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漠遊民
終於又結束了勞累的一天，艱難的沙漠行進使得十多人睏乏不已，那最後一隻瘦骨嶙峋的橐駝也伏在了地上。
多虧了這隻年邁的橐駝一直馱著阿郎和阿茉，不然兩個孩子定然無法跟着大家走出大漠，就連奄奄一息的長老也不肯在艱難的時候殺駝食之。
沒有了塵風沙暴，不用再擔心沉睡中被埋葬，遊民一行早早的就地入睡了，皺紋橫生的老族長獨坐着思慮未來時，阿郎阿茉則到了安靜的不遠處，不打擾眾人的開始了慣例的虔誠祈禱。
「請救救我們，南方昆崙山的神啊！」阿郎朝着崑崙的方向跪拜，以額叩地念著老套的禱文。
跟着阿郎祈禱了一次，阿茉卻沒有叩拜，眼中充滿疑問的望着遠方高大的昆崙山。
等阿郎結束了九叩首后，迷惑的阿茉問:「阿郎哥，真的有神存在嗎？」
年長了阿茉幾歲，作為哥哥的阿郎總是耐心的回答妹妹的問題，這次他也信誓旦旦的說道:「當然有，只要我們到了昆崙山，一定可以去到神居住的仙境！」
「那為什麼他從來不理我們呢？大家都死了，難道神很忙嗎？」阿茉眨了眨眼睛，很天真的問著。
阿郎呆住了，一時之間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他不過是從長輩那裏聽到了些傳說，哪裏可能什麼都知道，只好含糊的回答:「等到了昆崙山你就知道了！今天該休息了，明天還要繼續趕路。」
懵懂的阿茉哦了一聲，對崑崙有神仙的說法信以為真。
其實阿郎也有些猜疑，畢竟沒哪個遊民見過神仙，他們一直信仰的是大漠裏一株古老的「神樹」。
真正的神樹，天地間也僅蟠靈木一株而已，次之有仙樹，琅玉木、珠玉木、璇玉木等六株，皆在崑崙之上，或許其它地方還有仙樹存在，也尚不知。
大漠遊民信仰的「神樹」是甘木，佈滿荊棘般的尖刺、生長在沙漠中心、奇異的高壯古樹，即是中土人所說的不死樹。甘木的果實能賜予大漠勇士對抗妖獸的力量，這也使得這個遊民部落的存續得以保證。
可惜，甘木枯萎了。
拍了拍什麼都不知道的妹妹的腦袋，阿郎想起了那株小山一樣大的古樹，根根長而利的硬刺能輕易戳穿鳥獸的身體，比石矛還尖銳，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像是尖刺戳了他似的。
就當兄妹倆準備起身回到人群時，一道亮光從南方飛來，在夜空下劃過歪歪扭扭的軌跡，就像是帚星一樣向他們撞了過來！
「呀！」
還沒等阿郎阿茉尖叫，碧青色的光芒里率先發出了驚呼，聽起來像是未及弱冠的少年，應該比他們兩人要年長些。
流光在兩人眼前一閃而過，飛快的掠過了他們，裏面模糊的人影還沒被看清，這道流光居然就穿透了阿郎和阿茉的身體，在撞擊地面之前，險之又險的停在了兩人背後離地一尺多高的半空！
而此時，流光熄滅，其中的人影也顯現出來了，阿郎阿茉藉著微弱的星辰月光，看見詭異的一幕……
一個衣着和自己一族相似的男子，腳不沾地的飄浮在半空，更神奇的是，他的身軀呈現透明的狀態，實在無法知曉他究竟是人，還是鬼……
阿郎兄妹被嚇得哆哆嗦嗦，就跪着轉過了身，完全不敢有站起來的想法，他們剛才還懷疑有沒有神的存在，現在得到了最好的答案。
這個化作光飛來的形跡可疑之人，當然是初試元神出竅的姜叢，掌握不好飛行姿態的他差點出糗，也幸虧是元神形態，姜叢還能手舞足蹈的穿過兩人而沒撞上，難怪阿郎兄妹會把他當成鬼了。
奔著自己聽到的祈禱聲而來，姜叢最終降落在阿郎阿茉兩人身旁，險些墜地讓他有些尷尬，不過看清了面前的兩個小孩后，驚喜隨之即來。
十年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以外的人，也不管自己離地飄浮的鬼魅樣子會不會嚇到倆孩子，激動得口齒不清的問道:「你們是人……哦不，你們是誰？」
一手擋在了面前，另一隻手被阿茉抓得緊緊的，同樣害怕的阿郎正想求饒，哪曉得眼前的透明人忽然開口說了話，頓時感覺都快嵌入自己肉里的指甲一松，明顯阿茉懼意稍減。
阿郎將拳頭捏得牢實，緊張的仰望着神秘客，結結巴巴的說:「我叫阿郎，這是我的妹妹阿茉，我們是……是大漠的遊民，請問你是？」
以為自己此刻的樣子很平常，姜叢不知道面前孩子在害怕，想了想還是理解不了「大漠遊民」是什麼人，他居然身形一動，繞着阿郎阿茉飄了兩圈，打量了一番后，才說道:「我聽到了你們在祈禱的聲音，所以就跑……飛過來看一看。」
說話間，姜叢發覺這兩個孩子瘦得簡直像皮包骨頭，身上也是又臟又破的衣裳，靈動的眼珠點綴了他們的慘樣，很是讓人痛心。
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沒想到姜叢的話卻讓阿郎阿茉愣住了，還是阿茉先問道:「你會飛，還會發光，你是神仙嗎？」
不料這話一出，旁邊的阿郎兩眼圓睜，驚詫的大聲道:「是了！是了是了！你從昆崙山的方向飛過來的，你一定就是山神，對不對？」
昆崙山？山神？
姜叢不解為何阿郎阿茉會把自己與昆崙山神聯繫在一起，忙搖了搖頭想要辯解，可是他愣神的這瞬間，阿郎已經興奮得拽起了阿茉，朝着遊民眾人那邊跑了過去。
正巧的是，聽到動靜的長老往這邊走來，那邊的眾人也在一個接一個的清醒，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喂等等，我不是……」
姜叢鬱悶的想要叫住兩個孩子，可更焦急的阿郎阿茉已經跑到了他們長老的身前。
回頭指著怪異的透明人影，阿郎還沒開口，長老卻先慌了，情況的發展比姜叢想的要糟糕，而且，他甚至連解釋的時間都沒有了！
黃沙大漠本來就荒無人煙，加上阿姓遊民一族瀕臨滅亡，怎麼還能在這種最貧瘠的地方看到其他人？能讓長老第一時間想到的，自是以幻覺作餌實施獵捕的妖獸，是敵非友！