啊,她很完美。」小龍女嘆了口氣,道:「生兒,你認為自己可以配得上她嗎?」趙無邪怔住了,卻找不出半個理由反駁她,甚是沮喪得道:「那清姐呢?」小龍女笑了,道:「你不也叫她姐姐嗎,那自然只能做姐姐了,怎能為妻子。況且她太了解你了,你和她在一塊不會真的快活的!」

趙無邪嘆了口氣,道:「那麼說,你是認定嫣然了?」小龍女笑道:「是啊,這小丫頭我算是找不出任何毛病,跟你更是絕配。最重要的是,她很像我。」趙無邪心中卻想:「哪裏像了?!」抬起頭,眼中露出堅定之色,說道:「娘,請恕孩兒不能從命,我……決不能丟下采兒她們不顧,孩兒絕不能當這種薄倖無情之人!」小龍女站了起來,淡淡道:「如果她們都死了呢?」

趙無邪大吃一驚,叫道:「娘,你要做什麼?」卻見小龍女騰身而起,手中多了把黑柄藍刃的長劍,竟是那把流星劍。與此同時,石門猛得打開,丁采兒闖了近來,叫道:「你要殺我,就快動手吧。若要我離開無邪,那是休想!」小龍女冷哼道:「很好!」長劍急轉直下,刺向她胸口。丁采兒抖出紫金鞭,鞭梢筆直,向上刺去,迎向那流星劍,便即將其纏住。

趙無邪見她們動上了手,大驚失色,縱身而上,「流轉劍意」,劍氣如虹,瞬間將兩件兵刃盪開,正要開口說話,藍光一閃,流星劍自他耳畔穿過,直刺丁采兒胸口,大駭之下,忙出手握住,頓時手中鮮血噴出。小龍女竟是毫不留情,拔劍而出,挺劍再刺。

丁采兒見趙無邪受傷,怒道:「你怎麼做媽媽的,怎得這麼狠心!」長鞭倒卷而出,又與長劍纏上。趙無邪大喝一聲,一手握了一件兵器,向外一拉,劍鞭其斷。小龍女趁劍尖還未落地,一腳踢出,劍尖改變方向,卻聽一聲慘叫,已貫入丁采兒胸口。

趙無邪大叫着撲到,將丁采兒抱住,見她已然斷氣,猛覺一股寒意湧上背脊,果然又是一聲慘叫,如意胸口中劍,已然死絕,而兇器竟是那把倚天劍!

趙無邪知道她下一個要殺的便是趙清,忙擋在趙清身前,跪倒在地,哀求道:「娘親,我什麼答應你,你放過她吧。」小龍女面無表情,手中一道電芒射出,以趙無邪的武功竟也抵擋不住,卻見趙清胸口已插了一把匕首,鮮血汩汩而出。

趙無邪呆若木雞,看了看橫屍於地的三個心愛女子,又望了望眼前這個冷血無情的母親,一股怒火涌了上來,吼道:「要不,你將我也殺了!」

小龍女看着他,淡淡道:「好!」挺劍而上,隨着嫣然一聲驚呼,趙無邪只覺胸口一涼,長劍透胸而過,眼中露出迷茫不解之色,身子向前一傾,倒在小龍女懷中。

便在意識既然消失之際,耳畔傳來母親的聲音:「孩子,你明白了嗎?其實你並不是真的喜歡他們,你不過是想利用她們來找到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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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創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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